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早就不该属于我,在那个高高悬崖之下,冯婉清已经死了。窗外的清风吹过,吹落一片泛黄的树叶,初秋的远山浓绿,淡黄,焦红,生命的美好就像这千翻颜色,斑驳多姿,如果能够没有负担的再活一次,我一定会好好的去感受。
我独自走在山庄之中,心中倍觉心旷神怡,边走边留连着路上的风景,不知不觉已走到郭神医的住所,他见我,有些诧异:“你这么快就想好了?”
我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想好了,请您帮我。”
他望着远方长叹一声:“师父,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么!”
是的,这是我的命运,化身成剑,决战沙场,这注定是我的最后的归宿,我微笑。
秋色宜人,漫步于枫林之中,我深吸一口,空气真好,晓来谁染枫林醉、总是离人泪。承阳,原来我们不是不见,是再也不见!
“师妹,你在这?”不知何时尹天允的身影出现在枫林。
“师兄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我浅浅一笑。“我有话跟你说。”
“师妹,我找不到你,很担心。”他一样冷冷的脸庞,现在更似挂了层霜。
“听我说,”我的时日不多,有太多要嘱托的,“若是我决心成剑,你答应我,不要劝我。好不好?”琇書網
“师妹——”尹天允想插话。我摆手阻止:“师兄让我说完好么?若是我成了剑,将这剑替我送到平阳王那里,我还希望你能尽力,助他平息邺军。”
尹天允僵立在那里:“师妹,你真要这么残忍么?”今时冷寂夜、心事有谁知,尹天允的心里只有苦笑。
“师兄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一定很难过,但你知道么,冯婉清直到死心里爱的都是尹天允。”尹天允抬眼望着我,目光点点,莹莹波动了一方回忆——那个被自己推落悬崖的女子,若不是自己自恃年少,韶华倾负,又怎会无可挽回。
“可是白翠薇至始至终爱的都只有蔺承阳。”我声如石磬,字字如钉。
“所以,你就决定用自己的命,去成全他?”尹天允连连摇头。
“不。”我背过身,仰望一树耀灼。“我要成全的是那些为这两把邪剑而家破人亡的百姓。这是父亲的罪孽,要由我来还。”
“但师妹,你这样做,可曾想过蔺王爷若失去你会怎样?你不是说你爱他么,你忍心他为你而悲伤?”尹天允盯着我,他会用尽任何办法彻底打消我铸剑的念头。
“他若立下战功,朝廷自然会厚赐他娇妻美妾,少了我又有何妨?”我轻声呢喃,朝廷不是不只一次为他赐婚么,难道我还能奢望以他的身份可以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原来你对他的情竟这般没有信心!”尹天允幽然长叹转身离去。我愣在那里,思绪飘零,竟回味不出自己到底为何要说这番言辞。
我还未回过神来,小环急急匆匆地跑过来,见到我便说:“小姐,可找到你了,平阳王来山庄向白庄主向你提亲了呢!庄主正在前厅迎接圣旨。”
“你说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前一刻我的心还似已灰之木,这一刻却又有如枯木逢春。
“真的,蔺王爷也在前厅等你。”小环看起来不像在说笑,“你还不过去看看?”
我心急如火,但却极力按耐,大步跟着小环穿过花厅来到正体后门,正厅里蔺承阳正端座在上宾之席。白庄主早已命人备下酒菜,招待朝廷一行人马。我不想现于人前,便从屏风之后偷偷张望。真的是他,依然白衣胜雪,儒雅俊逸。只是这轻轻的偷瞥,已让我凌乱。
我靠在屏风之后,闭上眼睛深深呼吸,思绪沉杂纷繁。忽然感觉有人靠近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腕,我被惊,睁眼望去,正是蔺承阳。“跟我走”他低声说,我跟着他来到山庄后院。
“你怎么能从爹爹的招待宴上跑出来?”明知他肯定使了什么小计,得以金蝉脱壳,我还是傻傻的嗔问,因为我现在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紧紧抱住我,耳畔细语:“想我么?”他身上洋溢着淡淡好闻的松木的浅香,我一时已有几分陶醉。
但想到若是被人看到有损我们彼此的名誉,我还是轻轻劝到:“承阳放开,万一有人看见。”
月华初上,人影昏黄,淡淡的金光覆过他似刀刻般俊美的五官,那笑容中流淌着一贯的温文儒雅,却透着皇家独有的傲骨之风,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松开我,还是低低的问:“不想我么?”
“怎会不想。”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当他如此真实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还需再矜持压抑么!人生短暂,爱亦如斯,此时我再不去顾虑什么,只想好好感受他的怀抱,蔺承阳,我白翠薇只愿此生能与你魂梦相牵,月下花前。我将头深深埋入他的胸膛,听到他有力的心跳。
许久,我才从这浓浓的甜蜜中清醒过来:“承阳,真的是你么?你怎么会来?”
他松开我,深情望着我:“我已经再也不能忍受看不到你的日子,我向朝廷上表,凌剑山庄破除敌方妖剑有功,求朝廷将凌剑山庄的大小姐白翠薇赐我为妻,皇上知道我多年为国争战,怜悯我常驻边庶,便答应了。”
“就这么简单?”我有些不信,心怀揣疑。
“爱妃,以为有多复杂?”他笑着轻轻刮了下我的鼻子。
“爱妃?”我脸一红,“你笑话我呢?”
“皇上都赐婚了,你还不放心么。”他笑起来温润如璞,真诚自然,“而且是本王的正妃!”
我淡淡蹙起了眉,一丝担忧涌上心头:“可是玄素剑落入敌方之手,而且正是邺国,两军阵前,不知道会有多少生灵要遭涂炭。”
他拉起我的双手,戏虐的笑道:“不愧是本王的爱妃,本王今日你求婚,你却在此替本王担心战事!你这多愁多感的样子我最看不得,却也最爱。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担心。”他将满满自信袒露眼眸,不容置疑。
我不好再细问下去,月色盈盈,晚风怡然。听得他再我耳边郑重立誓:“此生相携共守,白首不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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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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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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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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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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