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顺着楚离的剑尖滑落,滴落在血泊中,纷飞的战火映亮楚离的眼眸,原本清透的眸子竟不知为何又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像是一瞬间回到了曾经,此时此刻的自己仿佛回到了刚刚穿越回来的时候,她提着剑,像是又变回了那个嗜血的杀人恶魔。
可是真的是又要回到从前了吗?
士兵倒在地上的一声响未能唤醒楚离,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如噩梦般的一切。
阿尧仍旧一动不动的端坐在马上,睁的太过生涩的眼底布满泪水,他看着这一切,眼眶通红。
他很想做些什么,他很想阻止眼前的这一切。
可是他不能动,他身后的一兵一卒也不能动,如果稍有差池,那就真的什么都说不清了。
他就这样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楚离的背影,她的背影模糊在火光中,披风在火红中随风飘扬,她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看清楚离提着剑站在那里,像一个即将要奔赴地狱的死神。
而下一秒,城门内传来厚重的马蹄声,似乎是有千军万马赶来,所有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残破的城门,杀红了眼的士兵也停下手中挥舞的刀尖,纷纷看向城门。
庞大的队伍出现在城门口,楚离转过身,缓缓向城门口看去,她的视线停留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身影,就再也移不开了。
阿尧紧紧地盯着这支庞大的队伍,一直未动的他晃了晃身体,他的手逐渐摸向腰间别着的剑,紧紧地握住剑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火苗。
城内的队伍在城门口停下,原本如炼狱般的良渚城门顷刻间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幸存的百姓哭着喊着连滚带爬的爬向城门的队伍,他们的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们像从天降临的神祗般,带着救赎降临人间。
楚离依旧呆呆地站在那里,她微微眯着眼睛,想努力的看清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人的面孔,可光线太暗,怎么努力也看不清。
“阿楚!”
身后传来一声喊叫,楚离这才梦醒般怔怔的回过头,知遇不知何时站在了队伍的前面,坐在马上向她的方向挥着手。
楚离身子晃了晃,这才发现身子已经变得僵硬,她努力让自己的理智重新回归脑子,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大步走向阿尧与知遇的方向。www.xiumb.com
离近之后,楚离这才看清知遇眼中快要溢出来的担忧和关切。
楚离想轻轻笑笑告诉他自己没事,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况且现在自己满脸的鲜血,如果再挂上笑容,那才是真的可怖。
于是楚离对着知遇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随后走到自己的马旁,将剑收回剑鞘,翻身上马,同知遇和阿尧并肩站在一起。
此时良渚城门消失了刚刚的纷乱,一切归于平静。
两军对峙,中间大概五百米的距离,隔着的是满地的尸体,血泊如一条条细小的河流,从马蹄旁缓缓流过。
楚离看不清对面的面孔,她只觉得黑压压一片,眼睛酸涩的有些疼,脸上的血迹早已干掉,可她也没心情抹下去,刚刚所有的愤怒和惊恐还未完全消散,心脏拼命地撞击着胸腔,像是随时都要挣脱出身体般。
不真实,极其的不真实,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巨大的不真实感中,如梦境般。
如果是梦就好了,只要醒过来,一切就都不复存在了。
“我们中计了。”
身旁传来知遇压低的声音。
楚离转过头看着知遇,能清晰的看到他的额头上布满着的细密的汗水。
她也在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为何从刚刚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这样的疑问也有了答案。
一切都太过顺利,顺利的有些莫名其妙,当她看见那些身上穿着的与自己士兵同样的盔甲的人们无情的屠杀百姓的时候,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们跳进了一个圈套中。
阿尧转头看了楚离半晌,随后拽了拽缰绳,向前走去。
楚离刚要叫住他,被身旁的知遇拦下,楚离转头看向知遇,知遇轻轻对着她摇了摇头。
阿尧驾着马向前缓缓走去,走到中间的位置,楚离能依稀看见对面的队伍最前方的带队首领也驾着马向这边走来。
由于距离太远,楚离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
他身披战甲,身形笔直,不知怎的,一种熟悉感悄悄爬上楚离的心头。
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否则为何这样熟悉?
这种熟悉感伴随着楚离的心跳,心脏每跳动一下,都会牵扯出一丝的恐惧与疼痛。
楚离将眼睛微微眯起,想努力的看清那个人的面容,可太过于暗的光线将每个人的脸都隐藏在若隐若现的黑暗中。
两个人走到中间的位置,在相隔几米的位置停下。
没有任何的交流,氛围压抑到让人窒息。
“西梧与良渚安和多年,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凉公子,实属无奈。”
阿尧的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好的可以被听到。
不大不小的声音传进楚离的耳朵中,在楚离的身体里掀起一阵惊天巨浪。
而“凉公子”这三个字,就这样跟着猝不及防的撞进了楚离的心中。
刚刚还狂跳不止的心脏在这一刻竟像静止般,跟随着静止的,是呼吸,以及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
而刚刚足以将自己吞噬的熟悉感,全部变成了一双双强有力的手,死死地扼住了自己的喉咙,无论如何都喘不过气。
“我良渚与你西梧停战多年,为何突然屠杀无辜百姓?”
熟悉的声音响起,熟悉的云淡风轻的声音,每个字却都像是附上一层冰冷的冰霜,让人听着就生畏。
楚离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的沉了下去。
是他。
“如若我说这一切都不是我西梧而为,凉公子便也不会信吧?”
这句话说出口后,连阿尧自己都想笑。
征战沙场多年,身披战甲,铁血四方,为国征战,先不论成败,却没有一次是对不起自己的内心与国家,战场本应是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战的地方,现下自己却像个乞丐般,竟只是为了去奢求一点点的原谅。
可是会有谁信?这鲜血淋淋的战场竟是一场庞大的圈套与误会。
漫长的沉默,随后凉城缓缓举起手中的剑,直直的对准对面的阿尧,他薄唇轻启,声音将这战场彻底冰冻。
“笑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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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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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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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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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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