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烽结束通话的季芯澄,在休息室里坐了许久。
直到顾少泽打来电话。
“我在休息室,9112,你过来一下吧?”
顾少泽身边人来人往,听到季芯澄那里很安静,停下脚步道: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虽然仍是冷清地语调,季芯澄却分明听得到他对自己下意识的关心。
扬唇,有意道:“反正就是不舒服,你没空来么?”
曲解彼此的意思,原来都是他们擅长的,季芯澄想到自己之前对他的数落,自责不已。
顾少泽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挂了电话。
三分钟后,季芯澄在敲门声响起时,从沙发上起了身。顾少泽敲过门后走进,看到站在沙发旁的季芯澄,脚步已不由加快,走到她面前时,眉头皱得很深。
“你怎么回事?”
季芯澄抬起头看着那一双深眸,明明关切,却仍然覆着一层冰霜,大低他也生气吧?生气自己不能理解他……
季芯澄没有吱声,下一秒,已经扑到顾少泽怀里,抱住他坚实的腰,紧紧地。
突如其来的拥抱令顾少泽一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感受到她的拥紧,手习惯性已落在她发顶上。
“怎么了?”他的语调明显地轻柔下来。
“顾少泽,你那天晚上,明明去山里找我了,对不对?”
“……”
“在我没有给你打那十几通电话之前,你就因为担心我去了山里,对不对?”
“……你想说什么?”
季芯澄的声音,在他怀里闷闷的,唇压在他胸前深色西装上,也不顾口红是不是会蹭在他身上,一点也没有分开的意思,道:
“你为什么要撒谎说没时间理我?”
“……”
“顾少泽?!”
季芯澄抬起头瞪着他,紧拥着他的双手没有松开分毫,“回答我!”
她眼圈发红,目光炙热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灼伤,顾少泽近距离看着这张便是放在眼前也会时刻想念的眼睛,半晌才道:
“我没有找到你,不想让你觉得我这么窝囊。”
这个回答,让季芯澄吃惊不已。
却更多是不可置信。
她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你跟我发信息说你要出去一趟,我记得你那两天一直在说唐棠没有消息,就知道你一定是去找她,打你电话不通,就找朋友查你车子的位置,果然是去了山里。当时下着大暴雨,我担心你会害怕,就想去找你。到了山里,手机信号时有时无,车子还熄了火,我只能徒步上山找你,你那十几通电话,大约是那时候打过来的,我一直以为手机没信号,就没去看手机。后来碰到一行人上山,问了两句,居然就是唐棠的同事,他们说唐棠坐你的车下山去了,你们都没事,我才回了公司。”
他淡淡的口吻,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季芯澄发红的眼圈,有清莹泪水不受控制滑落,她想空出手来擦去,顾少泽却不让她离开他怀抱,而是低头,用唇,吻去了她的泪水。
“我是真觉得自己没用……”
他的唇,一点一点印在她左右脸颊上,呼吸如火,喷拂在她鼻端,令她脸颊发烫,眼睛仿佛都不能看清了。
“那之后呢,顾少泽,你为什么不理我?”
“……男人的自尊心吧……”
他的吻就要落在她唇上,季芯澄脸一偏,避了开去。
又问,“那你答应跟我分开,这么长时间都不联系我,也是因为觉得没面子吗?”
“对。”
他不假思索答道。
季芯澄闻言,狠狠将男人推开,他显然防不胜防,险些没站稳。
“你还骗我!”
顾少泽一脸无辜,尚不及反应,季芯澄已绕开他,快步跑出了休息室。
在走廊的拐角处,顾少泽轻易将人截住,拦在怀里,正色道:
“我骗你什么了?”
“你……”
季芯澄哽咽到语不成调,顾少泽见状,早已没有脾气一般,将人搂到怀里安抚着,“别哭,都是我不对。”
“你哪里不对?”
“哪儿都不对!”
他加重了语气,像在强调自己的歉意。
季芯澄推开他,“你是不是怕你的合伙人对我不利,所以故意不理我,让我好搬出去住,离你远远的,这样我就安全了,是不是这样?”
顾少泽惊讶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一时怔在那里,没有反应。
他这样子,无疑是被季芯澄猜中了心事,她低下头,泪落得更凶。
顾少泽蹙眉,将她的脸从他怀中抬起,无奈道:
“季芯澄,别哭了。”
“顾少泽,如果你真的出事了,叫我怎么办?”
“这不是没事吗?”
她止不住汹涌的泪水,为后怕,为他能替她想到这个份上,为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内心的煎熬,更为她没有看错人。
“你以后要是再这样,我真的不理你了!”
“那你现在是打算理我了?”
为他当即的眉开眼笑,季芯澄眼睛又是一酸,克制着起伏的情绪,头抵在胸前,不让他看她此刻一定已经花了妆的脸。
顾少泽却将她推开,在季芯澄惊愕抬头之际,牵着她的手就近拐进了另一间休息室。
关门,落锁,将她抵在门板上。
在她还含着泪光的双眸注视下,用力地,吻住她双唇……
两人许久没有见到彼此,潜意识的思念已经十分折磨人,眼下误会解开,对对方除了更深的自责与潜伏在心底的爱意,再没有别的。
从前,顾少泽的吻,无不是强势而带着主导气息的。
仿佛她的每一寸领地,原本就属于他的一部分,一触即发,是如鱼得水的浑然天成,季芯澄大多时候都是被他带领着,被动接受那令人或愉悦或颤栗的感观体验。
但今天两人的亲吻却完全不同。
季芯澄在他吻上来的第一时间,就主动接住了他的探寻,自愿迎纳他的入侵,甚至与他不相上下在属于她的领地里,相互追逐与索取。
直到她在迷乱中失了节奏、忘了呼吸……
“别急……注意调整呼吸。”
男人仿佛一个师者,将一部分权利交给她,充当起指挥官的角色。
季芯澄原本专心致志,不由就分了神,咬到他舌头,这一下,引来顾少泽蹙眉闷哼。
想来是不轻的。
“……你别说话!”
季芯澄羞恼地退开一些,咬疼了他,也不觉得有丝毫歉意。
顾少泽低声轻笑,哪里还肯轻易忍着身体里早叫嚣不停的情欲,再次咬上她的唇,这一回,他不肯相让地,在她唇齿间中噬咬,仿佛要将她吞入腹中一般凶狠与蛮横。
许久后,待季芯澄回过神来,她已经被男人压在休息室的长沙发上。
她今天穿着及脚踝的长裙,又是贴身的,想来顾少泽不好下手,竟将她背上拉链褪到了腰上,她穿着无痕胸衣,就在顾少泽要触及敏感部分时,连忙拦下他的手。
“别,这个脱了不好穿……”
顾少泽的手机一直在他的外套里响个不停,他的外套,不知何时已被他扔在单人沙发上。
“你快去接电话……我们也不能一直这样待着。”
男人不情愿地起了身,从她身上离开,去翻外套的口袋。
他接电话的时候,季芯澄深呼吸调整着难抑的情绪,把衣服穿好。
化妆镜前梳理被他弄乱的头发,顾少泽从身后走过来,从背后将她抱着,看镜中的季芯澄,双唇微肿,双颊绯红。wWW.ΧìǔΜЬ.CǒΜ
到底没能忍住,别过她的来,又一次吻了上去。
两人喘着粗气分开,季芯澄不敢再任自己沉沦下去,转移话题道:
“你的车子熄火了,后来是怎么下山的?”
顾少泽怎会不知道季芯澄这点心思,愿意配合她暂时忍耐,但身体有时并不能全受大脑的控制,他的唇,落在她耳畔、后颈、左肩,一路流连。
“……找信号,让陈烽来接。”
“你后悔吗?把合伙人抛下,来找我。”
“后悔,我后悔没拦着你进山。”
他低沉的嗓音在季芯澄耳后持续盘绕,她的心里有如装了个回音壁,将他的情话无止境地重复下去。
季芯澄推开顾少泽,严肃道:“婚礼很快就要开始了,你再这样,我一会儿怎么出去见人?”
她裸露在外的肩颈,在他的亲吻下已有淡淡的红痕。
顾少泽却恍若未闻,还欲缠上来,好在被他又一通电话打断。
等他接完电话,季芯澄已经补好妆,站到门口的位置,远远指着镜子道,“把你的头发整理一下。”
顾少泽失笑拾起西装外套穿上,看什么镜子,只顾看着她。
走到季芯澄面前,“你替我整理。”
“那你别碰我。”
像看定时炸弹一样的看着他的眼神,叫顾少泽忍俊不禁。
“我保证,回家之前一定忍着。”
季芯澄怎会不知他话中的深意,瞪他一眼,让他拿着她的包,然后替他仔细整理领口、袖口,还有那一头被她抚乱的发。
“季芯澄,以后别再那么冲动,我会担心的。”
见他认真的模样,季芯澄心下疼惜不已,“知道了,对不起!我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一定会先跟你好好商量。”
两人深情对望着。
顾少泽抚着她的腰,不想出休息室。
季芯澄将他的手拉下来,十指交握,“走吧,磨磨蹭蹭。”
两人走到门边,听到有人的说话声隔着门板传来,开门的动作只好停下。
“是你爸爸?”
季芯澄认得顾常的声音,看了顾少泽一眼,他点点头。
顾常问起对方儿子的近况,对方表示无可奈何,顾常道:
“你也不要太固执,现在的年轻人,不能跟咱们当初相比,你别看他们这一个个,都大把岁数了,真较起真儿来,还不都是个孩子!都容易被所谓爱情冲昏头脑,越是跟他们硬来,反而越没有成效。”
“我也知道,可现在,他冲动离家都大半年了,一点没有要回来的意思,我总不能拉着这把老脸,去求那臭小子吧?……”
季芯澄听着这声音耳熟,但没想起来是谁,疑惑望向顾少泽,顾少泽附在她耳边道:
“是安伯伯。”
“安子墨的爸爸?”
顾少泽点头。
季芯澄恍然,忙又竖耳听门外安辉道:
“我跟舒家那些人,早年有些过节,所以才不想让儿了轻易跟他们有什么瓜葛。本来两家都断了往来许多年了,完全没有任何交集,怎知道他两个又能凑到一起?有时候还真不敢不信,冤家路窄啊!”
“上一代的事情,就不要让孩子们来承担了,当断则断。”
“我知道,所以舒家姑娘既然已经将孙儿生下来了,我能不认吗?我现在也为难呐,就盼这小子自己当了父亲,会体谅我的处境……”
“这件事你也不用太愁,至少从某些方面来看,也是好事。你看啊,子墨这孩子从小就在你的庇护下长大,这一次的事情也足够证明他还是有能力的,这一点就值得你开心。”
“这倒是,从小我就盼着,子墨要能有少泽一两成的聪慧,我也就知足了。”
“呵呵呵,少泽是比子墨在经商能力上强一点,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夸张。子墨是你儿子,迟早都会回来的,你们父子俩的关系一直就让我很羡慕,别看我们父子从来没吵,那是因为他心里不屑跟我吵……”
季芯澄听到顾常话中的心酸,侧头看顾少泽,他没有什么表情,好像这话说的并不是他。
“少泽这孩子是懂事的,不会毫不讲理对人耍小性子。”
“老安你是不知道,别的不提,就他娶明星这事,要让我们来说,对方不论家世到品貎,都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但少泽并不尊重我这个父亲,哪里有我说话的余地……”
季芯澄听到这里,瞪了顾少泽一眼,后者表示很无辜。
还想听听顾常会说具体不满意季芯澄什么话,但两个父亲已经交谈着走远了。
两人这才打开休息室的门,向举行婚礼的大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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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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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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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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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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