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能通上那个劳什子的天国陆远是真不知道,不过就高九那副听到名字就有点便秘的表情来看,“天国”也多半是个土著风格的妓寨之类的,比如说建在某个大绿洲,酒池肉林,随便招招手就有个美女过来伺候。当然,陆远承认,他理想中的天国也有这个成分。
要么是理想,要么是瞎想,这两种素来是抵抗煎熬的唯二方法。陆远已经绑在旗杆一天两夜了,白天极强的紫外线晒得他大块大块地脱皮,浑身瘙痒欲死还没法挠,晚上眼睁睁看着土著们围着篝火饮酒作乐,直到午夜时分,高九才带给他一小瓶罐水和半块腌蛇肉,反正就是让陆远维持在一个将死不死的凄惨境地,确保这个独身也杀伤了毒蝎捕奴队十多人的猛男没法闹事。
这个狠毒手段的确很如高九的意,陆远又生生捆在战车旗帜上,吃灰、曝晒、熏臭、饥渴,随便哪一样都叫人嗝屁了。等到第三天入夜,陆远是真的就剩一口气。
高九也不傻,见陆远跟块死猪肉样吊着,晓得再来一天,不,半天,这个“天国罪人”就真的要回天国了,按过往猎奴经验来说,陆远能支撑两天两夜已经算是体魄极其强健了,一般奴隶第一夜都活不过去,嘴巴硬不代表骨头硬,骨头硬也不意味全身都硬。
于是他打发了个队员去卸下陆远,锁着,放躺在首领战车内,涂抹了些气味同样逼人的黑糊糊药膏,喂了食水,任陆远昏迷。
“这天国逊佬,也没跟传说的那样多长了个老二。”
“是啊是啊,我老妈告诉我天国女人可香了,比机油烧酒还有劲。”
“走走走,出去搞一杯暖暖,老子急着去冲。”
负责照顾陆远的两个首领亲卫敷衍地给陆远裹了两层粗布便牢骚不断,提到酒顿时按捺不住,重重摔上车门跳出去,外头篝火立马一阵鸡飞狗跳。
车厢内寂静了两三分钟,火炬焰光透过狭窄的钢板细缝,分割出一段段的黯淡光影,然而一道利光悄然划过。本该在沉沉昏睡的陆远猛然睁大双眼。
陆远握住铐住右手的锁链,慢慢提起来,然后整个人倚靠到车壁站起,踮着脚,借着车厢小窗观察着外头。是,绑了两天两夜是只剩一口气,但伞兵训练与铁驭训练哪天不是把他艹到只有出气没进气?死扛归死扛,这程度要把陆远彻底弄死,起码翻个倍好吧!
陆远环视过车阵营地,土著队员们泾渭分明地分成三拨,围坐在战车边的自然是首领亲卫,他们有权享用挡风处,机车小子与卡车小子也抱团而坐。
陆远撸高袖子,褪下推到了手肘处的腕表。这两天高九不允许他或寥寥几个心腹外的队员接近陆远,因而陆远不至于被扒得连裤头都没落,腕表的表壳朝内,扣在手肘,很幸运地变成了陆远唯一一件贴身物品,但荣誉短剑就没那么运气了,挂在高九腰边,成了他炫耀武功的象征。
“19点13分。”陆远默念道,他在夕云号时便按照地球时间校正过了腕表。晚七点太阳落山约两刻钟,说明陆远在的半球应是夏季。但留给陆远的时间依然不长。
以陆远前两天观察的土著队员作息,他们会随着太阳落山而停车围阵休息,约两个小时即会结束晚餐和车辆整备,之后回车吹牛打牌,有意思地是这群土著玩的牌也是扑克牌,陆远经常能听见“红桃K”、“一对三”、“炸!”的叫喊,然后伴随着懊悔声与拳脚相加声。
两个小时看起来挺长,但陆远需要想办法弄开镣铐,再规划路线。锁可能还好解决些,陆远把表顺到掌心,三下两下拆开表壳,捏下这两天从旗杆锈蚀出上攥下来的半截铁片,再拼着指甲不要了,顺着纹路抠下了几根小铁丝。
“嘶~”拆表壳时,陆远一个不慎便叫铁丝刺到了食指指甲,他倒吸一口冷气,为了这根铁丝,他这片指甲劈了一大半还磕磕碰碰的折了,陆远盯了这片翘起来的指甲好几秒。旋即一狠心给囫囵个揪了下来。
陆远猛咽了好几口唾沫,抵着槽牙坚持不出声,他短促地呼吸着,现在疼总比过会儿逃跑时疼好。
陆远颤颤巍巍地捏住铁丝,伸进锁孔,这是只虎头大锁,若是放在宙神星,绝对能小心翼翼地收藏进博物馆,作为早期人类社会活动研究。
陆远年青在宙神星三一学院读书那会儿,没少被白霁月带去中央博物馆参观,她对地球时代的印刷品与文学善本超感兴趣,陆远捏着鼻子跟着一起游览,当初看到原始锁时,陆远差点以为是个反重力手雷,因而仔细端详过。
谁能陆远为了泡妹子而溜达的半个下午居然这会儿派上用场了。陆远努力想着博物馆那个要命的锁的结构,东捣鼓西捣鼓,锁头还真不声不响地开了。
我发誓我回去以后一定给中央博物馆捐一个亿。陆远心里说道,当然捐多少也得陆远那时候还记不记得。
陆远拎起这只有半个巴掌大的虎头锁,他被锁在战车尾部的小隔间内,通向车厢内部的门压根就不存在锁,只能从内侧打开。隔间内除了铁条椅即是几只焊死在车板上的箱子,里头只有几瓶搁在干草里的木瓶子。还不如锁头勉强能充作武器。
陆远尝试着推了推后车门,夜风顿时从一丝缝隙内倒灌进来,吹得陆远一个激灵,但推到堪堪够手腕伸出后便推不动了,显然是在外面上了锁或是系住。
陆远暗说声他吗的,刚才,那两个货走时吵吵嚷嚷的,搞得陆远根本没听清外门是怎么关住的。
他窥着十几米外,在一块风化岩石后烤火的四五名战车小子,这些人都随身背着枪,肯定的,这种鬼地方,他们睡觉都抱着枪。陆远敢闹出动静,肯定多不出一梭子弹,自己就得成为第一个牺牲在地球的现代宙盟军官了。鄙视归鄙视,但陆远绝对不怀疑土著们的枪法,穷到拿木瓶子喝水,哪里浪费的起子弹?
正窥探着,篝火旁一个对着陆远的土著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与陆远四目交汇。陆远卧槽了一声,立马缩回探出车门的左手,心说要完要完。
看着陆远的土著迷惑地晃晃脑袋,头后仰又倒回来,一口吐在了火堆里,其他的战车小子们骂骂咧咧几句,随后这家伙举起酒瓶闷头灌了老大一口。
有够险啊。陆远出了口气,继续伸手试图去摸门把,折腾了半天,陆远真就摸到了门把,原来是锁挂在了扣上,门把仅仅是合拢罢了。
陆远不得不感叹自己运气还算行。觑得一个时机,夜风呼啸声淹没了陆远推开车门声,陆远山猫般窜到车底,飞速爬进去,趴着观察着那几个战车小子有没有异动。
这几个牲口依然在喝酒,愣是喝吐了不少,陆远暗说这难道就是机油烧酒?他在舰队向来以豪饮著称,这时节没干上一口,倒是看得他吞了吞口水。
有机会一定得喝这边最好的烈酒。陆远如是想道,然后匍匐着往车头方向爬去。
陆远这几天一直在观察毒蝎捕奴队的车阵编组,每一天他们的车阵都有变化,昨天是战车并排,今天是两辆战车呈八字形,但大体上战车、越野车、卡车、摩托的内外顺序不会变。而陆远目标正是挂在装甲卡车货箱外的摩托,卸下来就能一溜烟跑路。
陆远很快爬到了战车车头,不少土著在战车与卡车间的交叉口休息,不同于战车小子四五个人就能用汽油桶点火取暖,机车小子得一卡车人都挤过去,有人烤完串吃过饭,不愿意人挤人,便陆陆续续回到各自卡车,裹毛毯睡觉。
陆远等了有一阵才找到机会,趁着离他最近的汽油桶骚动起来去做晚间热身也就是找由头打群架,别看这群土著挺漠视性命,但真没人敢在车内生火,不光是高九每天都严令禁止,就看车内满满当当的弹药武器汽油,他们连烟都不带抽的。憋屈一天了,自然要靠猿猴式捶打搞搞激情。
陆远猫腰飞速闪过光亮处,冲到了卡车车底。
离逃走车阵只有一步之遥,不过陆远不急着爬出去,因为没载具自己靠着两条腿跋涉沙漠不等于自杀?但游击摩托全挂在卡车内侧,陆远爬遍了圆形车阵,不断探头去看,也没看到哪怕一辆挂在外侧的摩托。
陆远眼见远处另外一批战车小子勾肩搭背地去尿尿,晓得这群家伙饭吃饱了,架打了,要回车上进行下一阶段的吹牛了,只要一拉车门就知道那个“天国逊佬”没那么逊,而且跑路了,届时被抓住,高九必定要活剥了他。琇書蛧
吗的,干了!陆远咬牙道,为自己老二着想,冒险冲了!
于是陆远找到挂在车辆彼此间最大豁口旁的摩托,但他还没默数完冲出去夺车,一双脚就站到陆远面前,随着几声窸窣响,一股热流就照着陆远面前不足两寸处滋了下来。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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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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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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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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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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