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十月的一天,下午六点半。天色将黑未黑,GL的饭堂比往常要热闹一些。
二楼GL员工吴魏过生日,摆了一桌,十好几个同事,男男女女,吵吵闹闹,一个蛋糕被飞的到处都是,好不容易糟蹋完了,消停一会儿,不知道是哪个龟孙从什么地方又捧出来一个……。
一楼,饭堂的大厨老于宴请车间的两个朋友,给二楼的大爷、姑奶奶们烧完菜,趁着热锅,整了一锅小鸡炖蘑菇,两个小炒,也开始喝上了。喝就喝呗,还时不时的借机使唤一把饭堂老板任总。小任啊!拿包餐巾纸过来…小任啊!酒精炉子灭了,加点酒精~小任啊!菜不够吃了,来个番茄炒西红柿…呃…不不…番茄炒蛋,炒鸡蛋。小任啊…啤酒再搞三瓶,一瓶要冰的,一瓶要常温,还有一瓶拿自来水给泡一会儿再上。菜好了没有哇,兄弟们没有下酒菜了啊!小任!快点快点…
饭堂任总憋着一肚子的火,忙上跑下,老板娘挺着个大肚子洗菜切菜,脸色比刚切开的豆腐还要白。
二楼砸完第二个蛋糕,活动进程告一段落。情绪也开始有些回落,有的人不善饮,提议去K歌,有的人只想喝点酒聊会儿天。什么KTV,即花钱又费嗓子,哪儿有喝酒快活。喝酒与不喝酒的人往往没有太多话可以讲。两拨人谈不拢,东家吴魏出面做了决定:兵分两路,唱歌的女人先走,留下男人的喝酒。
一楼那桌也酒过三巡,车间的两个兄弟实在是不胜酒力,两个一米八的大高个,干不过矮了半截儿的老于。一个趴那吐槽自己老婆为人怎么怎么滴,都是些细碎言语,想听也听不清是在说什么,另一个扶着柱子,五脏已然吐出来仨,肝汁将尽,元气已竭。老于独自添杯,洒落的几滴酒水,和他眯着小眼吸烟时,抖落的点点星火,无处不透露着一种无敌的寂寞。这神情恰好被从洗手间回来的小寿星看在了眼里,想着老于这岁数,和自己老爸差不太多,一个人在GL这么些年,也是无依无靠,这小眼神也太忑麽扎心了。
安排人送走了饭堂一楼的两个醉鬼。盛情难却之下,老于被吴魏请上了二楼包间。蛋糕是没有了,酒还是可以管够。老于对桌面上那几个货都挺熟,GL也就这么几个酒鬼,三天两头在饭堂喝酒。老于如同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一种油然而生浓浓暖意,溢满双眼。其中有一个才十七岁,记得有一次老于过来上菜,那货一把勾住老于的脖子,凑在耳边说:兄弟啊!你这土豆烧茄子怎么回事,配料里怎么还有烟头!我吃着好吃,都快吃完了才发现。老于瞬间不淡定了,用力甩开勾住自己那只手。黑着脸吼起来:什么兄弟?谁和你是兄弟!我比你老子都大几岁,你跟我称兄道弟…
老于的到来,让二楼的那几个鬼又开始兴奋起来。有人说:老于!你这酒喝的也太凶残了,你看楼下那两个弟兄给你整的,过了,过了啊!又有人说:那两个光长个头,不长酒量,本来不行,以老于的量,这才到哪儿哇…是吧?老于!老徐呵呵一笑,说:喝酒…喝酒…
有人起了一个好头,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那一晚,老于被各种夸赞,被捧到找不到北,美到自己都不认识那个自己,有时老脸实在是有些挂不住了,就呵呵,说喝酒,喝酒。其间,又吼任老板加了两个菜,说是算自己账上,做东的吴魏自然是说不必不必,任老板也是一个狠人,硬着头皮是烧好了菜,笑呵呵的端着送上了楼。只是没人敢动筷子,就怕他学老于那套,暗地里下蛆。
老于终于是喝多了,多到非要请在坐的去外面享受享受,老徐所说的享受,是请大家去桑拿泡澡。看老于那个状态,走路都像在梦游,万一泡水池子里睡着了…大家商量了一下,那…还是算了。
众人告别四散。谁知道老于没有回员工宿舍睡觉,又折回了饭堂。老于要找任老板算账,当着这么多弟兄的面不给自己面子,你忑麽板着个脸给谁看啊?叫你烧两个菜怎么了?你比谁高一等嚒?就只能是你使唤别人,老子还不能使唤你是怎么的?任老板忍了一个晚上,老板娘再一帮腔,也爆发了:忑麽你是老板?我是老板?你当这么多人给我面子了么?两人话不投机,又各自活的憋屈,吵过来,吵过去,直到老于操起一把剔骨刀,说要剁了任老板。任老板握紧一把大勺,横在身前,将老板娘护在身后,说你敢剁了我,我就敢油炸了你。于是老于接下来的台词变成了:你敢油炸我,我就敢剁了你…
两台复读机吵架,就看谁先把谁电干没了。
负责GL后门安全的李大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又害怕局面失控,真的生出事端,拨打110报了警。远远的一辆白色车子,闪着灯,拉着警报呼啸而来,走到近前一看,居然不是110,是120。原来在饭堂一楼喝吐的那位,真的快不行了,室友打了120。GL后门120刚把人接走,110的车子扑到了GL前门,报警的李大爷没说清楚,害的110的警车跑错了门,GL这家企业占地面积比较大,刚好座落两条主干道的拐角处,厂区中间有隔断,车过不去。找错了门,也就是走错了方向。张大爷打电话给李大爷,再回过来给警察一通解释,警车拉着警笛掉头去了后门。一晚上拉响了两次警报,害的四楼总统套房内的老总开着灯,一宿没睡。
饭堂两位战意正燃,警察一到,秒怂。拖到警局罚蹲墙角,训了一顿,签了一份调解书备案,放了回来。
出去K歌的几个也回来了,有人在路上没忍住,吐了一车,到了GL后门口,被出租车师傅揪住领子不放,车钱我可以不收你的,车要你给我洗干净了。这边仗着人多,想要动手,师傅说你们敢动手我可报警了。糟碎心的李大爷赶紧跑出来。别报警了,警车刚走。都别动手,我来洗,我来洗车。琇書網
饮酒误事,都悠着点呗。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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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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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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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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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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