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平静的日子,直到她遇见楚承轩之后,就停止了。
她知道她不应该有什么奢想的,她只是一个低贱得不能再低贱的丫鬟,而他是浩天国最尊贵的怀王殿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恐怕是几辈子都拉不近的。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去想他,想她和他相遇过的每一个画面,虽然那么短暂,但是足够她一生回味。
因为楚承轩,她发觉自己对司梦彤开始没有什么好感了,她心里只是当司梦彤是主子,但是看见司梦彤就觉得心里很悲凉,甚至带着一丝嫉妒。
如果她也有一个尊贵的身份,也许是不是就不用这样卑微地远远看着楚承轩了,是不是也可以鼓起勇气和他说话?
但是她知道,楚承轩喜欢的是司梦彤,外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作为司梦彤的贴身侍女,她看得很明白,她什么都看见了。
他在夜晚翻窗悄悄来看她,她守在外面,只觉得心痛如绞,她知道他在里面和另一个女人耳鬓斯磨着,他们言笑晏晏,他们亲密无间。
她什么也不是。
她知道自己不配,可是嫉妒在心里深处已经将她焚毁,她表情愈来愈麻木,明明才十几岁,可是她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寒冷到了极点,却不觉得寒冷了,反而觉得有些温暖,要是就这么离开了,也好……就不用再忍受那些卑劣情绪的折磨了,就不用每天在思念和自卑中不断怨恨自己的身世了,就不用这么累了……
好累……
紫萱软软地倒下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绛珠感受着怀里仿佛冰雕一般的少女微弱到快要消失的呼吸,心里一下子漫上一股悲凉。
紫萱也算是她领进府里的,刚入府那会儿,一众小丫鬟里面,她看着紫萱是最稳重的一个,就领来了自己调教。
后来出了大太太给秦姨娘下毒那事,她知道紫萱并没有背叛大太太,只是五小姐多智近妖,生生将局势扭转,紫萱就算是想要否认也不可能。
但是大太太并不了解紫萱,便觉得紫萱背叛了她。
都是做下人的,她知道紫萱的难处,知道紫萱的苦,所以她没有大太太那么仇视痛恨紫萱的背叛,主子们之间的争斗,她们不过都是牺牲品罢了。
但是紫萱竟然背叛了司无言,这是绛珠没有想到的,尽管对紫萱很同情,却仍然觉得这是不可原谅的。
但是看着紫萱已经这么可怜了,她也就不忍心再埋怨紫萱了,她将紫萱小心地抱回房间,紫萱整个人已经瘦得仿佛一片伶仃的落叶,她轻而易举都能抱起来,入手甚至能感觉到瘦削的骨骼,皮肉都少得可怜。
把紫萱放在床上,绛珠又去小厨房端来了一碗给李氏煮剩下的红枣生姜茶,堪堪给紫萱喂了大半碗,然后将冰冷如铁的棉被裹在紫萱身上,但是被子里的人身上已经一点温度都没有了,被子盖上去便像是盖了一个死人一般,毫无作用。
绛珠为难地看了看,又回到自己的房里,取出自己的暖手汤婆子,塞到了棉被里紫萱的手上。
做完这些,绛珠准备离开,但是又有些不放心,便坐在床边,忍受着破败屋子的阴寒,守着紫萱。
落了几天的雪,终于迎来一个晴天,虽然太阳出来了也并没有带来几分暖意,但是看着却让人心头也振奋了些。
绛珠昨晚守着守着,便睡着了,直到被手边的动静给刺激到,才睁开眼睛。
她是做下人的,睡眠向来便浅的很,主子一有什么吩咐便要开始干活儿,平日里睡觉也不能睡得太死,故而紫萱一动她就察觉到了。
绛珠摸了摸紫萱的手,热倒是热了,只是身上其他地方却滚烫得灼人。
紫萱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绛珠,喃喃道:“绛珠姐姐……”
绛珠急忙让她不要起身,做下人做得久了,绛珠的玲珑心思早就训练得心细如发,看着紫萱的样子,便轻声道:“是不是饿了渴了?”
紫萱微微点了点头。
绛珠软声道:“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你先躺着不要乱动。”
过了一小会儿,绛珠偷偷拿过来一罐子炖得酥烂的肉汤,捂在怀里,小心谨慎地进了门,然后又把门掩上。
打开罐子,肉汤的香气扑面而来,紫萱其实没有什么胃口,只觉得嘴里发涩发苦,但是身体却急需要吃食补充能量。
喝下了一罐肉汤,紫萱感觉浑身都有了些力气,绛珠摸了摸紫萱的头,仍旧是滚烫得厉害,便忧虑地看着紫萱道:“我去给你拿点药,你把被子盖紧,热得出身汗才好。”
紫萱嗓子微微好了些,声音有些颤抖道:“大太太那里……”
绛珠宽慰她道:“我就和大太太说你昨天跪着,最后昏倒了,到今天还没醒,要是有人来了,你就假装昏迷,大太太还在忙着二小姐的事情,估计也不会把你放在心上的,昨天教训过你一番,也就出了口气了,你先把身体养好,不说了,我出去了。”
绛珠匆匆离去,紫萱愣了好一会儿,才摸着怀里绛珠刚刚给换下的新的汤婆子,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原来在主子的眼里,她们下人的命,从来就不是命,她想起秋儿的死,那般惨烈的死状,听闻者都感觉胆寒。
可是最后呢,幕后主使之人不过是被轻罚了之。
紫萱狠狠攥紧了拳头,多日以来麻木的心第一次生出一丝愤怒。
绛珠这么善良的人,终日活得小心谨慎,仍是免不了被大太太责罚,仍是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xiumb.com
这到底是为什么!
紫萱伸手擦去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落的泪珠,她不想再哭了,哭一点用都没有,她们的命都没有人会在意,更何况是眼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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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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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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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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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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