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许朝暮坐在镜妆前轻点妆,香草儿旋风般冲进来,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扑通跪下从光滑的地板上直直滑了过来。
“小夫人,不不不好啦——”
许朝暮见她火燎火急的模样,小山眉微蹙:“发生什么事了?”
香草大喘几口气,清秀的脸蛋如同揉皱了的纸一般眉毛眼睛蹙成一团:“今日婢子听到外面有传言,说您昨日回府后因为一点小事顶撞了长兴候夫人,还动手打了许公子!那些杀千刀的还在公共场合大骂您是个白眼狼,真是屎壳郎打喷嚏,满嘴喷粪!”
少女闻言眸色微冷。还真是恶人先告状。
“夫人,还,还有一件事……”香草吞吞吐吐。
“什么?”
“今日王爷下朝回来刚踏进府门,又被圣上召回宫了。”
许朝暮顿时心波微涌有些自责,自己……好像给临王府抹黑了。
她放下精致小巧的口脂盒,略一思忖对香草道:“借言杀人谁不会?你带人暗中放言,说长兴候夫人时常放任许向阳欺打阿珩,因我曾经寄人篱下,故而不敢声张。
那日回府时恰好看见他带着仆人欺负珩儿,忍无可忍之下才打了他。至于顶撞杨氏,是因为她不仅不给珩儿做主,还以违反府规惩罚珩儿,实在有违贤妇之名。”
香草忙不迭应下,刚准备去执行任务,又猛然转身问:“小夫人,若是放出此言论伤害了长兴候府的名声,长兴候夫人一怒之下关起门来欺负您的弟弟怎么办?”
少女唇角弯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她不敢。若是在这种关头阿珩被磕着碰着,我就就添油加醋将事情闹大。那她就真陷入了虐待养子的坑里,就算她没想到,长兴候也会替她陈述其中利害。”
谁要名声谁先输。
香草眸光顿亮:“婢子这就去!”
香草刚出去不久,许朝暮便乘着马车去了城西傅府。
昨日和表哥约好,今日她先去傅府替阿珩打点好一切再将他接走。
这次阿珩搬进傅府是为了调养身子,长兴候没理由不放人。
她这边安排好,杨氏那边亦不会坐以待毙。
“你果真看着她一人进了傅府?”
“奴婢不敢说谎。”
“嗯,按照计划进行。务必要保证计划顺利进行,切莫失手。”
“喏。”
婢女匆匆离开,杨氏冷冰冰的目光透过绮窗定格在一只欢快跳跃的家雀儿身上,忍不住泛出一丝笑。
那个贱丫头就是仗着有临王府撑腰才敢越发嚣张。
若是被赶出临王府没了倚仗,自己想搓圆捏扁她还不是动动手的事。
而这时,门外响起匆匆脚步声。
“夫人!”
杨氏扭头看去,见是长兴候起身相迎:“夫君。”
长兴候双手箍住杨氏两肩,语气略有些急:“外面关于暮儿不好的言论是不是你让人传出去的?”
杨氏定定看着他,坦然承认:“是。她确确实实顶撞我了,还打了阳儿。”
“夫人真是糊涂!”长兴候风雅的面容沉了下去:“家丑不可外扬,这等事关上门来解决就是了,何必非闹得沸沸扬扬?”
杨氏认为他关心的是许朝暮,冷哼一声:“这被嚼舌根的是那个丫头和临王府,对我们候府又没什么影响。老爷如此着急做什么,难不成是怕那丫头将你那些好事抖出来?”
长兴候看着妻子隐隐不悦,放缓了语气道:“夫人,你糊涂了。现在是长兴候府被人诟病了!”
杨氏心里顿时升起不好预感:“怎么说?”
长兴候耐着性子同她说了外面那些批评她虐待养子,善面毒心的闲言碎语,杨氏顿时大怒:“那丫头就是想毁掉老爷的面子和候府的名声,真真是个狠毒的种!”
长兴候不满接了一句:“若你不这样对她,她便不会这样抹黑候府。”
“什么?这到底是谁的错?若不是你当初惹的那档子风流事,这么多年来我们候府会这样鸡飞狗跳么?”
一提到当年的事,长兴候心里五味杂陈。
语气顿时软了下来,好生安慰:“夫人莫气,都是夫君不好……”
说着就去啄她的唇。
杨氏性子虽然强势,但独独架不住长兴候的糖衣炮弹。
只要被他温柔一哄,就忍不住投了降。
“当务之急是要压下这些言论,及时止损。”杨氏任由他抱着,提了建议。
“好,为夫这就去。”长兴候又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才匆匆离去。
而另一边,厉寒尘已经从宫里出来,步履沉稳走在街道上。
今日明仁帝复召他进宫并非为了许朝暮一事。
而是他和夏侯姒的婚事。萱德皇后作为夏侯姒的姐姐,早早就知道夏侯姒对厉寒尘的情意。
见夏侯姒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萱德皇后有意帮妹妹一把,便向明仁帝提了此事,让他探探厉寒尘的口风。
若是她的妹妹能嫁给临王,便是亲上加亲了。
而明仁帝知道弟弟的性子,不喜别人干涉自己的私事。但他又不忍心让妻子失望,就答应替她问问。
厉寒尘自然是一口拒绝。表明夏侯姒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他对她并无非分之想。
自己早已有了心仪的姑娘,并且少时承诺过会娶她,一辈子对她好。
承诺这种话,一旦说出口,就一定要做到。
最后两人的谈话以明仁帝回去向妻子复命结束。
……
街上车水马龙,来往人群络绎不绝。
厉寒尘记得许朝暮以前最爱吃糖炒栗子,便想着买一些回去讨她欢心。
当离开李记栗子铺时,他忽然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瞥见两道人影。
目光一顿。
与那白衣女子同行的,还有一位白衣男子。
此刻两人正并肩漫步街上。
“容玄。”ωωω.χΙυΜЬ.Cǒm
“属下在。”
“你看,那是不是夫人和傅言景。”
容玄与怀义一道望去,女子恰时顿住脚,转身替身旁的白衣男子理了理衣襟,男子顺势握住她的手。
虽以用面纱遮住脸,但眉尾处那粒鲜红的小痣却是证明了主人的身份。
两人顿时吸了一口气,不敢回答。
这这这……
夫人为何与医圣如此亲密,还还还还手拉手……
待他俩揉揉眼再看过去确认时,两人已不见了踪影。
厉寒尘忍不了,将装有栗子的油纸包扔给怀义,抬脚便去寻。
怀义惊讶看向容玄:“那是小夫人么?”
容玄冷静点头:“外貌是。”
“走!要出事了!”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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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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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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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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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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