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尘亲吻她的脸颊,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怜爱。
他说:“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我说过,若我不要你,除非我离开人世。”
他端着她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
“我知道你害怕什么,但我不是别人,我是我。那种事情,绝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少女索性将脸靠在他的大掌上,朱唇微抿,开口道:“那,我暂且相信你。”
厉寒尘扬唇一笑,贴近脸轻咬上她柔软的双唇。
许朝暮顿时红了耳尖,推开他别开脸道:“在车里。”
厉某人恬不知耻笑:“回家就可以了?”
少女不满瞪他一眼:“登徒子。”
——————
黑夜,秋月明朗,蝉声渐熄。
屋檐下罩纱灯笼摇摇晃晃,挥下一片朦胧红光。
灰帽帽和他的小伙伴依旧守在许向阳门外,抬头望着天上清冷的月亮聊天。
小伙伴眼里含着倾慕,双手并拳放在胸前,“小时候我娘常给我讲嫦娥仙子的故事。若是能得仙子一见,此生无憾呐!”
灰帽帽环手靠在门柱上“嘁”了一声,他才不想见什么嫦娥仙子。
嫦娥仙子再美,能给他饭吃给他衣穿么?
在他眼中,每月给他发放工钱的管家才美呢!
看着小伙伴痴神的模样,他摇摇头扔下一句话:“我去出个恭。”
他哼着曲儿走在路上,突然想到那晚自称天涯亡命客的大哥,心下一颤,调头转去了后院堆积杂物的角落。
去那里解决,应该不会再遇到亡命客了吧。
来到后院角落,刚准备解裤小解,一把冰凉的匕首毫无预兆抵在脖子上。
灰帽帽:……
最近这运气和赌钱一样,不太行啊。
他苦恼道:“大哥,不会又是你吧?”
身后传来比月色还淡的女音:“什么?”
灰帽帽一听,精神立马抖擞。
他盯着地上细长的黒影,温声问:“敢问女侠有何事需要帮忙?”
寒月第一次遇到这等遇事不慌的仆人,淡淡的语气中带着疑惑:“你不怕我?”
灰帽帽无奈解释:“怕你小人也跑不掉啊。”
寒月颇为满意他的识趣,挪开匕首道:“转过来。”
灰帽帽赶紧系好裤带转身。只见女侠蒙着面罩,只露出一双没有情绪的眼睛。
他刚要开口,一锭沉甸甸的东西便落入他手里。
借着光线看去,那物什在月色下泛着淡淡银色光芒。www.xiumb.com
他欢喜掂了掂,语气极其恭敬:“女侠姐姐想要小的人做什么?”
寒月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语气强硬:“我要你悄悄将这东西放进你们公子的碗里,让他食下。”
灰帽帽一听忙将手里银子递上去,摇头道:“万万不可!小人是个奴仆,怎能做谋害主子的事?”
寒月不耐烦:“你真不做?”
灰帽帽摇头:“不做,掉脑袋的。”
寒月英眉一蹙,命令:“张嘴。”
“啊?”
“张嘴。”
面对女子强硬的气势,灰帽帽不禁听话张开了嘴。
一粒药丸顺势飞进他的嘴里,将他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女侠姐姐,你给小人吃了甚么?”
“毒药。”
灰帽帽睁大眼捂住嘴巴,颤着声控诉:“人长得跟那仙女儿似的,心咋就像蛇蝎那么毒嘞!小人不听你的话去谋害主子,你就要害死小人!可恶!”
寒月冷笑:“你是选择你自己活,还是要舍身为主?”
灰帽帽恼怒看她一眼,捏了捏拳头,咬牙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拿来!”
寒月挑眉,将药包放进他摊开的手掌,道:“我会盯着你,若你敢耍滑,只等着暴毙而亡。”
灰帽帽忿忿发誓:“小人一定好好替女侠姐姐做缺德事,到时候报应是你的。”
寒月冷哼:“少废话。事成之后,解药会给你。”
看着女子轻盈跃走,灰帽帽转身跪在地上垂头对月忏悔:“嫦娥姐姐,你方才也瞧见小人是被逼迫的,若是玉帝怪罪,还望替小人求情,所有报应那女子一人承担,拜托了拜托了……”
——————
翌日,阴。
梳妆镜台前,青鸾铜镜里映出少女清傲如梅的眉眼。
修长的手指细细摩挲着那与她一般模样的人形木雕,眼里情绪不明。
“阿珩,你已经和娘亲团聚了吧?还有啊,这些时日你是不是忘记阿姐了,怎么不来梦里看望阿姐呢?你知不知道,阿姐很想你。你曾经说过,待你努力长大,你一定会保护阿姐,不让阿姐被别人欺负。虽然你食言了,但阿姐不怪你。放心去,剩下的人事交给阿姐,那些人欠你的,阿姐定会一一讨回来,分毫不差!”
“小夫人……”
身后传来香草叹气的声音。
许朝暮将眼泪硬生生憋回去,转头问:“怎么了?”
香草见她眼眶泛红的模样,在她身前跪下,安慰道:“小夫人放心,老天爷是公平的。人在做天在看,那些恶人一定会遭到恶报!”
少女牵了牵唇角,一开口便有寒意:“老天能有什么公平?公平,从来是自己给的。”
香草点头:“小夫人说得对,我们不靠老天爷,只靠自己!”
说着从袖里掏出信条呈给许朝暮:“小夫人,这是傅府的人送来的。”
许朝暮将木雕轻置在台上,接过信条展开看一眼,唇畔牵起一缕秋风般凄凉的笑。
光阴似箭。眨眼之间,已至深夜。
许朝暮换上夜行衣出来,对立在门前的厉寒尘道:“你非要跟着我?”
厉寒尘点头:“夫人去哪,我就去哪。”
许朝暮都懒得理他,绕过他出门。
整日没个正形。跟她走是假,监督她是真。
一株巨大榆树后,小雀敛声屏气瞧着两道身影跃檐而走,悄然转身离开。
彼时,整座朝阳城已然酣睡,只余路过的夜风扫走落叶的沙沙声。
很快来到约定地点——长兴候府。
许朝暮轻车熟路来到许向阳的院子,见两名仆人已然倒地昏睡。
屋檐下的灯笼已灭,任风推着来回轻晃,死气沉沉。
许朝暮左看右看,看不见傅言景的影子。
“在看什么?”厉寒尘问。
许朝暮摇头:“没什么。”
她大步走上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厉寒尘跟随。
轻轻带上门,屋内桌边已坐了一人。
许朝暮微眯眼看清那人,暗暗松了口气。
她大步走过去,“表哥。”
傅言景安然坐在桌边,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
身前的茶杯里还剩半杯香茶。盈盈烛光半洒进杯里,染黄茶水表面,好似一道残阳铺水中。
傅言景微微颔首,朝床上梦中呓语的少年看了一眼,将茶杯端给她,声音平和:“试试看。”
许朝暮会意,端着茶杯走到床前,将两指伸进茶杯染了茶水,一滴一滴滴在少年面上。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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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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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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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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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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