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跟我猜想的一模一样,余明辉跟着我到了停车场,坐到了副驾驶上面。
我扫了他一眼,说:“下车,我想一个人静静。”
依然跟我猜测的分毫不差,余明辉淡淡说:“我会保持安静。不是要去兜风么,开车。”
那是你余明辉自愿上车的,那你可别怪我了!
在心里面冷笑着,我沿着龙岗大道慢悠悠地开了一阵,在荷坳上了高速,一路飞驰着,把车开到了前往玫瑰海岸的路上。
玫瑰海岸前面一些的油库这边,这条公路上有个缺口,那个缺口过去一些,是一大片从海上冲上来的大大小小的碎石头,石头前面,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车快要走到缺口处,我猛踩了一下油门,不断地加速加速,车速一下子飙到了130,余明辉转过脸来看我,一路沉默着的他终于开口说:“林四四,这里不是高速公路,你不能开那么快,这样很危险。”
我依然猛踩油门,侧脸冲他笑:“危险就对了,毕竟我想死。”
循着我这句话,余明辉的脸从刚才的面无表情变作阴沉,他可能内心早已经惊慌失措,却没有太多表露出来,他的声音提高了八个度,吼我:“林四四,你疯了是不是?”
我把车窗摇下来,任由冬天刺骨的寒风不断地灌进来,把我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我保持着135的速度继续前进着,还不忘侧脸朝余明辉笑说:“我没疯。你不是不想离婚吗?那就一起去死吧,一起下地狱吧。反正不能跟你离婚,被你以责任的名义捆绑一辈子,我生不如死。”
大概是被我这样疯狂的举动吓到了,余明辉的声音柔和了一些,他说:“林四四,这事我们慢慢商量,你先停车,你先把车停下来,你要冷静一点,不要冲动。”
我冲他璀璨地笑:“我没法慢慢商量,我们要么去离婚,要么一起去死。前面有个缺口,那边的海水深度超过二十米,我会把车门锁死再冲下海,余明辉,谢谢你陪着我下地狱。”
说完,我一个拐弯,又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再一次作势要踩下油门。
就在我开着车要冲上那一片碎石滩时,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余明辉的眼帘垂下去,他吼了一声:“行,离婚!”wWW.ΧìǔΜЬ.CǒΜ
我刹住了车。
由于惯性,车身还是冲进了碎石堆上,车盘与碎石来了剧烈的摩擦,擦擦作响。
我开车门,熄火,下车,摇摇晃晃地踩在那些碎石上,迎面扑来的,全是咸的海风。
余明辉也从车上下来,他绕过车头跌跌撞撞地踩着碎石朝我这边快步走来,他的眼睛红红的,像是被人泼了红颜料一样,他瞪大眼睛看着我,他冲着我吼:“林四四,你这个傻逼!这样很危险你知道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说这些话的时候,余明辉完全丧失了冷静,他的声音伴随着他的身体,不断地颤抖着,不知道他是被吓坏了,还是气坏了。
他冲着我抬起了手。
我把脸凑过去,离他的手掌近了一些,淡淡笑,说:“想打我?那就打我,最好把我打死了,我就能彻底解脱了。”
余明辉依然瞪着我,他的手也一直抬着,就这样我们对峙了将近五分钟,他的手才颓然放下去,他的声音也一下子像是低到了地面上,他说:“好,林四四,如果你觉得离婚会让你心里面好受一点,那我成全你,我成全你,行了吧!”
说完,余明辉突兀地蹲下身去,他抓起一颗手掌大的石头,朝着海面的方向狠狠地丢掷过去,他骂了两声:“靠!我靠!”
这是我为数不多的第二次,听到余明辉骂这些话。
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态,可是这些,已经不再重要。
我达到目的就好。
我能解脱就好。
我能放他一条生路,也放我一条生路就好。
冷冷的,我说:“靠够了吧,靠够了,我们回去办手续。”
余明辉拍了拍手,他回望我,已经是一脸的平静,他说:“好,马上去办手续,一秒钟也别耽搁了。”
我还是如愿跟余明辉离了婚。
从民政局出来,看着之前鲜红的结婚证,变成了离婚证,我以为我能有多如释重负,其实内心满是沉重。
好在我的眼前已经提前掉光,好在我的心已经形同枯木,所以我能安安静静地与那个被我爱了那么多年,纠葛了那么多年,最后终于得到离散这样的结局的男人挥手道别。
我没有分他的财产,他执意要给,而我也执意拒绝,我就带走了老爷子当年给的改口费和那一块玉,以及小灰灰的课桌,小灰灰的衣服,小灰灰的课本,以及那一地狼藉的咸蛋超人。
把所有足够让我怀缅过去而又不至于贪图过去的东西带在身边,我跑去找以前的房东,软硬兼施,又额外花了两千块跑动,终于把以前我和小灰灰住的那一房一厅租了下来。
我一口气,给了两年的租金。
把所有的布景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可是我的生活,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某一天。
于是,我离开了深圳。
我先是去了尼泊尔,而又从尼泊尔直达伊犁,我在旅途中遇到了很多很多的人,也拍了很多美得要命的风景,我开始在很多论坛上开帖子连载我所拍下的人和风景,大概是经历了太多事之后,从来没有什么文采的我,竟然学会了图文并茂地去介绍一些好玩的地方,破天荒得到很多的热议和好评,我的微博开始有了很多陌生的粉丝,有些旅游公司找到我,开始邀请我去他们的景点,一边玩乐,顺道做一些他们公司的小广告。
后来我去了江西,我去了婺源,我完完全全被那个地方美哭,我忽然就再也不想走了。
我在江西的某一个小山村,一个小到不能再小,落后到不能再落后的小学,找到了一份支教的工作,每个月拿着政府补贴的一千来块的工资。
那些衣服破破烂烂,却拥有着花一般的笑容的孩子们,总是轻易让我想起自己的小灰灰,而他们璀璨的笑容,也慢慢地抚平岁月带给我的伤口。
小山村里面信号不好,我的笔记本用网卡,网络也慢得惊人,我还是耐心地接着小广告写着软文帖子,挣着对于在山村而言算是可观的钱,然后在周末带着我班上的孩子们去镇上买吃的喝的。
在去了几次那个离小山村大概有十公里的小镇,我发现小镇上有个邮电局,而我开始每个月给李菁何思远曹佳颖她们寄明信片。
后来,我竟然也能收到明信片。
是从澳大利亚寄来的。
很高大上的质地,很漂亮的风景,显叔的字写得特别好看,他总是简简单单地说:“四四啊,祝你生活顺心愉快。”
无一例外,在显叔签名的后面,总是画着一个与之不太搭配的小星星。
这样的小小星星,像极了小灰灰以前在幼儿园,他听话了,老师给他奖励的那种,我想这大概是显叔以一种别样的方式在向我表明,不只有我在念念不忘地铭记着我的小灰灰,在大洋彼岸的他与我有着相同的心情。
我把这些每个月都会准时收到的明信片夹在语文课本里面,偶尔会拿出来看看,日子过得无比平静。
后来,我所在的这个学校,来了几个深圳大学的学生,他们跟我不一样,他们只在这里呆两个月。
我们相处得不错,其中有个叫刘学宇的男生,他对于在江西这种地方遇到我这么一个湛江老乡,他对我这个会做广告的英语讲得不错的老乡表现出特别多的热切,他执意要加我的微信留我的手机号码,他支教结束,他要回去老家创业,他刚好做的就是广告业,他说我跟他有共同话题,让我哪天回去湛江,一定要去找他,他请我吃饭。
我已经过了那种情窦初开的年纪,哪怕他没有明说,我也能从他亮晶晶的眼睛里面,看出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那种热情,带着不寻常的意味。
我不知道怎么跟这个生活一帆风顺的小男生去说起自己这些年以来跌宕无常的生活轨迹,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哪怕我有着一张跟他们差不多的看似年轻的面孔,但是我的内心已经苍老得如同快要被埋进泥土里。怕伤害到他,不得已,我只得借口我已经有男朋友。
然而刘学宇,他依然对我这个似乎已经有男朋友的老乡诸多关照,他在他的广告公司开起来之后,给了我好多笔的单子,也让我得到了一份特别可观的收入。
我用这些收入为我班上的孩子添了一批崭新的课桌。
这个时候,学校已经放寒假了,但是那些孩子们全部回来了,他们井然有序地把课桌搬进去,又有序地分配好。
看着他们埋着头用毛笔在课桌上写上他们的名字,我原本波澜不惊的内心再一次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想起了那一年,我的小灰灰,他也是在领到新课桌之后,那么热切地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歪歪扭扭地写自己的名字,他写得极度认真,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他用自己的小手擦掉,抬头看我,璀璨地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支撑着自己看着那些孩子完完全全把课桌这事搞掂的。
等到那些孩子们把写了名字的课桌码好,我在叮嘱他们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后,正要赶紧地逃回宿舍里面,有两个小男孩在教室门口拦住我,往我的手上塞了两个圆滚滚的脐橙,急躁躁地说谢谢我给他们买课桌,这是他们送给我吃的,就害羞地跑了。
我揣着这两颗橙子回到宿舍里面,打开电脑登录了电脑版的微信,主动给刘学宇发了一个消息,我说:“刘老师,谢谢你最近的关照,我给孩子们换了新课桌,他们很高兴。”
刘学宇依然是那么热情,他很快回复我说:“林老师你太客气了。你帮我做文案,我给你支付报酬,那是应该的。林老师你心真挺好的,现在年轻的女孩子哪里愿意留在山区当老师啊,还哪有人愿意出钱给孩子买东西的啊。”
过了一阵,刘学宇又说:“对了林老师,2016年的春节快到了,学校也该早放假了吧?你回来老家过春节吗?我们公司有个年会聚餐啊,我们公司很多同事想见见你这个才女呢,你要回来过年,不如赏脸过来一起聚餐?”
我扫了一眼摆在一旁的橙子,我很快打字发过去说:“不回去了。湛江的海风太大冬天太冷。”
是的,湛江的海风太大冬天太冷,似乎是我拒绝回到那座城市的唯一理由。
而我知道,我真正拒绝回到那一座城市的理由是,那么埋藏了太多我在乎的人,老爷子,陈道伟,还有我的小灰灰。我怕我回去一次,我的伤感会泛滥成灾,会彻彻底底摧毁我现在那么平和,也无风雨也无晴的生活。
我还真是聊天终结者,随着我这句话,刘学宇沉默了将近十五分钟。
然而,刘学宇后面还是理我了,他慢腾腾地发过来说:“嘿嘿没事,林老师你不回来过年也是好事。湛江最近不太平啊,发生了一连串的大事呢,牵连很广,弄得有些人心惶惶。”
隔着屏幕,我也能感觉到了刘学宇的煞有其事,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忽然浮现一阵又一阵的隐隐约约的撕扯,我的手指忽然变得有些不太灵活了,我敲了老长的时间,才敲出了那么一句话来:“湛江发生了什么大事啊??”
发完了这句话之后,我一直盯着电脑等着刘学宇的回复,却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我拿过来看了看,显示的是曹佳颖的号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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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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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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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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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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