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我压根不了解!自始至终,我连他的身世都不甚清楚。第一次见到杭迹的时候,他梳着奇怪的小辫,长得异常好看的脸蛋,来到吴姐馄饨店说,“给我一碗馄饨!”
大摇大摆像大人一样坐在我们家的店里喝馄饨。等他喝完馄饨,我也刚好吃完早饭,然后我们俩很自然地走同一条路去上学。
不过他比我大,虽然在同一所学校,却并不在一个班级,我读四年级的时候,他刚好读小学的毕业班六年级。流里流气的打扮,加上英俊无敌的小脸,想不惹人注意都不行!
那时候,一到课间,女生们最热衷的事情就是三五成群围在一起小声讨论他,甚至评出来一个四大帅哥的名号,杭迹名列榜首。
“小羽,你是不是认识那个杭迹?”有同班女生开始向我打听,她看见早上杭迹和我一起上学了。
我看了看她和围在旁边一脸期待的女生们,果断地摇摇头,“我不认识那个小流氓!”此言一出,一众女生脸或红或白……我揭穿了她们都在迷恋一个小流氓的事实,直接而又粗暴!
可是我觉得我说得没错,成绩差到要转学,打扮得压根没一点学生样,不是流氓是什么?从此我的耳朵果真清净了不少……
可是放学的时候,我看见这个小流氓奇怪地守在学校门口,看到我的时候,还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我有点心虚,难道因为听到我中肯的评语,这个小流氓要来找我麻烦?自小,我就懂得该如何保持镇静。尽管内心忐忑,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我还是目不斜视。
“嘿!小丫头,交个朋友!”他在我身后说。
对他浑然天成的流氓地痞气质,我很不屑,不知道是不是武侠电影看得太多了,我脑袋里第一反应是:正邪不两立!
“怎么样啊?”他“蹭蹭蹭”又跑了上来。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义正严辞地表明我的立场,我说,“我不跟小流氓交朋友!”说完昂首挺胸地继续走我的路。
他只是在我的身后很不屑地笑了又笑。
他每天依旧早早来吴姐馄饨吃早点,而我依旧不可避免总是和他一起上学。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吴姐居然当着我的面,让这个小流氓多照顾我点,更莫名奇妙的是,这个小流氓从此吃馄饨再也不用付钱。
渐渐地,又有人向我打听他了,清一色的女孩!而且这个数据始终保持着上升的态势,并且,漂亮女生不少,甚至连我们小学校长的女儿也在悄悄向我打听杭迹的事情。
我终于也开始发现,这个家伙真的生得很漂亮!特招人!终于在某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我递给他一张纸条。
他接过去,看了看,然后问我,“你写的?”
“……”我有点囧,想了一会,终于保持了一贯的骄傲,说,“少臭美,我才看不上你这小子呢!校长千金的!”再怎么说,我在学校确实是优秀的。
“幸好不是你!”说着,他把纸条随手揉成一团,准确地抛进了路旁的垃圾桶里。
我心里有点为那张无辜的粉色信笺叫屈,问,“怎么了?”
“我就是看你有种哥们的感觉,才和你亲近。我最讨厌女孩子,哭哭啼啼的!”
我的骄傲好像莫名就那么消失了,我没有答话,却加快了脚步。
“你不会也喜欢我吧!”他一边追了上来,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去死!”
“你要是真不喜欢我,就做我哥们!”说着,他坏笑着撞了撞我,“你敢么?”
我说:“有什么不敢的,哥们就哥们!”
就这样,我和杭迹成了哥们,然后不知道是哪一天,我发现我真喜欢上这哥们了!
杭迹说过,因为我有种哥们的感觉,才和我亲近。所以我决定扮演好哥们的角色,卑微的希望以一个哥们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
我觉得我扮演得挺好的,如果奥斯卡有最敬业演员这一奖项,我一定当之无愧!作为一个花样少女,我永远都是剪一个短短的男生头,甚至整个夏天只穿牛仔长裤,并把这些行为归为自己的热衷……
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抓就能抓得住的。这个世上,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活在无可奈何当中。
高一的时候,杭迹去了外地。临走之前和我见了一面。我记得,那时刚入夏,阳光好的过分,他穿着白色的T恤,在阳光下眯着眼睛,左耳上的耳钉在阳光的折射下泛出无数道耀眼的光芒……
他说:“哥们,我去外地了,过来跟你道个别。”www.xiumb.com
我笑着说,“走好!”
他点点头,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问我,“你手机号不会换吧!”
我说,“说不准。”
这是分别前,我和杭迹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终于在最后一个时光里保持了自己的骄傲,可是接下来六年多的时光里,我却卑微地再也没有换过号码。
一直收拾东西的美甜,大概是看不下去我一直失魂落魄的样子了,突然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道,“我想到一个故事,一个信誓旦旦说坚决不和小流氓交朋友的小丫头,最后居然爱上了这个小流氓。而且还是无法说出口的暗恋,结局是不是很可怜?”
美甜的眉头皱了起来,没有说话,继续整理大包小包的东西。我想,她一定是觉得我疯了。
我觉得我已经疯了,或者正在变疯的过程中。我不能奢望美甜理解我,每个人的世界都不一样,我想,处于焦点位置的她,大约永远也不会明白我暗恋杭迹十二年的心……我站起身,走到阳台上,空洞地看着外面的一切。
明天就要发毕业证了,我们将彻底离开这个学校。隔壁宿舍的音乐播放器正狂躁的喧嚣着,传来周杰伦特有的唱腔,“爱是一阵风,吹完它就走……”
如果爱真的是一阵风,我宁愿它从来没有来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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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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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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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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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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