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清秋抬头,小心翼翼道:“奴、奴家刚到教坊司不足半月,还不懂规矩。公子若不满意奴家,还是换了旁的姐姐来伺候吧。”
话音刚落,陆长轩便拉长了调子,似笑非笑道:“哦,你这是在教本公子做事?”
“奴家不敢!奴家不会说话,还请公子见谅!”小丫头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垂头,摆出一副惶恐不已的模样,一张小脸白了好几分。
陆长轩眉头微微一皱,心中顿时疑云密布。
按照那人的性子,便是挑探子,也不会挑一个这么胆小如鼠的。
难道这丫头是在演戏?
他细细的打量了葛清秋一会儿,在心里摇了摇头,否定了这样想法。
可他到底是个谨慎的性子,想了想,还是问:“其实你不必如此紧张,本公子不过是觉得你看着有几分眼熟,所以才把你唤了过来。”
女子一怔,随即低头,做出一副娇羞脉脉的模样来。
“丫头,你是上京人士吗?”
“回公子,奴家是永州人士。”
“哦?”
三皇子挑眉,似乎是犹豫了好一会儿后,才又慢悠悠的问:“你和你姐姐,都是永州人?”
对方这副意味深长的模样,让女子再次心头一紧。
她暗暗掐了掐自己手上的伤口,好容易定下心来,抬起头,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公子说笑了,这亲姐妹,自然都是一处的。”
话音刚落,只见陆长轩将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脸色陡然一变,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沉声开口:“小丫头,你可知上一个骗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这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葛清秋心头一跳,干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拿着手帕,一边抹眼泪一边可怜兮兮的哀求:“公子饶命啊!奴家着实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公子,求您饶了奴家这一回吧!”
这副凄凄惨惨的模样,却完全没有引起对方的半点同情。
陆长轩皱了皱眉,正准备再问,却见墨白突然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公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怎么了?”
墨白在他耳边也不知耳语了句什么,陆长轩听完,脸上的表情再次变了变,“什么!怎么会这样!”
话一说完,也来不及管跪在地上的女子了,袖子一甩,竟就这么风风火火的走了。
……
葛清秋刚从前厅出来,才经过假山,便听一人在后头唤道:“丫头,这里!”
她转过头去看了看,果然,在一处隐秘的山石后头看见了正躲在那里的陆长风。
后者似乎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了,她略略一思索,便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方才是你……你做了什么?他为何会那样急匆匆的就走了?”
陆长风笑笑,随口道:“没什么,不过是去给他的马下了点儿巴豆罢了。”
“哈?”
葛清秋愣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对方,似乎是在惊讶,竟会是这么离谱的一个答案。
陆长风见她不信,想了想,认真的解释:“你不知道,我这堂弟没别的毛病,就是对自己那匹爱驹宝贝的和眼珠子似的。若他的马出了什么事儿,只怕是天塌下来了,他也要先搁到一边儿去的。”
话到此处,又终于回归了正题:“方才他与你说了些什么?依你所见,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葛清秋点头,沉着脸分析:“我猜他大约只是看见了你的背影,所以生了些怀疑,方才竟问你我是不是从上京来的。他不敢肯定,便想诈我,还好我也被吓唬惯了,装的应该还算过得去。”
想起那人瞬间便能覆雨翻云的一张脸,她摸了摸胸.口,心有余悸道:“不过真的好险,你这堂弟可不是个善茬儿。如果你方才再晚一点儿,没准我现在就穿帮了。”
一语罢了,陆长风的脸色也变了变,沉声道:“看来不能再拖了,咱们得尽快动手。”
……
陆长轩的爱驹追月,被下了一斤的巴豆,足足拉了大半日的功夫才有所好转。
爱马成痴的陆长轩,当即也顾不得什么,带着追月,匆匆离了太守府求医去了。
七日后,寿宴如约而至。
赫连桀此人极爱排场,虽说他此番其实是因为和太子赫连玉相斗落败,这才灰溜溜的来了青州。可今日他这生辰,却是将在青州除了上官之外的所有北炫高级将领都给请了过来。
当然,他也没傻到特地孤立上官玉清的地步。
太守府的人,还是给上官那里送去了一份请帖,只不过,那女人自从毁容之后,便几乎不在人前出现,因此,便也没来今日的寿宴。
因为北炫的不少大统领都曾见过陆长风,所以临到上场之前,“依依”便再次发了一场疯病。
林明江自然不可能让这样疯疯癫癫的舞娘上台,他一声令下,陆长风便被一人锁在了屋子里。
正厅——
好容易到了教坊司的舞娘们块要上台,葛清秋还在思考着上官玉清到底安排了什么法子,可以让她得到赫连桀的青睐,却听前头忽然有人“哎哟”了一声。
她探头望去,原来是明月不知为何竟然将脚给扭了,此刻正捂着脚脖子,瘫坐在地上。
原本舞娘们今天要跳的《凤舞九天》安排的是‘依依’舞,结果‘依依’被关了起来,林明江便安排了资格最老的明月代替。
可现在,连明月都出事了。
林明江一下子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顿时,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指着明月大骂:“没用的东西,你说这时候让我到哪里找人来顶上!”
葛清秋瞬间明白了上官玉清的用意。她盈盈上前,望着林管事柔声开口:“林叔,明月姐姐的部分我也会跳,不如,就让我代替她领舞吧。”
因她原本就有些舞蹈功底,在教坊司那几日,又学的格外认真,所以如今这舞跳得竟也似模似样了。
再加上她虽跳的不算最好,可在剩下的一众舞娘当中,容貌却是最出众的。
林明江犹豫一阵,便点头应下:“好吧,那你快和明月换了衣服,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最新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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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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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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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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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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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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