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一点点占据全身,楚离紧紧的锁着眉头,放轻脚步,慢慢走了进去,转身关上了门。
这里除了小枂和自己,平日里根本就不会有人来,一直都不喜欢这里的锦云,会带谁过来呢?
第一间屋子空空如也,楚离走到第二间屋子,发现屋子里依旧没有人,但通往山洞的密道入口却开着。
楚离轻轻走了过去,向里面望了望。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脚走了进去。
沿着密道,楚离往里走,当要走到的时候,楚离隐约听见了说话的声音。
但声音有些模糊,楚离听不清,于是她轻轻靠近了些。
是锦云和一个女子的声音。
女子的声音听着总是莫名的熟悉,可楚离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既然来了,就别东躲西藏了。”锦云的声调突然升高,传进楚离的耳朵里。
楚离也早已按耐不住好奇心,她悄悄回手握紧袖口中的匕首,走了出去。
而当她看清锦云身边站着的女子的时候,楚离瞪大了眼睛。
“怎么是你?”楚离看着叶离,眼睛睁的老大。
“别来无恙啊。”叶离轻轻扬起嘴角,眼中依然是之前熟悉的轻浮和无谓。
“你......”见到老熟人,楚离竟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她看着叶离,心中的情绪早已复杂的理不清,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是喜还是悲。
“怎么。见到我很惊讶吗?”
想问的话有太多,楚离一时间不知该从何问起,她看着叶离带着意味深明的笑意的眼睛,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一张口,楚离就问出了一个白痴的不能再白痴的问题。
“我怎么就不会在这儿?”
“你不是......反山......船上......”
锦云坐在石桌旁,而叶离站在锦云的身旁,锦云看着语无伦次,站在那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楚离,一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现下却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中,错综复杂的信息量让楚离脑袋近乎短路了。
直到一个人影闪过脑海,楚离这才稍稍明白些什么。
“难道说......花绝......”
“你果然很是聪明。”楚离说出名字后,叶离的笑意更加深了。
“你是锦云安排在花绝身边的?”楚离终于稍稍反应过来一点儿。
“也对,也不对,确切的说,我是锦氏的人。”
“你......不叫叶离?”
叶离听后,扬起嘴角笑了笑,背着手的叶离走了过来,走到了楚离的面前,然后伸出一只手,放到了楚离面前:“在下锦离。”
简短的四个字,再无过多介绍,楚离看着叶离的眼睛,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的是她的眼中仍带着初次见她时女子少有的淡然和清冷,而陌生是因为此时的她眼中更多的是灼灼的自信。
楚离并没有伸出手,她看着面前似乎从未认识过的女子,心口莫名堵得慌。
她此生最厌恶的便是被欺骗。
虽然这也算不上被欺骗,但眼下自己也曾当过队友的人,如今却摇身一变,变成了锦家的人。
“你我的名字都带有一个离字,说来也是缘分。”锦离并没有感觉到尴尬,她很自然的收回了手。
这个女子神奇的地方就在于,无论是多么尴尬的场景,到了她的身上,所有的尴尬都会自动化解。
谁给你有缘分?你丫怎么不叫锦鲤。
此时楚离的心中满是怒火,所有的脏话在心中都要卷成了个团,都已经咕噜到嘴边,又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于是楚离闭着嘴阴沉着个脸,脸上明显的写着四个大字,“我不愉快”。
“阿离,莫要怪她,你与她相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什么性格你还不了解?”这时一直坐在那边沉默不言像看好戏一样的锦云说话了。
阿离?呵呵哒,这又是哪门子的鬼称呼。
看样子你们很熟哦?
楚离在心中疯狂吐槽的千万遍,但依旧闭口不言,盯着二人,因为她怕一张嘴,就会口吐芬芳停不下来。
“这倒是,你一直都是这么个性子,没怎么变呢。”
“你?”楚离终于说出了个字,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锦离,带着嘲弄的意味,“你还真当我如今还是和你一样的狗腿子了?见到本郡主为何不行礼?”
楚离承认自己有些看不起这一刻的自己。
她从未想过去拿自己的身份压任何人,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份是虚的,但心中让自己都有些理解不了的愤怒着实无处发泄,她总不能拿起匕首就扎人家,也不能指着人家的鼻子大骂一通,眼下只能这样来缓解一下自己心中的拥堵感,如果不找个法子发泄一下,楚离怕自己下一秒就要口吐白沫昏厥。
她可不想成为史上第一个才继任一天就被活活气死的郡主。
还是被自己气死的。
但楚离也隐约的明白,这种没来由的愤怒不仅仅来自于背叛和被欺骗,更多的是来源于曾经那个让自己极度厌恶的自己。
只要看见叶离,不对,如今应该叫锦离,只要看见她,便像看见了曾经那个在反山过的生不如死的自己。
“哦,对了,我差点儿忘了,你如今已是这整个西梧的郡主,不再是当年那个跟在锦修离屁股后的跟屁虫了。”
“你......”本来愤怒已经快要淹没警戒线的楚离,被锦离的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
她二话不说,右手迅速抽出匕首向着眼前那张厌恶的面孔刺去。
锦离轻轻闪身,楚离又再次刺了过去。
但楚离的每一次攻击,非但没有消火,反而心更是没底。
原来之前她的武功也是装的,她真正的武功明明要更强。
几下之后,楚离停在原地,因为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只会白费力气。
锦离压根就没有出手,她一直都是背着手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们究竟瞒了我什么?!”楚离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她指着锦云,她所有的愤怒都在这一刻表现在了脸上和声音里。
本来今日是找锦云商量日后的打算,自己也早已做好了之后与锦云和平相处的准备,但眼下的情况让楚离对锦云产生的一丁点的信任再次烟消云散。
“那日在船上,凉七公子将你带走,我便知道他的目的是你无疑。”锦离重新走回锦云身旁,二人一起看着愤怒的楚离。
“这么说,你一早便知道他的目的是我?”
“无错。”
“所以,那日根本就没有什么任务,你们只是在我面前演了出戏,是么?”楚离的愤怒已经化为了冷笑,她拿着匕首的手都开始颤抖。
“是这样,但又不是,因为当时锦修离并不知道凉七公子的计划,而是事后才知道的。”
“花绝知道他在身边养了个叛徒么?”楚离冷冷的望着锦离,声音也是冷冷的。
“他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你还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楚离冷笑了一声,她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锦云,眼中尽是嘲讽。
“没办法,生来就是当狗的命。”锦离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到愤怒,她依旧只是轻轻的笑着,看着楚离。
楚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刚刚的愤怒依旧没有平息,却也不想再花费什么力气了,她冷冷的看着锦云说道:“本以为同为锦氏的人,即便你再冷血,也依旧会有一层血亲,看来,是天真了。”
说着,楚离欲要转身准备离开,但她转过身之后又重新回头,看着锦云:“但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我确实和我的母上一样傻,就这样信了你的鬼话。”
楚离将手中的面纱扔在地上:“你我的约定,今日作废,我不会去当什么西梧的郡主,也不会再信你的鬼话。”
楚离说完便转身走了。
但走了几步,锦云开口说道:“难道你不想为你的母上平冤了么?”
“你有什么资格提我母上?!”原本楚离已经懒得再和他废话,但只要一从他的嘴里提到母上,楚离刚刚已经平息的愤怒又再次涌了上来。
“我承认,有很多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回你。”
“所以在我遇见这个女人的时候,你便已经知道我还活着了,是么?”
楚离已经不想在喊,也不似刚刚那般的歇斯底里,相反,现在的她都能笑出声来。
笼罩着她的不再是愤怒,也不再是被设计的羞耻,而是一种巨大的无力感。
“我母亲死的那个夜晚,你以为我已经死了,但当我被花绝带回反山的时候,我和这个女人相识之后,你便知道我还活着,而自那之后我的所有的一切,任务中我被凉城带走,之后我去了哪儿,我经历了什么,全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是这样吗?”楚离的声音带着颤抖,但她的脸上却带着笑。琇書網
是一种绝望而又无可奈何的笑。
“从始至终,我只是你的一粒棋子,你为了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东西,你将我送入琥珀台,让我与凉城结识,又设计百祈宴,假意出现,装作刚刚得知我还活着,设计陷阱,让我不得不带着凉城来到这里,让我求着你去救他的命,这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你导演的一场戏。”
楚离的话带着哭腔,她已经没空去观察锦云和锦离脸上的表情,她说的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在了自己的心上。
“我确实没想过完全信任你,我也没想过去认你这个亲人,但你毕竟是我母上的父君,我.......哈哈哈哈哈哈......”
楚离说着,竟然笑了起来,她仰头笑了几声,眼泪却从眼角滑下。
“我以为一切都会有所改变的。”眼泪模糊了眼眶,眼前的两个人影都被蒙上了朦胧的光晕,“即使我们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但我以为一切都会有所改变的。”
“即使是一个傀儡郡主也好,即使仍然是和以前没有差异的刀,但我以为总归是有希望的......”
楚离看着眼前的二人,她突然觉得一阵的释然。
怪他们什么呢,怪只能怪自己太天真。
锦云与锦离什么话都没说,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楚离。
但正因为这种沉默,让楚离觉得现下的自己就是个十足的大傻子。
她不再说话,她清了清嗓子,然后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费尽力气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
她定了定神,然后看了看前面的二人,再次露出了笑,只不过是一种凄凉而又冰冷的笑。
“我他妈跟你们说这些做什么,浪费感情,傻X。”楚离小着声音,冷冷的说了一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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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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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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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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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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