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什么?你见到杀许家公子的人了?”夏侯姒软榻上坐起来,杏眸微睁。
“婢子那夜按照小姐的吩咐躲在墙头探查情况,恰好看见真凶从窗里出来,是个男子。”小鹰垂头回答,背脊却端得挺直。
“看清楚他的模样了么?”
“他蒙着面,婢子没看清楚,不过……”小鹰快步上前附在夏侯姒耳边耳语一阵。
夏侯姒听完以后定定看着小鹰,不可思议摇头:“好可怕。”
“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做?现在众人都在传许姑娘是杀人凶手。”
夏侯姒有些犹豫。若是不帮忙,此事势必会连累阿尘哥哥;若是帮忙的话,她讨厌许朝暮。
小鹰看出她的为难,开口提议:“小姐不必为难。只要此事抓不到真凶,许姑娘就算有千张嘴也说不清,到时候我们便可趁此机会暗中制造舆论压力。王爷是皇族,圣上怎会允许王爷留一个杀人凶手在府里?”
夏侯姒闻言眸光一闪,不禁扬起嘴角:“好。那我们便只管坐着看戏。许朝暮这个人啊,又偏执又任性,这下惹了祸了吧,嘻嘻嘻。”
翌日,年轻男子带着几名属下和厉寒尘夫妇一同去了长兴候府。
悠蓝的天际万里无云,鸟儿声音清脆。
明明是个晴朗的日子,长兴候府上空却笼罩着厚厚的愁云,气氛极其压抑。
路过的仆人门低垂着头,安安分分做自己的事。
一群人跟着憔悴了许多的长兴侯朝许向阳的住处走去。
“小贱人,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刚踏进许向阳生前居住的院子,杨氏便如常安王府那条发了疯的大黄毛猎狗般冲上来,哭喊声震天。
“把夫人带回去!”长兴候大喝一声,立刻有几名婢女上前将杨氏拦住,哄着她去了灵堂。
“真是失礼。犬子过世后,内子伤心过度,就变成这样了。”长兴候眼眶红红,整个人好似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风度不复从前。
孙姓男子点头,语气略带安抚:“理解,侯爷节哀顺变。我们会找出真凶,严惩凶手。”
许朝暮看着长兴候变成这副模样,心情复杂。
这就是嫡子和外室子的区别。当初弟弟被害死的时候,长兴候看起来虽然伤心,但远远比不上此刻心如死灰的绝望。
口口声声说对不起娘,他确实对不起。
进了许向阳的屋子,孙姓男子与厉寒尘登时脸色微变。
屋里被打扫整理得干干净净,床被也换了新的,好似这里从未发生过什么惊心动魄的事。
孙姓男子眉头紧蹙,问长兴候:“侯爷,这是怎么回事?”
长兴候也不知情,沉声问候在屋外的仆人:“谁让你们打扫的?”
这时一名男仆扑通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候…侯爷,是小的见屋子里乱成一团,想着今日有官爷前来,这…这才自作主张打扫了屋子…”
孙姓男子闻言暗骂一声“蠢货”后沉声道:“难道你不知道发生了命案,需要保护案发现场么?”
男仆吓得直摇头:“小…小的确实不知道……”
孙姓男子见他如此模样,摇了摇头。
罢了,一个仆人怎么会知道。这下想查案有些难度了。
沉默片刻后,厉寒尘问道:“那一晚,都有谁守在屋里?”
长兴候忙道:“我回了正屋照顾内子,留下六名仆人在屋里照看阳儿。”
厉寒尘点头:“劳烦侯爷将那六名仆人叫来。”
长兴候点头吩咐下去后,不多时那六名仆人便被带来了。
仆人们齐刷刷跪在跪在地上垂着脑袋,等待官爷问话。
厉寒尘与孙姓男子对视一秒后,孙姓男子上前问:“说说那晚的情况。”
六名仆人哆哆嗦嗦,没人敢上前答话。
长兴侯催道:“大人叫你们说你们就说。”
这才有一名男仆上前,以头碰地道:“那…那晚我们奉侯爷之命照顾公子。所有事情做完之后,便…便候在一旁守着公子……夜半的时候大家都昏昏欲睡,突然一阵奇特的香味传来,小的们都觉得不对劲,香炉里熏的不是这种香,之后小的便想去看看,谁知刚迈出脚,便觉脑袋一阵迷糊,就倒下了……”
孙姓男子听他说完,扫了一眼其他仆人,问:“你们呢?”
“小的也是闻到一股香,然后迷迷糊糊就晕了……”
“小的也是……”
“小的也是……”
孙姓男子蹙眉思考,喃喃自语:“这迷香倒是常用的手段,不算什么线索。”
他又问道:“你们醒来之后,可发现屋子里有什么异常?”
“有!”先前那名仆人抢答:“小的醒来之后,除了看见大公子被……”
他看了一眼长兴候,发现长兴候脸色越来越沉重后,没再说下去,直奔主题道:“小的发现窗子被人打开了!”
三人闻言一齐转头看向大开的轩窗,孙姓男子立刻唤了一名衙役进来。
衙役走到窗边,将白色粉末洒满轩窗每个角落,之后掏出查案专用的小细刷轻轻将表面的粉末刷掉。
孙姓男子静静在一旁看着。既然那人是从窗里出去的,必然会留下痕迹。
半晌过后,衙役转身禀报:“大人,并未有任何指印或脚印,这窗子也被人擦过了。”
孙姓男子冷冷看过去,那男仆吓得一哆嗦:“大人饶命……小人不知道…不知道有人从窗里逃出去。小人愚昧……将屋里全都打扫了一遍,还望大人看在小的无知的份上,饶过小的吧。”
孙姓男子心里恨铁不成钢,面上却不露声色,淡淡道:“无知才更该罚。”
“大人——”
此时,另一名衙役匆匆赶来,拱手禀告:“属下在候府后院角落的墙上发现了脚印!”
“去看看。”三人抬脚去了发现线索的角落。
这处地方是整座候府最偏僻的角落,堆满了杂物。加上平日里也没人打扫,故墙上、久放不用的物什上皆蒙了一层灰。
这也令墙上那个浅浅的脚印格外明显。
显而易见,是属于女子的脚。
孙姓男子第一反应便是看向许朝暮的被长裙摆遮掩住的脚。
许朝暮刚想说话,只见厉寒尘走上前,伸手比了比那个脚印,片刻后对孙姓男子道:“不必看了。这脚印的尺寸,与我家暮儿尺寸相同。”
孙姓男子沉思一秒后,点头道:“若凶手另有他人,那么这个脚印必是伪造的。凶手皆有可能是男女,不过唯一一点值得肯定的是,凶手就在夫人身边,或者,是对夫人熟悉的人。只有这样,才有机会伪造一模一样的脚印。”Χiυmъ.cοΜ
孙姓男子说完话,只见夫妇俩没一个人理他。
一个眼神平静面无波澜,负手瞧着墙上脚印不知在思考什么;一个睁着好似蒙了层薄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盯着自己的裙摆,也不知在想什么。
“咳……”在下属面前,孙姓男子心里不免冒出一丝丝尴尬,轻咳一声以示自己的存在。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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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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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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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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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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