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顾总找我?”
翟惟在见到陈烽的那一刻,立即激动地起了身,不知是为大老板突然地亲自召见,还是为刚刚被陈烽撞到的不当举止,只见他那肥胖的五官顿时不自然起来,颤巍巍地,似惊又似喜。
“在你们总监办公室,你过去吧。”
陈烽面无表情,目送翟惟背影急匆匆远去后,才转过身来,看着季芯澄。
季芯澄低着头,正拿包里的湿巾擦手,动作不大,但见她连耳根子都红了,显然费了不小的力气。
“季小姐。”
陈烽出声,像在跟她打招呼。
季芯澄抬头看他一眼,而后将手中湿巾扔进垃圾桶里。
“怎么知道我在这?”
陈烽出现得这么及时,她心下有不好的预感,但实际上她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便劝自己不要慌。
见陈烽跟她指了指了四面的摄相头,季芯澄有些泄气,毕竟她没有马上甩开翟惟,大概有个一分钟?
“你们上班就光盯着摄像头看的吗?”
她心里有些乱,出口就没什么好气。
对这样的问题,陈锋自然选择听不见,他从手提包里掏出车钥匙递给季芯澄,“顾总让你先到车库等他,他处理完一点事情就下来。”
季芯澄才接过那串钥匙,就有想扔回去的冲动。
“你们今天,下班挺早哈?”
陈烽再看季芯澄的目光中,便有掩饰不住的同情了。
“是的,本来顾总一个小时前就准备下班了,但是……”
他欲言双止,显然意有所指。
季芯澄不自在地咽了咽唾沫,在陈烽的指引下,进了高层专用电梯。
下到车库,慢吞吞找到顾少泽的车子,开了锁,将包扔到后座,才关上门,就见一道再熟悉不过的颀长身影自电梯那端向她走来。
季芯澄不由自主地就挪步到了车头的位置,像特意为了迎他。
不用看也知道他脸色定然不好,季芯澄有些煎熬地等着男人走近,每近一步她身上的毛孔就不自觉竖起来一片,直到男人的皮鞋已经落在眼跟前,她才慢悠悠抬起头来。
果然,那目中深邃的墨色里已有什么在酝酿,似要将她吞噬的深不见底。
“我,我来开车!”
季芯澄没出息地往后退了退,然后转个身就钻到驾驶座上去了。
顾少泽阴沉着脸,上了副驾驶。
启动车子,将车子顺利驶出停车库,她不知分心偷偷瞄了多少回身边的男人,可顾少泽始终板着脸望着前方,或是窗外,一眼也不看季芯澄。
如此倒好,季芯澄暗中做着深呼吸,让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在前方路况上。
可下班高峰期,有一段路实在拥堵,车里安静如厮,季芯澄想开口说些什么,男人却很不给面子,根本没有打算听。
她只好将收音机打开,调频到音乐频道,好听温柔的女声才传出,就被斜刺里伸来的手“嗒”一声关掉了。
季芯澄犹犹豫豫地,到底没敢伸手再去打开。
近二十分钟的路程,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回到了家里。
自从上次顾少泽给季芯澄褒汤将锅烧干之后,工作日的早晚餐,就由顾少泽从家里那边叫来的曾嫂在煮,曾嫂准备好晚餐就会回到顾宅那边去,不住这里。
但有时也有例外,如果司机不刚好,或者顾少泽和季芯澄回来的很晚,她偶尔也会在这边一楼的客房留宿。
这天晚餐准备好后,曾嫂正想走,季芯澄忽然地就叫住她:“好像要下雨,曾嫂晚上不如就在这边休息?”
曾嫂颇有些不明所以,再看顾少泽,似乎从进门就没有开口说过话,尽管平日里他也极少跟曾嫂说话,但曾嫂还是察觉到今天的顾少泽与往日不同。
他安安静静地吃饭,不像平常,眼睛总时不时往季芯澄身上看。
曾嫂轻咳了一声,好似想提醒顾少泽,季芯澄正在问她话。
不想顾少对恍若未闻,但曾嫂不安的神色落在季芯澄眼中,后者也不想再为难于她,“不过现在走的话,应该会赶在大雨前回到老宅,曾嫂您慢点。”
“诶诶!”
曾嫂担忧地看了眼顾少泽,又看向季芯澄,到底不好多问。
曾嫂一走,顾少泽竟也放下了筷子,连平日的“我吃饱了”也不说了,看都不看季芯澄一眼就上了二楼。
季芯澄忍了许久的耐性终于所剩无几,啪一声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没扒几口的饭也不想吃了。
这是顾少泽的新招吗?冷暴力?Χiυmъ.cοΜ
倒不如有事说事,冲她发火呢!这样吊着人,可真是太难受了!
她幽怨地往身后二楼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深出了口气,又坐了片刻,才起身将碗收了码到洗碗机里。
上到二楼,顾少泽在书房里,房门紧紧关着。
平常他在书房,从来不关门的。
季芯澄有些赌气地,就径直回了房间,睡前洗漱工作整套都结束了,书房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她穿着睡衣赤脚跑到门外听着,里边也没有声响。
时间是晚上十点半,这人要跟她冷战到什么时候?
季芯澄就这么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终于一跃而起,直冲书房。
嘭!
木门撞在墙上的吸座上,因用力过猛,没吸住,反弹回来重新关上的声音特别响。
季芯澄站在门里也是吓了一跳,但她还是没有露出怯意,扬了声道:
“顾少泽,你当我是空气吗?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说完,才发现他正站在窗前接电话,侧过头来的眼睛中带着寒意,半晌才听他对电话那头道:“姐,我知道了,先这样。”
然后放下手机,向季芯澄走过来。
季芯澄咽着唾沫,不自觉侧了侧身,只当他这是要冲自己发火了,却见顾少泽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略过她就出了书房。
真是……
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
季芯澄忍了忍,决定一鼓作气,快步就追了出去。
男人回到卧室,先上换衣间拿了浴袍,然后在季芯澄眼前进了浴室,重重合上了浴室门。
季芯澄僵在原地。
半晌后,季芯澄坐在沙发上认真反省起今天的事情来,严格说起来,她只是被那个翟惟摸了一下手,并不是她愿意的,并且她其实已经决定给翟惟的肆无忌惮一点教训的,凭什么,因为那短短一分钟,她要这里受他几个钟头的冷落?
这么想着,季芯澄不再纠结,将房间里的灯关了,只留床头灯两盏,然后钻进被窝,安心睡去。
迷糊中,身上被子被掀开,季芯澄在一阵凉意中醒来。
不及细看,男人沉重的阴影将她整个笼罩,严丝合缝地,叫她没有片刻反应的时机。
“……顾少泽,你不是将我……当作空气吗?……还碰我做什么?”
她眼睛还不大睁得开,周身的神经却已清醒地开始叫嚣。
“谁当谁是空气?嗯?……”
季芯澄睁开眼睛才发现四周一片漆黑,而她在黑暗中被他吃得死死的。
“你有话大可以问我,凭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给我……”
“我有眼睛,可以自己看!”
“不就是被碰了一下手,有必要这样吗?你被别的女人搂着的时候,我什么时候……介意过?!”
“……我是介意这个吗?”
“不然呢?……”
季芯澄的追问还没有出口,男人已经莽撞地闯了进来。
她在片刻的不适后,眨眼就忘记了自己方才还要跟他据理力争的话。
只是下意识地推着他,试图阻止他进一步的强势掠夺。
然而正在气头上的男人,怎么能轻易叫她脆弱的抵抗阻挡?
这一夜,如有无数如暴风雨共同席卷她的滩涂,没有哪怕一个角落能够幸免……
翌日,生物钟也没能叫醒季芯澄。
近十一点,她才朦朦胧胧有了醒来的意思。
习惯性伸手向右侧,那里已经没有顾少泽的温度,触手一片冰凉,才叫她真正清醒过来。
“唐棠的事情,我等着你来找我,可你呢?你找别的男人?还找上我的地盘来了?季芯澄,你眼中还有没有你老公?!”
“唐棠的事情因我而起,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帮她解决。”
“靠你自己?靠你自己就是让别的男人对你动手动脚吗?那你要老公干什么用?配睡啊?”
“顾少泽,你能不能别说那么难听?”
“怎样好听?你说来我听听!”
“……你混蛋啊!”
脑海中跳出昨夜两人的对话,清晰到令季芯澄心惊。
原来他生气是因为自己不去找他帮忙解决唐棠的事情……
季芯澄后知后觉,坐在床上出了好一会儿神才起身,不经意瞥见镜中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她真正头疼起来,他这回恐怕真是被自已气得不轻。
洗漱后下楼,直接跳过早餐的午饭,季芯澄正常都没什么胃口,便坐在那里先喝一杯曾嫂准备的水果茶。
随手翻着邮件,一封匿名邮件引起了她的注意。
点开一看,竟是唐棠事件的中心人物——那个女主的相关信息。
女人名叫金瑶,已经结婚,没有子女,丈夫好赌,夫妻两个都没有工作,因丈夫欠下的赌债数额巨大,终日东躲西藏,靠骗取各个街道临时救济金度日。但就在一周前,两人的生活突然阔绰起来,不仅将之前的赌债都还清了,还购置了房产,一夜之间摇身一变,从不为人知的阴暗角度里,光明正大走到日光下来生活……
邮件除了刻板但十分写实的文字内容以外,还附上了夫妻俩的照片,收拾干净后的模样看来,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孩子。
再往下是他们的房产,购房记录,接着是转账记录。
转账金额数目很大,分作几笔转到金瑶账户上的,而转账的账户名,一级一级往上追溯,最后一个名字是韩飞。
从金瑶的名字到韩飞的名字,中间大约还有十来个银行账户名,这些盘根错节的人名,以八竿子打不着的联系串连在了一起,不是大量的排查工作,怎么可能在蛛丝马迹中把这些整理出来?
季芯澄严肃地看了眼发件时间,就在三十分钟前。
合上笔记本,她仍有些不敢置信,想来想去,似乎只有顾少对能为她做到这个份上?
之前她不是没有找认识的朋友帮忙查,但得出的结果是韩飞的往来账户很干净。
随意吃了两口饭,季芯澄独自开车通过定位找到了金瑶的住处。
对方见到她,猛不丁还有一丝惊喜。
“你是季芯澄吗?真的是你吗?你好漂亮啊!我可以跟你合张影吗?”
她们坐在咖啡厅里,季芯澄等了金瑶三十分钟。
因为胸有成竹,季芯澄也没有着急,只是跟她闲聊了下确认她的身份信息与邮件上没有出入。
然后在金瑶点头如捣蒜的喜悦中,问她:“你认识唐棠吗?”
她起初摇头,但很快惊醒过来,“你,你是为唐制片来的?”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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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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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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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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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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