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暮了然,原来他会武,难怪如此波澜不惊。
但看他出手速度,绝不只是他所说的防身之术那么简单。
这倒让她想起多年以前教她习武的大侠。
大侠住在她家隔壁,每日清晨总会弄出一阵阵闹人的噪声。
她很气愤。这位大侠有点缺德,万一将娘亲和弟弟吵醒了怎么办!
她跳下床趿着鞋子噔噔噔跑到门前敲门讲理。
结果最后理没讲成反而被大侠院里养的大白鹤追着跑了四圈。
为了报复那只大白鹤,她拜了大侠为师,跟着他习武。
谁知道大侠是个有始无终的,教了她几招后便当了甩手掌柜,不知飘去哪浪了。
导致她现在只会那么几招简单招式。但幸好师父武功还不错,教的那几招也足够她在遇到危险时防身了。
表哥甩刀的动作,和师父很相似。
傅言景见她又开始走神,轻拍她的肩:“吓到了么?”
看一眼死不瞑目的老狼,她心有余悸,实诚道:“有点。”
洞外暴雨已转为淅沥小雨,许朝暮提议:“我们现在回去吧。”
“恐怕不行。”傅言景望着洞外一片漆黑,摇头:“现下天色已晚,山路泥泞,回去要费一番力气,若是再遇到危险就麻烦了。”
少女好看的小山眉微微蹙起,她想回去。
若是厉寒尘找不到她,生气了该如何是好?
傅言景看出她的担忧。表妹已经嫁人,夜不归宿的确不符世俗礼节。但现下也没办法。
他开口安慰:“表妹稍安勿躁,明日我去向临王解释。”
“不——(暮儿)”
一道熟悉声传来,许朝暮转头望去,眸光微闪。
那人携风雨而来,虽撑着伞,却也衣袍尽湿。
他立在洞口,仿若经霜不雕的松柏。
许朝暮立刻起身几步行至他身前,抬袖替他拭去脸上雨水。
嗓音带着连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温柔:“这么晚了,你还跑出来做什么?”
厉寒尘收了伞,先是看了一眼地上惨死的狼,随后大掌覆在她柔软头顶让她转上一圈。
确认她没受伤后才正色看着她:“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对不起。”少女低眉垂眸,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厉寒尘焦灼的心在见到她平安无事这一刻恢复平静。
他伸手欲抱她,但想到自己衣袍湿透,恐她不舒服,又默默垂下手。
许朝暮见他难得严肃的模样,心里想他果真是生气了。
素手轻轻环住他,她将头轻轻贴在他胸前,嗓音放温:“对不起,让你生气了,你可以骂我一顿解气。”
厉寒尘显然没料到她会主动亲近自己,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他好半晌才回过神,双手环住她的肩,轻声道:“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我只是担心你。”
熊熊燃烧的柴堆“啪”的跳出一点火星,傅言景专心烤火,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公子——”
随着寒月的声音响起,洞外又来了三人。
香草走在怀义前面,一见许朝暮就急步走去,语气带着浓浓自责:“小夫人,香草知错了——”
许朝暮放开厉寒尘,温声问:“你何错之有?”
“婢子不该贪玩误了正事,让小夫人一人下山。”
“好了。”许朝暮摇头,安慰道:“我没事,你无需自责。”
待苍天收泪时已是亥时,因几人身上尽湿,傅言景怕他们受了风寒,便举着火棍一路照顾他们赶回山庄。
降过雨的泥泞路有些滑润,厉寒尘怕许朝暮踩到裙摆摔倒,便顶着她的抗议将她一路背回去。
山庄一片寂静,众人皆已酣睡。
找人这件事厉寒尘并没有告诉别人,自己的夫人自己找。
况且人多嘴杂,若他们看见暮儿与医圣在一起,恐怕又要传出闲言碎语。
几人分别回到自己的住所,香草给主子备好热水后就退下了。
两人一前一后沐完浴,换上干净中衣躺在榻上。
气氛一时沉默。
厉寒尘心里是有些吃酸的。
并不是因为她给其他男子送伞,而是因为她给其他男子送伞没有叫上自己。
他不喜欢看见她和别的男子独处。
即便两人只是为了躲雨,他也会很酸。
一阵冷风掀起碧纱钻进屋来,逗得烛光明灭摇曳。
厉寒尘伸手替她掖好被子,忽然心念微动,他佯装咳嗽两声。
果不其然,少女爬起身伸手摸上他的额头,语气关切:“你受凉了,我去给你熬一碗姜汤。”
“我没有。”他拉住她的手,坐起身与她对视:“我只是有点冷。”
“冷?”
许朝暮思忖几秒后,绯红着脸钻进他的怀里抱住他,嗓子里好似揉了把蜜:“这样还冷么?”
怀里人儿温温软软好似一只小猫,厉寒尘低头将下颏抵在她的肩窝,闻着沐浴时沾染的淡淡花香,薄唇微抿。
“暮儿——”他抬头,骨感分明的双手捧住她巴掌大的小脸,鼻尖抵着鼻尖,低声道:“上次你欠我的,现在该还了。”
许朝暮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脸颊顿时发红发烫,紧张到大气也不敢喘。
厉寒尘见她不置可否,胆子遂肥了一分,挑起少女精致的下巴渐渐贴上去。
咚咚咚——
一阵不符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厉寒尘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强压下自己想拔剑的冲动。
“滚。”
阴沉沉的话语自屋内传来,端着姜汤的怀义不觉打了个冷颤。
这风怎么突然这么冷。
“主……主子儿,属下给您和夫人送姜汤来了……”
等了半晌,门吱呀一声敞开,怀义顶着那道冷冽冽的目光将托盘放到桌上后脚底抹油溜了。
带上门时,他拍拍胸口顺了顺气。
看来夫人真是惹主子儿生气了,连带着他也受冷落。
他家主子儿占有欲强,怎么能容忍心爱的女子和别的男子独处呢!
关键那人还是个偏偏美男子。
当然,在他心里主子儿才是最俊俏的。
他悻悻回头看去,屋内烛影幢幢,一片祥和。
屋里,厉寒尘端了姜汤过来,见人整个藏进被窝里,不由得失笑。
他撩袍在榻边坐下,轻声道:“先把姜汤喝了再害羞,免得明早受凉了。”
等了片刻,见被窝里的人毫无动静,他挑眉威胁:“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被裹紧的被子里方才探出一张似染了红霞的脸。
看在厉寒尘眼里,可爱极了。
“夫君喂你。”他道。
许朝暮盯着那珐琅金丝圆碗,鬼使神差开口道:“没有勺子。”
“简单。”
厉寒尘喝一口姜汤,俯身而去。xiumb.com
少女睁圆杏眸,结巴道:“我我……我自己可以来。”
喉结滚动,姜汤咽下,他笑道:“那还不速速起来?”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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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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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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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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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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