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干杯。”她碰了娘亲的杯子,嘴中还念念有词。
林大娘也是好笑不已。
她还真没教过花花这样,但她的两个孩子都很聪明,平时看着他们大人是怎么相处,都学了去。
林大娘这时候也庆幸自己使坏也都是在暗中使,还没算教坏他们,不过以后她得小心着点了,孩子大了,懂的事情更多了。
林大娘也提及了今年腊月初回怅州的事,宇堂一听,也要回,一家人都回去,就是让林大娘要把京城里的事安排妥当,凡事都要多留个心眼,留个后手。
至于国学堂里的,他则会安排好。
林大娘明白她先生话里的意思,他不放心皇帝,也不放心这京城里那些对刀府别有用心的人。
她也不是很放心。
不过,他们刀府毕竟不比以前了,先不说大将军会留在京城里的后手,和刀府全族上下现在在京城和军中的影响力,单说她林大娘子时本人,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像之前的国学堂,她要的那十个名额,完全是刀府卖给人的面子,学生到了她手里,她也算是把他们栽培出来了。这几家人都是京里的大族,他们就算不念着她的好,她的学生们也会,这点林大娘是深信不疑的,她教出的学生,她知道。
还有,她暗中帮过,指点过的人家也不少。
她帮过的人不少,但从没当自己是在施恩,也就从来没想过图报。
而且,大壬大改以来,刀府只拿了自己的那小小的一块蛋糕,从不抢别人手里的份额,反倒是诸大臣之间抢夺要职之事时有发生,在皇帝面前大闹不休,他们是不可能找到比他们刀府更好相处的世家来了。
皇帝有他的后手,也有他的算计,但他毕竟不是无所不能的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林大娘跟她家大将军早就布他们的桩了。
刀府一直在权谋当中打滚,而她自嫁进来就一直跟着大将军风雨沉浮过来,他们夫妻俩在皇帝眼里可以说是两块再坚硬不过的滚刀肉,皇帝要是想在他们夫妻不在的时候动一动他们夫妻俩,他很快也会发现,他还是会嚼不动他们。
但这些只是林大娘的猜想,在这种需要靠人心的地方,她还是比较保守,不敢过份乐观,遂趁大将军在外面奔波的时候,她这天得空也进了二爷府,打算跟今日两个都在家的公子爷先透个气。
现在的藏忻和藏琥都已经升到高位了,藏忻已经调到了兵部当兵部主事,他这个是过不了几年,就要往侍郎,再到尚书这个位置走;而藏琥已经是顺天府的一方捕头了,离总捕头也是差一些年头才能上去。
刀氏一族的很多儿郎们现在立的位置也不错,但这些是大将军会安排的,所以林大娘跟藏忻他们要说的是她这边的事,现在两兄弟的耳目要比以前灵敏多了,她说了他们腊月要回怅州的事,让他们在现在开始就多留几个心眼,注意点京里的动向,有什么不对的风就尽快往府里递消息,让她提前有个准备。
藏忻两兄弟皆答应了下来。
这日在嫂子嘱咐好他们事情要走之前,藏琥忍不住多问了她一句:“东宫那边可还会有动静?”
他们这边也是这几天收到消息,说太子身边的那些武将和带刀侍卫因为跟着太子秘密谋反都被处死了。
其中有几个,曾还是他们的同袍,跟他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过,如今死得不明不白,尸首都没一具,东宫也是死都不出来,他们这些人心里都火了。
跟着太子的人,可是身后有家人的!
其中有他们的家人甚至还求到了藏琥面前,哪怕刀府与太子道不同,但看在昔日曾同袍的份上,藏琥也不可能不管。
“嗯?”林大娘冷不丁听到这句话,有点不解。
等她听到藏琥说明白太子身边的东宫侍卫这几天没有一个有音讯,且家人都求到他面前之后,她也是半天没说话。
她都不知道有这件事情。
“嫂子?”
见嫂子又重新坐下,半天都没说话,藏琥又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好了。”藏忻见弟弟一见到嫂子,什么话都问,不由瞪了他一眼。
这是他们大哥走了,看嫂子好说话,蹬鼻子上眼了不成?
“我记得……”在藏忻要开口之前,已经记起来事的林大娘说:“你们大哥跟我说过,东宫那边之前从咱们军营里请了几个军士过去?”
“什么请,就是用钱用美人买过去的。”藏琥说着也是有点脸红,“但大哥也没怪他们,就是人说各有志,他们吧,是对金银美人动了心,但对大哥还也是有那份心的,咱们营里的事,不能说的,我相信他们也不会说。”
“你信,你信!”藏忻也是拿这个弟弟有点恼火,“就是因为你信,所以找上你,你看他们怎么不找我?不找大嫂?你个傻大个,什么人你都信,你也不怕把自己也信栽进去了!”
说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指着他警告他别再跟大嫂乱说话了,他则回过头跟嫂子温声道:“嫂子,你别听他的,他就是爱讲兄弟义气,同袍之情,脑子却从来不管事,你别听他瞎扯,这事我知道怎么办,也会跟大哥商量着来办的,你就别替我们操这个心了。”
“嗯。”林大娘想了想,“这事还是一定要跟你们大哥商量下。这些人是在你大哥走之后才出的事,我怕其中有蹊跷。”
“我也是这样想的。”藏忻点头,又回头训弟弟:“听到大嫂说的话了?叫你不要冲动你听到了没有?”
“那好歹也是我们认识的人,刘校尉还在战场上救过我一命,我还能不管不成?”藏琥嚷了起来,嚷完,他也是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我也知道有蹊跷,这不没答应,在查么。”m.xiumb.com
他哪敢轻举妄动,祸害兄弟家族。
“先查。”林大娘说着就起了身,又去了两兄弟的媳妇那,说了会话才走。
也好在她去了二爷府这一趟,也算是运气来了,听到了藏琥的事,等她回来着了府里的暗探去查,才知道这几天宫里又出了大事,但是什么大事,也还是查不出来。
现在的皇宫,真真是密不透风。
暗的不行,只好来明的,所以林大娘这天趁学堂给皇帝说学堂情况的时机,她自己则去了。
学堂要跟皇帝说的都是学生们的表现,以前他们擅长的方面,还有学堂缺什么要点什么,都可以跟皇帝说出来,跟述职差不多。
林大娘说话轻快,这些东西说起来挺长的,但她都说完了,皇帝还挺意犹末尽,指着几个他比较欣赏的学生又问起了林大娘他们的仔细情况来,林大娘一一都说了。
末了,林大娘要走的时候,跟皇帝问起了东宫侍卫的事,她把东宫侍卫家中人都找到他们刀府人身上的事都说了。
“也是昔日家中的旧将,来请我们帮忙,臣妇不知道便罢,知道了还是想问一下,您看,您给臣妇说两句,臣妇回去也有话人家?”林大娘笑着道。
皇帝这也算是彻底明白了她今天说话为何格外幽默风趣,还轻快了。
他指了指她:“一肚子心眼。”
“可不就是。”林大娘也承认,今天是有求于人,这耐性才是一等一的好。
“人,朕没杀,但是,都死了。”皇帝其实早在这等着她了,就是因为她来,他今儿才见的她,这时,他看着她道:“说是畏罪自杀,服的丹红,朕查了,说这药是他们早备好了的,放在身上以防万一。”
“求到你们家的人身上了?”皇帝又问她。
林大娘点头。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林大娘犹豫地看着他:“太子这是想,觉得人是您……”
她没说完。
皇帝看着她,一直半翘着的嘴角此时更是往上扬了扬,“大将军一走,朕就杀了他的旧将,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你说,他要是在边防听到了这个消息,会不会带兵回来,反了朕?”
“这要是不至于的话,那在这段时日里,朕还欺辱了你,你说,你家那大将军,会不会更想反了朕?”
林大娘顿时嘴巴闭得紧紧的,不敢说话了。
“沉盈那个人你知道的吧?朕看你挺喜欢他的。”皇帝又开了口。
“不是……”林大娘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九皇子是臣妇的学生,臣妇对每一个勤奋好学的学生都很爱护。”
“是如此,因此,沉盈也尊重你。”皇帝说到这,垂下了眼,看着她做的学生花名册,“朕的九皇子这个儿子,命一直以来有点不太好。”
林大娘也垂下了眼,静待皇帝说话。
“他才华容貌是他的兄弟们当中最好的,但因为朕觉得母妃心思太深沉了,朕摸不透,遂连他也不太喜欢。不知为何,打他从小不管他怎么讨好朕,想亲近朕,朕就觉得他入不了朕的眼,但朕心里也知道,他把朕当父亲,当父皇,他敬爱朕,他的眼神……”皇帝说着也是摇了摇头,失笑了一声,“是骗不了人的,可是朕就是不太喜欢他。就是他因出色,朕把他带到身边当皇储养,朕也没想过真的要把这江山交到他手里。”
“他啊,在这皇宫里,是吃够了苦头的。”皇帝说着叹了口气,“朕确实是偏心眼,太子跟十三做什么事,朕都能容忍一二,替他们找台阶下,他吧,哪怕是做好了,朕也觉得这没什么,该他做好。”
林大娘听着,心里有点发沉了。
这九皇子是又出了什么事,才让皇帝发出了这等感慨?
“太子和九皇子妃有染。”正在她沉思的时候,皇帝突然冒出了这句。
林大娘抬起了头,看向他,满脸惊讶。
“皇子妃有孕了,是太子的。她跟朕说,她是因为九皇子心里有别的人,没有她,她这才红杏出的墙……”皇帝说到这,抿起了嘴,想起了当时他的儿子听到这话里,苍白的脸上那深深的失望。
沉盈身上那种深入骨髓,乃至绝望的失望,让他想起来都鼻子泛酸,“但她在未出嫁前就与太子有染了。太子和她联手,打算把脏水往他和你身上泼,朕这个太子啊,也真是有本事,连德妃亲手选的媳妇,他都能……”
“朕这两天一直在想怎么处置他,怎么处置这一团乱的家事……”皇帝说着,也是说不下去了,跟她道:“这些,你就在信中跟你们大将军好好说说,怎么说,你看着办。”
说着他挥手,让她走。
林大娘出了御书房,满身的沉默。
张顺德送她往外走,在转角处两人同肩时,他轻声道:“九皇子病了,前两天他一口血喷出来,到昨儿才醒,德妃不吃不喝守着他两天,到他醒了才肯昏过去,您都不知道,好好的一个娘娘,一夜之间,竟白了满头头发,皇上看着心里实在难受得紧,要不是您来,他今儿都不想见人。”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想跟大家说晚安,所以赠送的数字都放在原文里了。
大家晚安,明天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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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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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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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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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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