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角还残留了几分稚嫩，下巴处冒出了些青茬，闭着眼，就少了平日里的冷漠。
柠溪一直出神地看着，脑袋里突然想起之前在云阁，燕停戚翻身保护她，背上受了一剑。
她那时被他牢牢地锢在怀里，侧耳就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血透过他的衣襟，也染湿了柠溪的衣裙。
燕停戚一直保持着抱她的姿势，直到出了云阁。
他的眼凝在她身前大片的血色上，攥着她的手渐渐握紧，等到柠溪反应过来，说了一声：“不是我的血，我没有受伤。”他才骤然闭眼，踉跄地倒下。琇書蛧
那时候的柠溪在想什么呢？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觉得，如果燕停戚就这么死了的话，或许从此以后，再也看不清遥远的星河了。
“喂，你别死啊。”柠溪附在燕停戚的耳畔轻轻说了一声。
晚风拂过，柠溪偏头去看街头的灯火。而在此时，身旁的人似乎轻颤了一下眼睫。
——
逃亡的第七天。
或许是江闻秋这次真的生气了，云阁的人一直没有放松追查。
但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先理亏，苏辞的身份不能公布，对外只说云阁有人叛主，行的是清理门户之事。
柠溪这几天里，几近不眠不休地照顾着燕停戚，终于，在这一天的清晨里，她一睁眼，就对上了床上人微惘的眼神。
“你醒了！”柠溪连忙放下盆，惊喜地走过去，抬手覆在他的额头上，轻呼一口气：“还好，烧退了。”
她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人握在了手心。
燕停戚的眼神在那只白玉似的手上一顿，道道细小的伤痕仿佛玉瓶上的裂缝瑕疵，十分不和谐。
柠溪下意识地将手抽回，躲在了身后。
从前的娇娇姑娘，骤然遭此大变，还要为他忙前忙后，燕停戚大概也能猜出那些伤疤的原因。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不怕，以后有我。”
所以这些事情，他来就好了。
所有的伤痕，他受就好了。
柠溪微怔，然后微笑：“不能老是麻烦你呀，我也想做一个不拖后腿的人。”
燕停戚不再说什么，默了默，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还在江都。”
他皱了皱眉，又道：“回玄机门吗？”
“嗯嗯。”柠溪点头。
除了回宗门，她也想不到可以去哪里了。
她突然又笑了起来：“我之前在街上，看到云阁的暗卫在探查，除了我们两个，好像还在找一个女子。你说，会不会是漓瑶也逃出来了？”
燕停戚想了想，道：“之前在暗牢里听一只灵宠说，小师叔也来了云阁。既然小师叔来了，叶漓瑶应该没事。”
柠溪闻言，才松了口气，“但愿如此。”
……
……
朱雀的眼被一条丝带封住了，她只能听到外面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渐渐接近。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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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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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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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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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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