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姒与小太子走后,许朝暮愣在原地反思自己。
若是以往夏侯姒问她是否心悦厉寒尘,她会决定地说“否”。
可现在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动摇。
那就暂且动摇吧。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他对她好一分,她就还两分。wWW.ΧìǔΜЬ.CǒΜ
若是日后他有了别的心思,那么大家好聚好散,谁也不欠谁。
理清自己混乱的思路,许朝暮准备回自己住所。
不知道他回去没有。
刚转身,便见一袭白衣如云的傅言景静静立在她身后不远处。
似桃花潭般深邃有风韵的桃花眼看着她,眼眸微弯呈月牙形,十分勾人。
初看只觉深幽,再看方觉静雅。
“许姑娘。”他浅笑看着她。
“傅公子,你也在这里。”许朝暮客气打招呼。
“不是。傅某是特意来寻姑娘的。”
傅言景直话直说。有些事必须尽快弄清楚才能确定许姑娘的身份。
他相信世界上有长得相似的人,但不相信会相似到连那粒独特的朱砂痣的位置也一模一样。
除非是双胞胎,但这显然不可能。
“傅公子是否要问我那日未问出口的事?”
敏感如许朝暮,自然猜到傅言景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
傅言景微微颔首:“我们边走边说。”
两人并肩走在落满花瓣的青石小道上。
“傅某冒犯,可能会涉及一些姑娘的私事。”
许朝暮虽不明白他要问什么,但还是点头:“若是能回答公子的,朝暮一定告知。”
傅言景心中斟酌一番措辞后才开口:“冒犯一问,令堂贵姓?”
许朝暮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沉默片刻后回道:“傅姓。”
话落,她捕捉到傅言景眸里闪过一丝欣喜。
“那,令堂是否亦有一粒与姑娘一样的朱砂痣?”
许朝暮心生疑惑,迟疑点头:“是。”
“那粒朱砂痣亦长在同一处位置?”
“是。”
疑惑如洪水般涌上心头,她紧盯着傅言景,一字一字认真问道:“公子如何得知?”
傅言景未回答她,自顾自说了一句话:“天上皎皎月,人间傅家女。”
许朝暮顿惊。
她的娘亲,姓傅名皎月。
“你是何人?为什么会知道我娘?”
她停下脚步紧盯着他,语气有些激动。
傅言景心情也好似愉悦起来,凝视着她:“那就对了。姑娘的娘亲,是傅某离家多年的姑姑。且姑娘腰间那块月牙玉佩,便是姑姑留下的吧。”
“什么?”
许朝暮下意识去抚玉佩,不敢置信。
饶是冷静如她,此刻也不禁惊讶失声。
眼中涌起波澜。
这么多年她一点都没听娘亲说过外祖家的消息。
现在凭空多出一个亲戚,她怎敢相信?
“你……”她嗫嚅半晌,竟不知道说什么。
“表妹。”傅言景唤她:“姑姑,现在可安好?”
“娘亲……”许朝暮耷拉下眼皮,话语似被水浸透,沉重至极:“娘亲已经谢世多年了。”
“什么……姑姑她……”傅言景显然没料到家里寻找多年的姑姑已经谢世。
记忆中的姑姑温柔美丽,对他也极其宠爱,是他除了爹娘以外最敬爱的长辈。
就算到现在姑姑也不过就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且姑姑身子向来健康,怎么会去世?
“你父亲呢?”
“我父亲?”许朝暮眼神黯淡下去,语气冷淡:“我没有父亲。”
“表妹,这些年姑姑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么?”
“我不记得了。”她摇头。
“关于母亲的事我许多都不知晓,母亲也未曾告诉过我。”
傅言景久久不能平静,若是将这不幸的消息传回家里,祖父祖母必定会伤神。
他们已经已至耆艾之年,受不得刺激。
“我记得姑姑身边有一个叫荷叶的婢女,现在还在么?”
“荷姨尚在。”
“表妹回府后可否将她请来,我有许多关于姑姑的事想问她。”
许朝暮沉默下去,关于母亲的话题总是很沉重。
母亲已经辞世许多年了,再将那些前尘往事翻出来有什么意义?
但当看见傅言景略含悲戚和失落的眼神时,她点头。
若傅先生真是母亲的亲人,那么这种心情她完全能理解。
同傅言景认了亲后,许朝暮心不在焉回了住所。
刚走到院门外便恰好遇见出来寻她的厉寒尘。
厉寒尘一眼便发现她的异样。
平日的暮儿虽面色淡漠清冷,但绝不似今日般低沉。
就好像被打湿的棉絮,湿湿沉沉。
他大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开口便问:“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许朝暮低低摇头:“没有。”
沉默片刻,厉寒尘见她不说,也就不再继续追问。
他不能强迫她,这样不但不能为她分忧,反而会令她更加烦恼。
待她自己想对自己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
因心中怀事,许朝暮昨夜翻衾倒枕一宿没睡着,第二日起来眼下发黑。
她刚起身就被厉寒尘拉回去。
那人鼻尖贴在她的鬓边,轻声道:“昨夜你没睡好,现在肯定困了。你好好歇着,待会我让人将早饭送来。”
“我不累,我还有事要做。”
关于母亲的事她想了一宿,还是想要更多的去了解母亲。
母亲在她十岁那年离开她,到现在已有七载。
娘亲很久很久没有来她的梦里了。久到她的记忆已经开始自动模糊娘亲的音容笑貌。
这一生,再也没有机会再看一眼娘亲了。
娘亲过世后,她和弟弟被接到长兴侯府。
那时,她常常会偷偷躲在角落,看杨氏教许汀兰姐妹抚琴念书,女工礼仪。
脸上的笑容慈爱温柔,与娘亲对她笑时的感觉是一样的。
她还看见许瑞香带着满身泥土飞扑进杨氏怀里撒娇,杨氏温柔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又低头亲了亲她胖嘟嘟的脸颊。
有娘真好啊,她想。
人生那么长,娘亲却吝啬到只肯陪她短短十载。
让此后的她,再也没有机会感受娘亲怀抱的温暖。
厉寒尘见她晃了神,眨眼间眼眶渐红,故作平静又努力隐藏悲伤的倔强模样让他心疼。
关键时刻,他反而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这样的她。
苦思半晌,只能轻轻抱住她,叹出七个字:“你别哭,我不好受。”
她回神,伸手抚上他的背,一下一下轻拍着安慰他:“你别难受,我不哭。”
日昳时分,许朝暮来到傅言景的住所,却被寒月告知傅言景出庄去采草药。
天气闷热,许朝暮抬头看一眼天,问道:“这季节最是容易变天,傅先生带伞了么?”
寒月摇头:“我正想请姑娘帮忙送伞。先生吩咐寒月挑拣草药的任务寒月还未完成,所以还劳烦姑娘走一趟,可以么?”
许朝暮颔首:“可以。”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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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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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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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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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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