秀书网>都市小说>飞絮滚轻尘>(四)
  酒店不可能在呆下去了,第二天钟絮儿就递上了辞呈,直到解释到第八遍,想要灭了她的王幂舒才极不情愿的让董青签了字,前提是如果春节之前找不到工作,她钟絮儿还得干老本行。在魔掌的威逼利诱之下,她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向天发了七遍毒誓,才肯放她离开。南可依然在酒店做着储备经理,依然每天笑嘻嘻地,依然与人开着无关痛痒的玩笑,依然是???唯一的不同是,他工作更加认真了,包揽了更多的工作,不让自己有一分钟的停歇,一个月仅有的两天休班时间也让给了别人。

  圣诞节那天还是下起了雪。天气预报在这么重要的一天竟然错的那么离谱,明明特别强调风低、无雨、无雪、无任何影响人心情的不良因素,晴的简直是比秋天还阳光普照。不准啊,不准,用王幂舒的话来说,这天气预报得禁播,简直是不可思议。钟絮儿一边走着一边咬牙切齿的想着,别误会,这咬牙切齿不是气的,而是激动的,兴奋地。这场雪她可是盼了好长时间了。当第一片雪花落下来的时候,差点让她以为是气象台给人们的一个惊喜。圣诞节本就应该与雪为伴,否则还有什么乐趣。

  她站在雪地里,接受着那些曼妙精灵的亲近,雪落上头发,脸上,围巾,衣服,很快她变成了一个会动、会喊、会笑的雪人,有些不听话的雪花飘进了她的脖子里,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缩了缩脖子又紧了紧围巾,继续把脚放上还未破坏的雪地里,听着那吱吱的响声。

  “还能这么高兴啊!”一个清冷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她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地,顿时楞在那里,仅是几秒钟的时间,她拔腿相反方向跑去。雪太深她很难跑快,而心里的恐惧让她边跑边回头看,在晨尘即将抓住她的时候,她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在看到她身体倒下的那一瞬间,顾轻尘测了侧身,硬是避了开去。被撞的人看了一眼钟絮儿,又看了看顾轻尘,和朋友离去。

  钟絮儿躺在地上,看着俯下身来的顾轻尘,眉头皱了皱,转眼看向别处。脸上的凉意越来越浓,让她不得不去正视他,他正在把手里满满的雪洒在她的脸上,笑得邪恶。

  “这样是不是很有意思?”她正视着他的眼睛,微微起身。

  “还真让你说对了,非常的好玩,好玩到???嗯,让我想想,想把你踩在脚下。”

  “哼,”钟絮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想过很多种对付你的方法,每一种想起来都是那么的精彩,你要不要试试?”说着手中又抓满了一把雪。

  “试,怎么不试,反正你也没打算放过我,我又何必去找不试的理由呢。”她转眼看向他,眼睛一眨不眨,隐隐带着一种无所谓的笑意。

  顾轻尘的眼中染上了一层恼怒之色,手中的雪抓得紧紧的,很快成了不规则的固体。然后他扔掉雪块,两手搭在了腿上,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可惜,”他撇了撇嘴,显出很无奈的样子,“见到你之后才发现那些方法放在你身上都不适用,所以,我只能再好好地想想。”

  “所以呢?”听到这话的钟絮儿心情没有放松,如此无赖之人怎么会在没有发泄完之前离去呢。

  “所以,你现在乖乖跟我回家。”

  “我若是不去呢?”

  “说个理由先,看看这街上也没有几个人了,有人救你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的右手圈起成一个O型,兀自在那笑着。

  “是啊,那不如自救,如何?”她猛地起身推倒蹲在她面前的顾轻尘。

  倒在地上的晨尘,两手撑地,没有起来的意思。钟絮儿正暗自奇怪,一个人影已挡在她的面前。她抬头看看,那人对她笑笑,笑容很是诡异。

  “赖哲,把她送到车里,不听话的话,把她绑上,小心一点,她的力气可是大得很啊!”声音里有戏谑之意。

  赖哲越过钟絮儿向晨尘比了个OK的手势。

  车子在雪中走了好久,钟絮儿的双手被绑上,嘴里也塞了一个大大的布团,涨的她的嘴疼疼到麻木。车子驶向高速时顾轻尘拿下了她口中的布团,笑意更深了。

  “你,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放过你?你是在做梦吧?哼,我说过,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跑到这么个地方我就找不到你了?哼,哼,你该求求老天,求求他让我早点死,或者是现在就死,这样我也就没办法了,求啊,我看着你,我不会阻止你的,求啊,哈哈???”

  “你,你简直是个魔鬼。”

  “魔鬼,哈哈,那也是你们逼的。”

  “你错了,我没有做过对不起的事,还真不知道什么事惹到了你?”

  “是,你没做过,可是,你母亲做过,我找不到她,你就得付出代价。”

  “我母亲?我不明白。”她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恨自己呢,不,应该是恨她的妈妈,难道传言是对的,那个女老师是他的妈妈,而他的爸爸???她简直不敢再想下去。而顾轻尘接下来的话,狠狠的证实了她的猜测。

  “不明白,来让我悄悄的告诉你,”他的嘴凑在了她的耳边,“我不叫顾轻尘,我是晨尘,是那个为了你妈不要我妈和我的那个男人的野种。哈哈???”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悲伤,仅一瞬间,悲伤被恨掩盖,那恨越来越浓烈,很快烧红了他的眼,钟絮儿缩了缩身子,向车门口靠去,车门被锁的死死的,他看着她,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那笑是毁灭,她看得出来,她全身都在发抖。

  五年前,她清清楚楚记得五年前发生的事,否则,她怎么会忍心伤害她爱着的南可,怎么舍得让爱着她的南可伤心。那时,她刚上高一,因为和好久不见的好友王幂舒聊天,忘记了时间。回家的时候天还没有黑,路上却已没了人影,她不害怕,因为她早已忘记了害怕的感觉。离家没有多远了,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几个人,有一个她认识,那是顾轻尘。他们不顾她的喊叫,她的挣扎,把她抓到了他的家里,那时,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已经是一个人独住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恨恨的把她扔到了床上就开始脱她的衣服,她哀求着,怒骂着挣扎着,却哪里能使他停手,她绝望了,泪水顺着眼角流下,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顾轻尘眼中连成线的泪珠,周围也罩上了绝望的影子,为什么他也那么悲伤呢?两人的悲伤是不是只有恨才能相连?她想不出。

  顾轻尘把钟絮儿扔在了床下,身体埋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钟絮儿擦干眼泪,穿好衣服走出了他的家。那天的事,没有更多的人知道,把它当做了一个最丑陋的秘密埋在了心底。

  下了车钟絮儿发现她们已经到了一幢别墅的门前,这儿离自己家并不远,她惊愕的看了他一眼,晨尘笑道:“没想到吧,我等这天等了好久了,你不觉得很有趣么?当你刚要得到一切时却又要失去一切,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你已经爱上那个南可了吧,很好,哈哈???我就是要毁灭你的一切,别急,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你是主角。”

  “你???”她气极,想伸手打他,却挣不开捆住她的。绳子晨尘看着她那痛苦的模样,笑的更大声。

  “你混蛋。”

  晨尘帮她解开绳子,她反手打过去,而他的手轻轻一动就抓住了她,在她的手上很轻佻的吻了她一下,笑着说道:“还想打我吗?小时候你在我脸上留下的吧,你不记得吗?哼”他用力的甩开她,“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他又笑了,不对,他是一直在笑,那笑好深好深,却又好浅好浅,深到她的骨髓里,浅的还没有到达他的眼角。

  “你简直不可理喻,变态???”

  “骂吧,我不在乎,”他在地上拉起她进了别墅。钟絮儿就像待宰的羔羊般反驳不得。

  卧室里的灯很亮,很亮,有些刺眼。晨尘恨恨的把她扔到地上,那么粗暴,他蹲下身,看着她,“怎么办呢?看到你我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杀了你。”

  他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一个一个的耳光扇下来,脸很快肿了起来,发泄多年的委屈和愤怒。他疯狂的打她,只因恨,刻骨的恨,即使这恨也要将自己灼烧。他是绝望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在他的设想里,他应该高兴,很高兴,因为等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狠狠的折磨她。可是,没有预想中的快乐,积累了那么多年的仇恨在这一刻他反而觉得越来越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钟絮儿的嘴角已经溢出了血丝,疼的眼睛也睁不开了,脸也已经麻木到没有感觉,好久,终于,他停了手。钟絮儿的头很晕很晕,很疼很疼,胃里翻涌的难受,她想吐出来,她想睡过去,逃避这种痛苦,可是,存有的那一丝理智告诉她,她不能。

  她努力的睁开眼睛,眼前模糊一片,只能依稀看到前方站着的一个身影,她挣扎着使自己的上半身靠在床边,稳住她欲倒的身体。

  “你高兴了?”她问他,嘴好疼,但她得忍着。

  “我???”他没有了先前的那种决绝,看着她,竟有一丝的愧疚。

  “我可以回去了吧?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他看着她,明明是她的错,为什么说话还是这么刻薄?他俯下身来吻上她的唇,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咬上了她的唇,她感到嘴上一阵热,一阵疼,嘴里的血腥味浓了起来,她恨恨的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而他却不退步,依然纠缠着她,血腥味更浓了,两人的血液融在一起,钟絮儿简直要吐出来。

  疯了,他已经疯了,她想推开他,两手用力的拍打着他,而他只用一只手便使她的两只手失了力气,他还在吻着,不管血腥味也让他快吐了出来。

  钟絮儿生病了,一直躺在床上,头疼的让她恨不得想快点死去,鼻子不能呼吸,嘴里每天干渴的厉害,前几天眼里还有泪流出,后来眼就开始疼了起来,医生说眼睛发炎,每天都在滴眼药水,全身烧得厉害,意识模糊不清,只知道床边天天有人来,有人走。

  一个星期后,她能睁开眼睛了,能用鼻子呼吸了,眼里湿湿润润的,和没生病前没有什么不一样,还有,医生说她的烧退了,已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钟絮儿留在了别墅内,自从能够下地行走就被关在了储藏室内,里面没有开冷气,温度却要比外面低很多,刚进去的前两天人缩在被子里她还能勉强忍受,后来她又开始发烧,温度比上次还要高,嘴唇开始干裂,几乎已喊不出声,饥饿,寒冷,没有人,没有声音,没有光,无一不在折磨着她,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好像完全与外界隔绝,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终于,她还是没有熬过第四天,晕倒在里面。

  这次,她没有上次那么幸运,请来的医生已经无能为力,不得已她被送到了本市最好的医院,在里面也是仅仅呆了三天,晨尘不顾医生的反对,病刚有起色就把她接回别墅,请了医生来照看。她每天吃着大量的中药、西药,病却没有完全好起来。她落下了咳嗽的毛病,后来西药被停下,医生让她每天喝中药来调理。为了好好的活着,那些又黑又哭得药,她喝下去眉头都不皱一下。

  她没有再回到那个储藏室,每天生活的小心翼翼的只在晨尘走后才出来活动一下,在他回来之前会把卧室的门紧紧锁上。她知道,如果他想进来,这把锁根本不起任何作用,这样做不过是要个心安罢了。她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自由,别墅的门在晨尘走后就被锁上。监视她的人每天紧紧地盯着她,只有当她回到卧室时才有一点相对的自由,那可怜的自由对她来说就是嘲讽。就这样在里面呆了一个星期后,她开始哭,起初还只是蒙在被子里,几次之后她开始大哭大喊,摔东西。

  她讨厌这种生活,这种生活曾经就像一个梦魇,让她痛苦不堪,现在,她不得不再次经受这种折磨,她受不了了,受不了了。www.xiumb.com

  有一天,正在猛烈撕扯自己头发的钟絮儿,焦躁不安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可怕的束缚,可怜的自由,让她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

  “你在干什么?”门被猛地推开。晨尘当然知道她在干什么,房子里的监视器可不是白安的。他轻笑得看着她,即使屋里是满屋的狼藉。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要折磨她,狠狠地折磨她,这么多年所受的痛苦怎么可能不让她偿还。

  看到来人,钟絮儿愣在那儿,脚步和双手同时停下,只几秒钟的时间,她向晨尘扑去,嘴里嚷着:“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晨尘,我恨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那么狠?”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情绪会这么不受控制,从来没有着这样过,没有多少感情的她,是不会轻易被人的感情左右的,现在,她是怎么了,她不知道,眼泪狠狠地砸在地上。

  “哼”他猛地把她推倒在地上,“你觉得我狠?哈哈,我狠?你有什么脸哭?你又有什么资格哭?就这么几个星期就受不了了吗?那我这么多年暗无天日的生活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么?不,你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像你们这种人???”他鄙视的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说道:“你不知道,那我就让你尝尝,体验体验我的那些痛苦。”

  “不,我知道,”她大声的反驳道,“你以为只有你受到伤害么?不,你错了,我也是,你只考虑你的感受,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十一岁那年,你们毁掉了我所有的自尊,让我再也抬不起头来;十六岁那年,你连我仅有的勇气也全部拿掉;而现在,我活着的所有希望也只剩下这些屈辱的回忆,一直以来,你活得真有比我更痛苦么?一直被自卑包围的我,有哪一刻能够抬起头来与所有人平等的相视,你委屈?你们总是以一种咄咄逼人的姿态站在我和我的家人的面前,看我们像小丑一样,你说,你委屈么?难道就因为那么多年的一件错事,我就要永远这样的生活在卑微之中?是这样么?你有没有想过,我妈带走了你爸,可你爸也同样的带走了我妈。他们之间的事,你知道的有多少?你少了父爱,我失去了家,这些,你想过吗?有吗?你至少还有母爱,可我呢?”

  她的眼睛看向别处,眼中流出的泪水湿了整个脸庞,自嘲的笑了笑,苦涩的滋味一重比一重更刺人的袭来,“我呢?在你报复我的时候,我的反抗是不是只会让你更加的看不起我,更加的恨我?我也是,我看不起自己,我恨自己,我讨厌自己,只能被你们这样的折磨着,却说不出一句能让自己和我的亲人直起腰来的话。晨尘,只因我是个女人,所以,就该一直低低的在你的眼下抬不起头来吗?你说,是吗?”

  她的眼睛亮亮的,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呵呵,你是这样认为的,对吧?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是如何生活的吗?”

  她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看着窗外,眼睛却没有什么焦点,“那年,我离开那个地方后,随奶奶去了姑姑家,姑父好凶啊!他会打我,奶奶知道,却不敢说什么,只是偷偷的抱着我哭;吃一顿饱饭那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呢,奶奶不得不省下来一些东西藏起来,晚上的时候,叫醒我给我吃;姑姑她疼我,可她不敢说啊,她身上的伤从来都不比我少。当时,真的好希望自己快快长大,这样我就可以离开那个家,你知道吗?这些我都可以忍受,最让我痛苦的是他把我锁在屋里,说,那样我就可以不给他丢人,那里没有声音,没有自由,有的只是窗外的墙一日一日的站在我的面前,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而且???”

  她再也说不出来,双手捂住了脸,“你走吧,我不想说了,我再也不想说了,我讨厌看见你那张脸,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晨尘没有说话,他默默的走了出去,是太过震撼了吧,钟絮儿的手伏在床上,脸枕在双臂上,喃喃道:“为什么,那年是我伤了你的脸,而你伤了我的心呢,对我来说,伤心最不伤人,伤心可以隐藏起来,独自愁肠,你的脸呢,却再也躲避不过所有的目光,丑陋与不堪只能一遍遍的被人评论,所以,我从来都不能憎恨你,只能怒自己。”

  晨尘进入书房后关上了门,看着屏幕上伏在床上的钟絮儿开始感到不安,当他听到她喃喃的低语声,更是浑身一僵。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那年的那天,伤了自己的她,倔强的忍着眼角要流下的液体,抬着头,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那一刻,他讨厌她,他恨她,无力、自卑蔓延而来,所以,他疯狂的想要报复她,他一直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最低的,原来,两个人都是圈在了那个阴影里,走不出来。

  现在他动摇了,该怎么做,思想的矛盾让他头疼。曾经,所忍受的痛苦不就是为了今天么?现在自己是怎么了?他用力的捶着头,想要更清醒一点,就因为听了她刚才的那一番诉苦么?晨尘,不要太傻了,你这个笨蛋,别让她的表象骗了你,她在博得你的同情,不要被她骗了,否则,怎么对得起你的妈妈。对,妈妈,我不能对不起她,即使要对不起自己,对不起任何人,那么多年我都能做到,以后也一定能做到的。他用手揉了揉发疼的额头,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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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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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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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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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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