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脚步悠悠在环山的寺庙里闲逛,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香火气。
聊着闲话,不知不觉便行至人烟稀少的一处院落。
从外看去,院内乔木参天,偶散开几声鸟鸣,更显幽深清冷。
看似无人居住,但门外却守着两名年轻小僧。
小僧见两位女施主前来,上前双手合十道:“两位女施主,此地不对外开放,还请见谅。”
“多谢提醒。”
转身离开之际,许朝暮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好奇。
这院落并不起眼,甚至很寥落,但看两名小僧的模样,对这里很是重视。
香草在一旁嘀咕:“莫非这里面是住了什么不得了的人?”
“你进去看看?”
香草闻言当真了,有些为难看着她:“王妃,佛门圣地不得造次,婢子硬闯的话会被叉出去的……”
许朝暮轻笑:“逗你的,你还当真了。”
两人出了寻隐寺,按着原路走回路口,怀义远远看见两人,将车赶来。
车轮碾过地上枯枝的声音响起,穿进树林,返回朝阳城。
马车里,许朝暮抚了抚皓腕上的红绳,靠在窗沿上单手支颐,不禁想:夫君离开五日了,不知道他现在在何处?有没有剿灭千秋阁?若是受伤了怎么办?现在有没有吃饭?还是在做些别的?
好想他呀。上次因为他太霸道了些自己还同他生气,现在想想真不应该。
他夜间会特意醒来给她掖好被子,会在她失眠的时候给她说故事,还会给她……穿衣服……
想到这里,不觉微微脸红。
“什么人!”
随着怀义的声音响起,马车突然停下。
“怎么了?”回过神,她问。
“王妃,有人斗殴。三名年轻男子欺负在殴打一个小乞儿。王妃稍等,属下前去看看。”
怀义飞身而去后,许朝暮挑开帘子望去,不远处果真有三名年轻男子围殴一个孩子。
那孩子蜷缩着身子,手抱着头任由那三人拳打脚踢。
那瘦弱如鸡的身形,令许朝暮微愣。
她有印象,貌似是上次那个抢她玉佩的小乞丐。
“香草,去看看。”
两人依次下车,很快走到怀义所在的位置。
小乞儿以被怀义救下,那三名男子还不解气似的捏了捏拳头。但在怀义正气凛然的目光下,不敢造次。
许朝暮在几人的目光中蹲下身,伸出手轻柔地拉开小乞丐抱住头的手,问:“可有事?”ωωω.χΙυΜЬ.Cǒm
小乞丐显然也记得她,虽然疼得眼眶里泪花打转,却倔强的将眼泪憋回去,张唇喊了一声:“姐姐……”
小乞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溢出血丝,看起来好不可怜。
许朝暮不由得蹙眉,转头冷冷问那三人:“怎么回事?”
其中一名衣着较为光鲜的男子扫量着多管闲事的貌美女子,眼神轻浮,却碍于怀义在一旁,才没有说出轻佻的话。
“这位姑娘,你们能不能搞清楚情况再来多管闲事?这小乞丐偷了本公子的钱,还教训不得了?”
偷钱?
许朝暮回头看小乞丐一眼,小乞丐怯怯道:“钱……钱被他们拿回去了。”
许朝暮不悦,冷冷问:“那你们为何还打他?”
男子不耐烦回答:“这个小乞儿劣性难改,若不给他点教训,他下次还会偷别人的。有娘生没娘教的卑贱东西,本公……”
“给我住嘴!”她有些怒。
“他偷钱固然不对,这是他的过错。你打他也打了骂也骂了,为何还要指责他的爹娘?看你的模样也是富家出身,对子骂母为大无礼,竟连这点礼仪也不知么?”
男子对着突然冒出来多管闲事的女子本就不悦。见她年龄还不如自己大,却理直气壮的指责自己一番,心里更是冒火。
“你这么帮他,莫非他是你家亲戚不成?既然你要当这个好人,那你把这小子接回家里去,给他一条生路?肯不肯?”
“与你何干?”
男子掂了掂手里胀鼓鼓的钱袋,冷哼一声,“小娘儿们不好好待在家里绣花偏跑出来管闲事,真是没事找……哎哟……”
男子话还未说完,被怀义拾起一个小石子狠狠砸中药害。
男子捂住下身呼痛时,香草双手叉腰呸了一句:“大胆!竟然这样和临王妃说话,你是不想要命了!小心我们王爷一枪把你叉出朝阳城!”
男子本想破口大骂,一听那女子是临王妃,顿时憋了气。
他老爹只是在礼部接了个闲职,若是惹了这么个大麻烦回去,还不把他给宰了!
惹不起惹不起。
男子身旁的仆从见自家公子无法言喻的疼,连带着自己某处也疼起来,赶紧架着公子脚下抹油跑了。
“你是不是有没钱给妹妹买食物了?”许朝暮拉他起来,盯着他问。眼里却并无责怪的意思。
“不是。”小乞丐疼得龇牙咧嘴,眼角泛红,鼻子发酸,“没钱给妹妹添新衣服,妹妹受凉生病了,身上很烫,已经一日没有进食了。讨要的钱只够买馒头,不够给妹妹……给妹妹抓药……我害怕妹妹像爹娘那样离开我,就只能去偷了……”说到最后,忍不住带了哭腔。
“你别哭。你妹妹在哪,带我去看看。”
因第一次许朝暮给了他许多钱,小乞丐对她有非常好的印象,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频频点头。
“姐姐救救我的妹妹,我愿意一辈子为姐姐做牛做马。”
许朝暮站起身,拉着他往回走:“先不说这个,去看你妹妹要紧。”
就这样,本要返回朝阳城的车转个方向朝着城边的乞丐窝驶去。
小乞丐从未坐过如此豪华的马车,害怕自己弄脏了座椅,干脆坐在地上,无论许朝暮怎么劝也不敢起身。
按照小乞丐指的路,很快就到乞丐窝。
乞丐窝,顾名思义就是一堆乞丐住的地方。
他们所谓的家,就是已经破败不堪的茅草屋。
但他们可不在乎这个,只要能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已经很知足了。
通往乞丐窝的道路窄小,且路上脏又乱,马车驶不进去,值得停在外面。
现下正值晌午,大小乞丐都去了城里讨饭,所以此刻这里的人并不多。
怀义留下看车,许朝暮和香草跟随小乞丐来到一座破败的茅草屋前。
窗子门户已然破损。小乞丐上前,费力搬开用作挡风门的木板,怕她们嫌弃似的,赶紧找来用茅草做成的扫帚扫了扫泥地,不好意思道:“姐姐,请进。”
许朝暮心里没有任何膈应,十分自然地走进屋里。
一进门,见一名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躺在用干草铺厚的草床上。
小女孩闭着眼睛,面色却不佳。
小小的身上只盖了一层破棉絮,身边还放着一个未咬过的白馒头和一碗清水。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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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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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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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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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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