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先后扶过江蔚和江清泠下马车,却没想到江清泠竟回过头跟他说了一句“谢谢伯伯”,当了这么多年仆人,太久没有听到“谢谢”这个词,说到底,他不过只是一个下人,为主子效力卖命是理所应当。没曾想,今日还可以换得一个谢字。
“江小姐严重了!”王管家恭敬地低了头欠了欠身正声言道。
由于欠身的动作稍有些急促,膝盖竟有些疼痛,王管家的眼睛颤了颤。
江清泠察觉到了身旁这位管家的异常,扭过了头看了看他。
“您身体是否不舒服。”江清泠上前扶着王管家关切地问道。
“多谢江小姐关心,老奴不要紧。”王管家显然不习惯得到这样的关心,即便平时沈家父子对他再好,也不会如此细致入微。
江清泠皱眉,朝前面的江蔚轻唤着:“爹,您过来一下,这位管家有些难受。”
江蔚掉过头,走到了王管家的身旁,“清泠啊,扶王管家到旁边的阶梯坐坐,我去找你沈伯伯请一下沈家的郎中。”说完,江蔚便独自走进沈府了。
王管家一边痛苦地揉着膝盖一边向江清泠表示着歉意,“劳江小姐费心了。”
江清泠并未放在心上,“王伯,您怎么会膝盖疼呢?”
“唉!人老了,这天一阴膝盖就疼,到了下雨天连走路都没办法了。”
看样子是风湿,可这位王管家一身的穿着还算是体面,在沈府的起居条件应该是挺不错的,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年轻时落下的病根。
“王伯,您以前是在水边长大的吗?”江清泠突然问了起来,眼前的这位王管家看上去太谨慎本分了,江清泠也想同他缓缓关系。
王管家闻言后有些诧异,他以前并不认识这位江家大小姐,她怎么知道自己是在水域边长大的。
“敢问江小姐是从何得知的?”
“您这病呢主要是湿寒气侵入骨了,可要引发病变呢也要一个长期的过程,我猜您以前是经常下水,居住的环境也有些潮湿吧,那您极有可能长期居住在水边过。”江清泠道出了自己的推断,还不忘叮嘱王管家注意身体,“所以您以后一定要记得让居住的环境保持干燥,还要常常晒被子和床褥。”
前面的推断过程已惊艳了王管家,这,哪像是一个痴呆小姐说出来的,这姑娘委实聪明。而后面的那番叮嘱却已暖入心窝,他当了半辈子的下人,没有妻作伴,也没有子嗣。平常自然是没有人在他耳边念叨,有些人常常抱怨被念叨的烦,殊不知,被念叨却是一种平淡而窝心的幸福。
“老奴再次谢过江小姐的关心。”
“唉呀!什么江小姐,叫我清泠就行了。我们江府的李管家在没旁人时叫我清泠,以后私下里您就叫我清泠吧。”江清泠笑眯眯地跟王管家套着近乎,以后嫁过来要长期跟王管家打交道呢,她当然得嘴甜一些。
“诶!好的,清泠。”王管家对面前的这位江家大小姐实在是喜欢,以前他觉得没人会配得上沈沐风。可今日,他看见了江清泠,不得不说这真是段良缘啊。
沈沐风带着一位郎中赶了过来,清俊的脸上带着关切,“王管家,可要紧?”随后示意了一下身旁的郎中。
王管家摇摇头,“老毛病罢了,让少爷牵挂了。”
不过牵挂是牵挂,平日里虽说沈沐风对他很好,可却不至于像今日这般带着郎中亲自赶来吧。当王管家捕捉到沈沐风看向正在给他按膝盖的江清泠的目光时恍然大悟,呵,原来如此!一时间,更加觉得江清泠这姑娘了不得了。
郎中附身看了看王管家的膝盖,而后又为王管家把了把脉,询问了王管家一番事宜后点了点头。
“郎中大叔,您以后每隔七天都来为王管家扎一次针吧,他这病不好根治,只得细疗。”
“嗯,江小姐这番建议倒是有理。”郎中恍然,面露赞许之色,针灸,倒是一个甚妙的法子。
倒不是江清泠懂医术,只是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外婆,外婆也有风湿,每周都要扎一次针拔一次火罐。
沈沐风唤过一旁的下人将王管家扶进府,郎中也准备会去拟方子。这会儿,门外只剩他们二人,沈沐风微微勾起嘴角打趣着江清泠,“诶,看不出来我们老四很有同情心的嘛,平日里我竟没发现。”
“那是你眼瞎!”
“唔......”
“唔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沈沐风嘴角的笑意慢慢漾开,墨黑的眼眸仿佛要吸入世间的万物。一瞬间,江清泠觉得世界分外宁静,她只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真的很帅。
“我当然眼瞎,你看,我都看上你了。”
帅是帅,就是欠扁,就好比榴莲,好吃是好吃,可是臭啊。
“哼!”江清泠轻哼一声不再看沈沐风,径直走进了沈府。
到底是宰相的府邸,就是比江府的“简约”风要高大气一些,就连花盆里的花都是些名贵品种。
“啧啧啧,不错嘛,沈公子,你们这沈府低调奢华有内涵啊。”
“不是你们沈府,是我们沈府。”
“……”江清泠疑似脸红了一下。
算了,无耻不过人家就住嘴呗。
江清泠不再多言,乖乖地跟在沈沐风的身后。哼,小样儿,看我以后整不死你。沈沐风也知道见好就收也没有再调笑江清泠。
江蔚和沈炎正在厅堂里下着棋,正是胜负难分的时候。江清泠向沈炎打过招呼就直接蹦哒到沈炎身旁观战了。
“清泠,你说,沈伯伯应该走哪步呢?”沈炎手持棋子犹豫不决。
“沈伯伯,您看,如果走这步……”
“咳!”江蔚一脸不满,这丫头,养了她这么多年,居然转眼就帮着沈炎来对付他,这还没过门呢!
“嘿嘿,其实,我也不怎么懂围棋。”江清泠看见自己老爹那幽怨不满的眼神把话给咽回去了。
沈炎不满地朝江蔚皱眉,死老头,幼稚不?
一盘棋下来差不多也到了饭点,江蔚和沈炎下成了平局。
“阿蔚啊,你说我们下了多少年的平局了?”沈炎挠挠脑袋,呆萌样儿十足。
这声阿蔚在江清泠听来那是十分怪异,她那冰山美男老爹竟有这么可爱的昵称,转头看看江蔚和沈炎,嗯~基友情深。
“第一次跟你下棋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那时候开始你们就一直平局?”江清泠忍不住插了嘴。
江蔚不大情愿地点了点头,显然,一直没有赢过沈炎让他很是郁闷。可在江清泠的眼里这简直就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啊,她那万能的冷酷帅老爹遇上强劲的对手了,太太太开心了。
“哈哈哈......”江清泠忍不住地笑出了声儿,江蔚和沈炎莫名地看向了她。这,有那么令人开心吗?沈沐风无奈地扯了扯江清泠的衣角,老四啊,那个,要稳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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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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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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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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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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