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夏侯姑娘。”傅言景客气疏礼同两人打招呼。
“表哥这是要去何处?”许朝暮瞧他背上没有竹篓,应该不是去采药或挖野菜。
傅言景清雅一笑:“听说离此地不远的地方有一处九天瀑布,打算前去观赏一番,表妹可要一同去?”
在车上小憩了半个时辰,许朝暮倦意全消,恰好走走舒活筋骨。
她转头问厉寒尘:“尘公子要去么?”
厉寒尘回她一个笑:“暮姑娘去,我就去。”
见两人没意见,傅言景转向红衣少女:“夏侯姑娘?”
夏侯姒弯眉一调挑,瞅了瞅两人,哼哼了一声。
去,当然要去!
哼,这么多年,阿尘哥哥在的地方她就在,不能因为凭空多出来一个许朝暮就要她退步。
阿尘哥哥正是年轻风流时,情感不坚定尚可理解。
但可不能让他被一个妾室糊了眼,看不见她这个青梅竹马。
她甜甜一笑:“好呀,人多热闹呢!”
……
九天瀑布位于山腰上方,离山庄并不远。
几人踩在落英缤纷的山路上缓步前行,颇有些闲庭信步的意味。
傅言景随口问了问他们送慧娘回家之事,夏侯姒便眉飞色舞如讲故事一般讲给傅言景听。
傅言景只当笑谈听了去,随口评论一句:“情之常态。”www.xiumb.com
世人大多喜新厌旧,即便当初花前月下一吻定情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也只是那一时的真情流露罢了。
而尘世中有太多诱惑,人心有太多欲望,应景而生的真情终会被长久平淡的柴米油盐所湮灭。
所以他并不打算娶妻。
“对了,”似是想到什么,他转头对她道:“夏侯姑娘,可是有心疾?”
话题转移得有点突然,夏侯姒愣愣点头:“傅神医如何得知?”
“是皇后娘娘告诉在下的,想请在下为姑娘治一治。”
夏侯姒点头,又摇头:“我虽有心疾,不过却很少发作,近几年都没有呢!”
“姑娘的心疾是天生的,无法根治。平日里只需注意一些便好,切记勿大喜大悲,情绪激动。”
“嗯,谢谢傅神医,阿姒知道。”
许朝暮听着两人谈话不觉扫了一眼红衣少女。
看起来可爱活泼的女孩儿,竟患有心疾。
走了不多时,前面传来隆隆声响,仿若夜里闷闷的雷鸣。
隔着一汪翠绿波涛,也能感受到扑面卷来的凉意。
穿过竹海,脚下有交错流淌的溪水潺潺。
不远处前方,已然见声势浩大的白瀑自磅礴逼人的山壁倾泻而下,坠入万顷湖泊。
此等气势,犹如九天泻白练,万马齐嘶鸣。
水流交汇处,借着阳光遥遥可见小桥似的七彩色晕。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夏侯姒嘻嘻一笑:“幼时与阿尘哥哥一同学此诗,姒儿老是记不住,还是阿尘哥哥一个字一个字教姒儿念的呢!”
厉寒尘淡淡一笑,吐出三个字:“不客气。”
此处有粗糙圆石铺成蜿蜒石路,几人踏在被汩汩清水冲刷的石头上缓缓而行。
厉寒尘牵着许朝暮,细心叮嘱:“暮儿慢些,小心摔着。”
夏侯姒耷拉下眼皮,阿尘哥哥怎么对她如此温柔,也不关心关心自己。
她低头盯着脚下的溪水遮掩面上的不悦,突然福至心灵心生一计。
若是假意摔进这溪水里,岂不就能当着许朝暮的面让阿尘哥哥抱自己了?
自从阿尘哥哥娶了许朝暮以后,对自己的态度就变得客气持礼,无论她怎么撒娇闹脾气都没有用。
现下若是自己掉进水里,那便可以从第一反应看出阿尘哥哥到底还关不关心自己!
嗯,就这么办!
她不动声色走在石路边缘,待走到一处石子儿较少的地方,脚一崴身子一斜便朝水里摔去。
“阿尘哥哥!”
一声惊呼过后,水花四溅。
“阿姒!”
诚如夏侯姒所料,厉寒尘见她掉下去,第一反应便是跟着跳下去救她。
此水不深,掉下去顶多湿了衣衫,不会有生命危险。
厉寒尘一手将她捞起来,拉着她起身:“为何如此不小心。”
夏侯姒衣衫尽湿,鬓边发丝贴在脸上,一双大眼睛泪花隐隐,我见犹怜。
“上去”厉寒尘拉着她就要走。
“嘶,阿尘哥哥慢点,好疼——”
夏侯姒愣着不动,纤嫩的手指向没在水里的脚。
“脚崴了?”
“嗯,好疼,阿尘哥哥抱。”
厉寒尘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但这样站着也不是办法。
他看了看石子上的几人,有些无奈。
总不能让傅言景来抱她。而那位寒月姑娘,看起来也不大愿意。
最后,他干脆依了她将她打横抱起大步上岸。
夏侯姒将脑袋埋在厉寒尘胸膛,眼角眉梢都是俏皮得意的笑。
阿尘哥哥果然还是最关心她的。
“夏侯姑娘衣衫尽湿,若不尽早回去,恐夜晚受凉,今日就先到此吧。”傅言景善意提醒。
厉寒尘目光直直看向许朝暮,欲言又止:“暮儿——”
许朝暮微微颔首:“我懂的。”
“阿尘哥哥,姒儿冷,我们快些回去好不好?”
夏侯姒打了个寒颤,轻声催促。
“暮儿,我先带她回去。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回房挨揍。”
许朝暮唇角微弯:“好,我去准备东西。”
待两人远走,傅言景与少女并肩而回。
“表妹若有闲暇,可常到表哥住所闲坐片刻。”
他并未提方才之事。
那是人家家事,表妹不提,他也不好开口说。
少女浅浅一笑:“那朝暮日后恐要时常叨扰表哥了。”
“煮茶以待。”
……
夜阑,丛里蝉鸣声声,屋内烛影幢幢。
许朝暮倚在床边翻书。换上雪白中衣的公子来到少女身旁坐下,身上还散发着温热的香味。
他将少女手中的书取过,握住她的皓腕,“为夫领罚。”
少女抽回手,偏头看他:“我想看书,不想揍你。”
“那夫人想揍时再揍,现在已到亥时,该歇息了。”
少女摇头:“我今晚可能有些失眠,暂且不想睡。”
“失眠?”厉寒尘将书放在一旁,双手捧住她的脸:“那,想是不够疲惫。不如,我们做一些有助睡眠的事?”
少女茫然:“什么事?”
厉无耻侧头贴到她耳边,腆着脸道:“当然是,夫妻该做的事。”
“滚。”
许朝暮正准备捏拳头上手,却被那人按进被窝牢牢圈在怀里。
他拾起书卷,低头似哄小孩子般轻声哄道:“既然睡不着,那给你念念诗好不好?”
少女点头:“好”
“蒹葭苍苍,白露为……”
“我想听‘氓之蚩蚩’……”
“你不想听,那不适合你听。”
“那什么适合?”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公子轻声吟咏,节奏不缓不慢,宛若龙吟凤哕,悦耳动听。
他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怀里一眨一眨盯着自己的人儿,心里便觉满足。
许朝暮又何尝不是呢?这些时日,她发现自己的心愈发不稳定。
想见他,想听他说话,想戳他那深深好看的酒窝,甚至想……抱他。
从来没有人如此对她。她什么都没为他做,他便将她捧在手里呵着养着。
人非石木,岂能无情?
若能这样安安静静的待在他身边,便很满足了。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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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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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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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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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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