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贺近来身体愈发不好,常常咳嗽,时而还痰中带血,有医工说张贺可能熬不过一冬了,被彭祖、病已二人骂走了。
张贺极倔强,偏偏不让彭祖通过张安世去找宫里的侍医。恰好赵无用之妻是医工,名淳于衍,夫妻二人为讨好张贺,常常上门延治,在淳于衍的精心医治下,张贺竟渐渐好转,淳于衍成了张贺家的座上客,彭祖、病已二人更实对她善待有加。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张贺这才觉得自己是真老了,猛地一看,彭祖、病已都是大人了,就连静姝,这个昔日散着头发赤脚骑在自己脖子上的女娃娃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再想想这些年,几经人生波折,忙于掖庭俗务,陪伴他们几个的时间竟越来越少了,不觉心中有愧。看着几个孩子这些日子对自己的好,很是欣慰。特别是病已,不光不是自己的骨肉,还是皇家子弟,自己不过是奉命供应他衣食而已,他却像亲儿子一样待自己,甚至比彭祖还细心,心想,要是病已真是自己的孩子多好,想着想着,忽然心生一计。
这一日,张贺对静姝说:“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你父亲走的早,祖父我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怕以后没人给你主事,为你以后考虑,我想能亲眼看到你嫁个好人,这样万一我有什么,你也不至于落得孤单窘迫。“
静姝哭道:“祖父莫瞎说,我们都盼着你长命百岁呢。”
张贺摩挲着静姝的头道:“哪有长命百岁的人,孔圣人所学何其多也,也就活到了七十多点,大汉高祖地位何其尊也,也就六十出头,我年过半百,差不多啦。看到你们都长大起来了,我打心眼高兴,现在就咱爷俩,告诉祖父,把你许配给病已如何?”
静姝一下红了脸。病已的才貌她太清楚不过了,真是心中如玉般的公子,有时候对他真是心驰神往,可是病已明显是喜欢平君的,这一点别人看不出,她却感觉得到,她可不想要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再者,病已虽名为皇族,却无任何爵位,又没有田产,当下天子又年轻,听说天子不会为刘据翻案,那也就断了病已的后路,多年之后,若不能富贵,自己又该托付给谁?做人么,年轻的时候图个相貌,年纪大了不就图个安逸,怎么安逸?没钱没官肯定不行。
想到这些,静姝便觉得出嫁之事又不是那么迫切,便道“祖父是不要我了吗,我谁都不嫁,就跟着您!”
张贺以为静姝只是害羞,内心必是应允了,便暗自高兴,当晚就准备问问病已,忽又一想,还是先问下安世的想法吧,便命人去请安世来吃饭。
安世虽贵为右将军,乃大将军霍光臂膀,但深重孝悌之义,对兄长之语也不敢怠慢,第二天晚上推掉公务,便装轻从悄悄来到掖庭署衙。张贺早就置备下酒肉。兄弟二人闲叙了一番,三旬酒下肚,张贺道:“安世,父亲去的早,咱们兄弟二人尝够了无人做主的苦,我不想孩子们再吃这种苦了,今日还真有一件事,你帮忙看看。”
安世早就知道张贺有事要说。当初,张贺被刘据牵连,自己奋力在先皇面前求情才保全其性命,以宫刑代替死刑。本来以为兄弟二人的情谊会更加深厚,哪知自那以后,张贺对他这个弟弟却小心翼翼起来,显得十分生分,安世也知道,张贺是自尊心受到了极大伤害,自父亲自杀后,都是他这个兄长照顾弟弟,现在反过来了,张贺在身体上又变成了废人,难免心里有道坎儿。越是这样,安世也越对兄长恭敬,以免让他觉得自己看不起他。
安世便道:“兄长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一声便是。”
张贺道:“先太子有个孙子,叫刘病已,一直在我这院子里长大,这事你是知道的。”
“对,小弟知道,他怕是有十六七岁了吧。”安世疑惑道。
张贺道“对,是个大公子啦。他容貌伟岸,有些拳脚,精通《诗》、《书》、《论》、《春秋》,举止有度、性情温和,深知礼义、恰如君子,可很有故太子之风呢,而且,待我就像侍奉父亲一样,懂事的狠呐。这几日都在先生那里,不然今日应该来敬你酒的。”
安世道:“我知道,彭祖总是要向我提起他,据此说来,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要是在乡里,说不定已经有三老举荐了。”
张贺道“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我相信凭他的才学,还不至于没饭吃,我想的是,把静姝许配与他如何?”
安世听了,心里一惊,道“兄长可听我意见?”
张贺听了道:“这哪里话,不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吗,毕竟也就咱们是一家人。”
安世道:“兄长这样说那我就直说了,病已是个难得的才俊,朝中许多人都知道,宗正府早就掌握这个情况,还专门向天子、大将军报告过。”
张贺听了,高兴道:“那好啊,日后说不定病已能有大出息。”
安世道:“兄长,你太仁厚。你道天子和大将军听完有什么看法?”
张贺道:“还能有什么看法?”
安世道低声道:“大将军默然不语,天子只说了一个字,"好”。”
“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张贺疑虑道。
安世更加压低声音道:“无人敢提起为故太子平反之事,就是那些一向犯言直谏以博得名声的狂徒,也从不在这件事情上发声。这可能就是天子的意思,要是平反了,那刘据就恢复了正统,他的遗脉,也就是病已岂不是要名正言顺继承大位?就算不平反,病已也是天子的心头大患,因为民间不乏为太子平凡之声,甚至还传出种种异象,更可怕的是,蛛丝马迹显示,刘据根本就没死,说不定在暗中扶持病已。所以,病已越是出众,天子越是忌惮。他能以皇族身份在这里衣食无忧、安享一生就不错了,也别做太大的指望。兄长更是千万别陷得太深,绝不能把张家人托付给他,万一哪天株连起来,我也无能为力。切记,这些话万不可说与其他人。”www.xiumb.com
张贺听了,犹如五雷轰顶,命运为何对病已如此不公?从刘据开始的厄运什么时候才能扫除?沉吟许久才道:“我是真喜欢这个孩子,这可如何是好,老天不公啊!”
安世道:“兄长切莫对外人这样说话啊,被有心人听了去可就完了。病已的事还得从长计议,我也会暗中保护他,扶持他,不过在婚姻大事上,可以先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张贺觉得安世小心谨慎到这种地步,真是令人可怕,却又觉得他说的在理,只得连连叹气道:“我哪是爱惜自己的这条命,这么多年,忍辱活下去,不过就是几个娃娃撑着罢了,就像司马迁,或者不过就是为了完成一本书而已。既然你说可能株连到亲族,那就罢了!”兄弟二人酒菜也吃不下了,这事只能暂时搁置。
其后,张贺又悄悄托人做媒,找了几个富贵人家,人家都回掉了,一来看不上病已这个不得势的庶人,二来看不上他这个杂役官宦。
张贺也不愿再找他说病已的婚事,眼见日子一天天过去,内心十分焦虑。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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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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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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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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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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