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云从地窖出来已是五天后的深夜。
萧楚云居然没有被醉死。将军真的有点不大相信。他们俩喝酒五天五夜。他们没有猜拳行令。谁也没有丝毫取巧的机会,硬碰硬。萧楚云居然走出了地窖——不是爬着出去的。或许,地窖里醉倒的不是别人,正是将军自己。否则,萧楚云怎么能清醒的离开。
将军答应萧楚云帮着找柳大小姐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比拼酒量。他想知道一个平时不太多话的人酒后是什么样的。可是这一次,将军真的失策了。
外面比地窖凉爽得多。萧楚云虽有几分醉意,但还依稀记得来时的路。行及数里,来到一乱坟冈。这里常常是杀了头的死囚的抛尸之处。也有些穷人买不起墓地,无奈将死去的亲人埋在此处。黑夜中,一有脚步声,熟睡的夜枭便会怪叫,驮着黑夜的翅膀扑扇着飞起,叫声似乎有感染,一下子,远远近近的好些夜枭随声附和,怪叫不断,此起彼伏。
萧楚云放开步子,对周围夜枭的惊飞怪叫不以为意。突然,萧楚云止住步伐,呼吸一顿。
有人。有四个人。
这四个人呼吸绵长,步法稳健。显然,这些都是高手。
不知道这四个人在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萧楚云留意了一下四周,将身形隐在一个土坡后静观其变。
四人身形微晃,分三个方位藏身。
三个方位?!
只有三个方位。因为萧楚云这边是空的,没人埋伏。莫非他们已经发现自己。萧楚云心中打鼓。
三个方位的人各距十丈,将一口棺材围在中央。棺材破旧不堪,岁随随便便地放在坟堆里。四个大活人围着一口棺材,莫非棺材中有——是他?萧楚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当然,这个人现在肯定还不是死人。四个一流高手怎么会在大半夜杀气腾腾地围着一个死人半天没动静呢。
着四个人要杀的当然是活人,一个连鬼都不敢去招惹他的活人——活阎王。鬼都不敢招惹,可是着四个人敢。莫非他们比鬼还可怕?
因为鬼都不敢招惹,所以他长住乱坟岗。因为喜欢睡棺材,所以叫他阎王。棺材是这世界上离鬼最进,离恐怖最进的地方。他是一个令人闻之毛骨悚然寝食难安的杀手,一个可怕的杀手,一个要人三更死那人便活不到五更的杀手。杀手中的神——活阎王。他的杀人记录没有一次是失手的。失手了或许就活不到现在了,有些行业注定一生是没有失败的,失败就宣告死亡.
静,死一般的静。
夜枭蒸发了一样,寂寂无声。动物的第六感通常比人类强大的多。是不是危机四伏的气氛令所有的夜枭噤若寒蝉?m.xiumb.com
突然,几点火光亮,起迅疾扩大。大地在瞬间醒了,疯狂愤怒的牛皋声从火光处响起,刺破死寂的夜幕。原来有人在牛身上洒满了松油,火势一下子变的很大,叫声之处纷乱嘈杂的马蹄踏得地壳颤动。三匹头角缚着弯刀的野牛浑身着火,负痛狂奔,直冲棺材而来。
毒辣的手段,凶猛的攻势。狠——
很少有棺材能经受得住这般疯狂的铁蹄的践踏而不粉骨碎身的。
即使没有被踏碎,牛以身点火,借之风势,棺材不被熊熊烈火焚为灰烬的也是不大可能。
即使没有被焚烧,蓄之刀势,能不被捅成马蜂窝的则更少。
即使仓促中避开了铁蹄、烈火、钢刀,还有人呢?还有四个虎视眈眈的人在三个不同的方向候着呢,那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
绝杀!
必死!
求生是一切生命体的本能。
牛也是,牛着一冲之势本是想借风的速度扫灭身上的大火,其速度是生命的速度。萧楚云眼睛眨了三眨,牛已经从数十丈开外奔近棺材只余咫尺。眼看马蹄即将踏棺而过。原来一动不动的棺材横着一倒,随即飞起,撞在飞奔而来的利刃上,三只火牛被并排钉住,顶着棺材直直前冲。在原来躺着棺材的地方一个黑影鹰隼般飞起,正面迎向火牛。脚在棺材上一点,身子凌空欲越过牛背。
“嗖”“嗖”“哧”“哧”
漫天暗器,破空飞舞。
活阎王毕竟是活阎王。多年的杀手经验,听风辩器,他当然不会没有觉察到暗器是从三个方向打来。还有一个方向呢?
活阎王不再犹豫,身子一沉,如陨石坠落,脚尖已落在牛背之上,火苗添着活阎王的须发,火势更猛,像一只发了情的野兽。活阎王脚尖狠踢牛背,人斜斜飞出,朝没有暗器的一方落下。为什么独独着一方没有暗器。活阎王不是没有想,只是想也没用。要想活命,就只有这一方可逃,其余三方均被封死,一只鸟都飞不出去。就算前面有天大的凶险,也只得闯一闯。那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总比在半空被打成刺猬死的不明不白来的强。
活阎王的身法不算飘逸潇洒,没有门派没有招式。杀手的手段几乎都不是很雅。他们只求杀人。什么样的招式杀人最直接风险最小他们就用什么样的招式。他们的招式往往都是化繁为简。简单的令人瞠目。可是那样的简单却是要人命的简单。
活阎王虽然身法不怎地,但速度无可挑剔——很快,绝对够快。不过,伏击他的人显然也不慢。
一柄弯刀从一个不可能的角度砍来。退?!是不可能的。后面肯定已经有令一样兵器在添着舌头等他了。活阎王迎上去,只要速度够快,在对方没有砍到身上闭那把对方击飞就可以获得主动,就可以解决腹背受敌之危。作为一个杀手,活阎王再明白不过个中道理。这种游戏靠的是速度。只听一声闷哼,不知何时,活阎王的夺命环已套住使刀之人,只轻轻一拉,头便没了,活阎王眼前的刀也没了。不待活阎王收环,脖子上感到一阵疾风使过,一把钩子离他脖颈仅有三寸。若被钩住,脑袋就要和脖子分家。活阎王头一仰,双脚一旋,身体在钩子下转了一圈,欺近持钩之人。应变之快,出招之奇,远出持钩人之料。眼见活阎王欺近,持钩者一个惊慌,手足无措,只觉胸口一痛,人已歪歪倒下。持钩者着一死,虽给活阎王减少了压力,却也给剩余的两人创造了先机。高手相争,更多的只是争一个先机。身前两人,两把剑。一个当胸刺到,一个横削腹部。或攻或挡都不可能同时破解两剑之威。活阎王抽身快退,两剑疾进。一退一进,不知不觉,三人已打到萧楚云隐身之处。活阎王背对萧楚云,是以并未发觉有人,只是退。使剑二人正面对着萧楚云,视的分明。有人不知何时隐身左右而不知觉,都是一惊,剑法微滞。这时,活阎王身后像长了眼睛,夺命环反手后击。攻击活阎王的两剑也很有默契,同时变招,弃了活阎王攻向萧楚云。萧楚云似早以料到,胸有成竹。不慌不忙,食指中指并用夹住夺命环,往后一拉。活阎王本是反身突击,欲出奇制胜,是以下盘不稳。不料夺命环被萧楚云接住并往后拉,顿失重心,连环带人向后跌去。萧楚云一拉一退,活阎王一跌一冲,那本是攻向萧楚云的两剑落在活阎王身上。因为活阎王这一跌正退到萧楚云原来的所站的位置上,如果二人不撤剑——
萧楚云感到脚后跟有异样,手一松,放过夺命环,一个旱地拔葱跃出场外。另一个使地趟刀的人居然藏身萧楚云身后。那么他们就是五个人,可是这使地趟刀的是什么时候来的,居然没有发现他。低趟刀滚至萧楚云脚边时,才被萧楚云知觉。萧楚云及时闪开,才使第趟刀砍了个空。待萧楚云飞身跃开,地趟到也无意纠缠,径滚至活阎王脚下,霍然挥出一刀,正中活阎王左脚。活阎王被萧楚云一拉,重心为稳,不竟自己人一刀砍来,如何料到。一丝阴翳电般划过活阎王脑际。活阎王就地一滚,滚开一旁,不顾那原本该攻向萧楚云的两剑接下来是何攻向。语言描述这个过程有先后,其实活阎王出手偷袭萧楚云,两剑弃活阎王而攻萧楚云,地趟刀滚至萧楚云脚下都在同一时间发生,并无先后,由是,活阎王才脚被伤而剑仍未及变向。
“你们……”活阎王惊疑不定,变故突生肘腋,是户阎王始料不及的。活阎王以环支地,勉强站起。
两剑与地趟到交换了一下眼神,两剑齐至,招招要欲取活阎王人头而后快。地趟刀也在地上滚来滚去,不是挥出一刀,扰乱活阎王心神,辅助两剑。却把萧楚云晾在一边。萧楚云好整以暇,在旁作壁上观。
活阎王心中豁亮,怎奈脚下疼痛。上盘两剑威力不小,下盘受伤在先,兼有地趟刀扰其心神,单脚支身,不便游走。活阎王渐渐趋于弱势,略呈败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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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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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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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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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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