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车队慢慢悠悠走了半个月,盛夏酷暑炎热难耐,热烘烘的太阳下草木都蔫儿着脑袋,除了偶尔见路边有一两个卖西瓜的瓜贩子,灰蒙蒙的官道上鲜有人影。我啃着甜滋滋的沙瓤西瓜,很不雅观地把瓜子吐出车外,看见瓜子被喷的远远的,心情极好地咯咯笑起来。
早之前因为怕再次引起李舜宣的回想,我已经把“葬情”小衣收了起来,换上普通姑娘的穿着,现在坐在闷热的车里,汗水染湿了整个背。反观李舜宣倒是一身清爽,很好奇他怎么保持凉快的,我把湿漉漉的爪子在衣裳上抹了抹后伸过去,他的手掌干燥温暖但并不凉爽,抿了抿扁扁的嘴,又甩开了去。
“怎么了?”他睁开午憩的双眼,好笑地看着我吃了满嘴红汁的嘴巴,拿出锦帕替我擦干净。
“我热!”我烦躁的挠头,早上刚梳好的发髻又有些微乱,不过此刻我心情烦躁管不了这些,双手呼啦啦扇着风降火。
这真是我遇到的最难受的夏天,以前有冬暖夏凉的葬情小衣连淌汗的滋味都没受过,现在看了看浑身汗晶晶的狼狈样,干脆二话不说扒下外套,光着两只膀子只穿抹胸裙子果然舒服许多。
不过下一瞬李舜宣爆发了,他把脱下的外套劈头盖脸朝我罩来,把我裹的严严实实后气急败坏的大声质问道:“这路上人来人往的!你可有姑娘家的羞耻心?”
我看了看空荡荡的街道,委屈又不服气地回嘴说:“连个鬼影子都不见!”
“还犟嘴!万一让人瞧见呢!”
“看见就看见,里面不是还有衣服!再说你又不是我什么人!”这句不经大脑的话堵的他怒极反笑,他冷冷牵了牵嘴角不再看我,兀自靠在车壁上沉默,我也赌着一口气,挪到另一边的角落看窗外,但还是乖乖披好外衣,忍受布料粘滋滋地贴在身上的异样,心里不由一阵失落,鼻头恼人的发酸。
太阳落山后,有一丝小风吹过,吹凉了白日里热辣辣的城市,车队越往南走,地域越富饶,车水马龙的街道和人声鼎沸的夜市灯火辉煌,闹哄哄的小贩们沿街吆喝,穿着开裆裤的娃娃们追逐嬉戏。
我们到达酒楼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只有稀稀拉拉几桌人闷闷地吃喝着,也是风尘仆仆赶路的过客的样子。大鱼大肉在我们这一桌摆了上来,我却一点胃口也没有,李舜宣一下午都没搭理我,我也懒得自讨没趣凑近他。我坐在一边许久都没有动筷子,不一会儿清粥小菜也端了上来,粥汤都是冰镇过的,精致小菜看起来十分清爽开胃,感觉到他的细心,感动和委屈一股脑涌上来,我竟有些不争气的想流泪,在他发现我湿润的眼眶之前,我赶紧匆匆站起朝门口走去,只丢下一句语焉不详的:“出去转转。”Χiυmъ.cοΜ
出了门大口吸了几口气,才把刚刚那股抱着他放声哭泣的冲动压下去,看着热闹非凡的街市,散心的欲望蠢蠢欲动。
走了两步后面跟来一个小厮,是李舜宣的贴身小厮叫青文的,瘦小精干,长着一对肿眼泡子,说话的时候眼珠滴溜溜的转。
他笑嘻嘻上前向我说道:“二爷吩咐小的跟着来,怕姑娘丢了路。”听了他的话后,心情突然好了许多,嘴角微微翘起。
我在夜市里东转西转,摸摸摊子上的小零碎,看看杂耍的技术活儿,给自己买了只香喷喷的烤地瓜边走边吃,路过道旁一家小店门口,里面走出一人吆喝道:“各位客官,本店开张第一晚,送绿豆汤给大伙儿解暑,口渴的都来喝上两口咧!”
听了这话人群一哄而上,把小店挤得满满当当,正巧我刚吃了烤地瓜有些口干舌燥,也进去讨了一碗来喝。
这家店是一家新开的小珠宝行,柜台靠里的墙上摆着各种小珠宝玉镯,我有些纳闷,按理说这样的店最忌杂乱,怎的这会儿招了这么多人进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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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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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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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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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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