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近江戎,把手机递到他眼前。

  都送到眼前了,江戎不得不看,也没接,就随意扫了两眼那短信,然后说,“这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我交给sky去处理了。”

  那女士笑容不变,说道,“真的不要?我这家东西也好,真不要吗?”

  江戎说,“你是大忙人,再要麻烦到你,sky到过年都过不好了,压力太大,让谢总把他的工作也干了。”

  大家已经听的明白,原来这就是这里的老板,谢总。

  年轻的出乎大家意料。

  谢总被拒绝的干脆,再要纠缠,就成了抢助力的工作了,她也不恼。特意侧开目光,看江戎旁边的沈非烟,沈非烟穿着礼服,显然很有故事。可她没礼貌也没抬头。

  谢总就收回了目光,另外几个也都没说话的意思。

  以往江戎身边都是sky那种特别有眼色的,这种没眼色到目中无人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江戎觉得人家特意开门给他们,不客气也不好,就挪了挪身后的椅子说,“你这约人约的几点,要不一块坐一会?”

  谢总摇头,六个人的位置她早看的清楚,她要坐,就得坐到一个胖子的旁边……

  她说,“不了,我这就过去!”

  她往门口去,为了江戎而来,江戎自然得跟过去送。

  等人走了,四喜说,“我说实话,这女的是个劲敌,可不像钟嘉嘉那种。”

  沈非烟抬头,才发现牛肉都烤老了,江戎刚刚说话,没人给她夹。

  桔子怕她难过,就说,“我给你说吧,听人家说他身边现在美女如云,反正一个也是赶,一群也是吆。你别放在心上,不过,这老总怎么这么年轻?”

  “现在有本事的年轻人多了。”小k说,“这楼都是这女孩家盖的,不然这么好的位置能让她拿下。”他压低声音说,“我听楼里人说,弄这餐馆人家也不是为了搞餐饮……”

  “那搞什么?”

  “搞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管那么多干什么。”

  桔子撇了撇嘴,觉得沈非烟今天是倒了八辈子霉,竟遇上堵心的事情。

  她说,“不许难受,知道不?!”

  没名没姓,沈非烟也知道在和她说。

  她把烤老的肉都夹出放在一边,说,“我和他六年前就分手了,你健忘还是怎么样?”

  桔子,“……”

  小k趁机说,“那你还是和我一起吧,甩了你男朋友。”

  桔子和四喜对视一眼,感情这家伙不知道沈非烟已经分手了,沈非烟压根没和他说。

  沈非烟夹出来最后一块烤老的牛肉,把小碟放在他手边,看着他。

  小k不明所以。

  沈非烟说,“就你这个眼里看不见活的,还要当我男朋友?”

  小k,“……”

  江戎回来,看到沈非烟旁边那碟肉,他让人拿走,重新烤,又不经意地说,“刚刚那个谢总,也有几家餐厅,大家都是搞餐饮的有交集,有时候消息就走的快。”

  沈非烟没说话,夹着凉菜,吃的一根根的很精细。

  小k自己倒啤酒喝。

  就听江戎又说,“……她平时去我那边请客,有时候一个电话,也给她留地方,这行都是这样,你给我面子,我给你面子。说话近,但关系没多近。”

  “噗——”小k挡着自己对着旁边的过道笑。

  心想江戎就吓成那样,这回来还没几分钟呢,就不停解释。

  桔子和四喜也是对视几眼,无语地继续吃。

  大家对这都比较意外,这种话,包含了各种意味的讨好和解释,怎么也应该等没人的时候再说。

  这还一桌子人呢。

  网子上的肉被翻面,不一会就好了,江戎夹给沈非烟,哄着说,“……要是不想吃这个了,稍稍垫几口,咱们换个地方再去吃。如果知道她会特意来说话影响你吃饭,刚刚咱们就去吃别的了。”

  空气中一静。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忽然令大家明白了,——原来他不过怕坏了沈非烟的胃口。

  怕她不想吃饭了……

  并不是怕她生气不理他,是怕她有一点点不高兴,影响了吃饭的胃口。

  就是这么朴实直白的一个心思,却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令人早前忽视的干净。

  桔子看着江戎。

  从没像这一刻,觉得江戎变了,成熟了。

  他以前对非烟也好,却总不免要抢个高下。

  但如今,

  他不过是一个想沈非烟多吃一口饭的“男朋友”。

  就是男朋友。

  这种感觉太奇怪,桔子觉得,就算沈非烟和别人结婚,她只要坐在江戎身边,江戎就还像是她的男朋友。

  多么诡异的感觉。

  就连小k也静了下来。

  他以前也冷眼旁观过,以前就觉得江戎喜欢沈非烟,不然不那么折腾。

  但不了解程度。

  他大口吃着肉。

  心里又有点羡慕。

  这辈子,能遇上一个让自己爱生爱死的人,也是福气。

  只是多数付出之后没有回报,就会变得斤斤计较。

  沈非烟一言不发,只是给她什么吃什么。

  大家这顿饭吃的奇怪,从三点吃到了六点。

  再次回去的时候,非烟就坐着听小k拉小提琴。

  江戎心里有些摸不着底了,沈非烟太反常。

  今天白天遇上那样的事情,换成任何人,都会不开心一下。

  吃饭时候谢总的事情是插曲,他其实也不肯定沈非烟会不会不高兴。

  自从早上偷听到那电话,知道了沈非烟受的委屈,他有些认识被彻底颠覆的感觉。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很怕错过了什么

  小k懂很多乐器,晚上来找他玩的也是同道中人。

  有个小伙,拉手风琴特别厉害,全是浪漫的曲子。

  沈非烟坐在屋角的沙发上,一直专注地聆听。

  那小伙越来越来劲。

  江戎觉得有点闷,很想早点走,和沈非烟说点私人的话。

  但沈非烟一点走的意思也没。

  桔子过去试图和她聊天,也败了回来。

  就听桔子抱怨说,“不知道有什么好听的,家境不错的人,净是学的这些不顶饱的东西。”

  江戎觉得心里略微舒服,还没展开,就听四喜接上了话,“江戎不爱这些……但你说,要是余想回来,几局可以pk掉这些家伙?”

  桔子说,“那还用说,一局就够!”

  江戎的心塞塞的。

  这俩旁若无人,以为他听不到,还是听不懂。

  然后就见小k过来,递给沈非烟一个小碟。

  沈非烟捏起一根牙签,上面扎着一个青色的橄榄。

  “有朋友才从意大利带回来的。”小k说。

  沈非烟吃了,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一般。”

  小k拿走沈非烟的杯子,“今晚还想要什么颜色?再来一杯。”

  沈非烟说,“随便。”

  “蓝色吧。”小k转头从吧台拿过一个矮脚鸡尾酒杯。

  里面是浅蓝色的鸡尾酒。

  那颜色特别古典漂亮,沈非烟拿在手上,对小k说,“bluehaaiian。”

  小k在她的沙发扶手上坐下,“试试。”

  沈非烟尝了尝。

  江戎顿时沉下脸,沈非烟坐的单人沙发,江戎都没有和她挤,一看小k敢坐,他都想把他拽起来。

  但看沈非烟意兴阑珊的样子,他忍了。

  还好小k立刻又起来了,他说,“怎么样?深海一样的颜色,有没有觉得到了海滩上,给你换个曲子?”他叫停了拉手风琴的朋友,去放碟片。

  不一会,就响起一首轻快的乐曲。

  桔子很奇怪地看着他和沈非烟互动。

  小k在吧台里问沈非烟,“喜欢吗?”

  沈非烟抬了抬杯子。

  有种她和小k之间的默契。

  这种默契和江戎早前和行业同道之间的默契有点类似,又不同。是被同一文化背景熏陶过的,大家都懂的,一些约定俗成的东西。

  桔子看不懂,但却看出,

  有什么东西,把江戎,四喜包括她自己,和沈非烟隔成了两个阵营。

  小k的朋友也都和沈非烟很熟,都是在外头游学过的,他们说话又跳跃又繁杂。

  沈非烟一扫早晨的狼狈,如鱼得水,大家说什么,她都可以搭上话。

  而和她说话的异性,脸上都冒光。

  四喜说,“找个这样的女朋友,余想这三年估计都睡不好觉。”

  “水都喝不进去吧。”桔子说。

  江戎最心塞,他本来想很理性地,让沈非烟自己玩一玩,他反正在。

  就连坐,都是让沈非烟自己坐。

  谁知道还成事情了。

  终于到了十点多。

  桔子抬手看表,对四喜说,“明天早上九点,约的去谈婚纱照,咱们得走了。”

  她去叫了沈非烟,“走吧。”

  “这么早?”小k走过来。

  江戎看着沈非烟,不知道她会怎么说。

  却见她也看看表,懒洋洋地说,“是该回去了。”

  她站起来,拉着桔子,喝了一点酒,也没喝高。

  江戎很随意地拿起她沙发后面的手袋,打开,检查了没有拉下东西,然后递给沈非烟。

  小k一看沈非烟真要走,也就没有再拦着。

  桔子和四喜自己走。

  江戎送沈非烟。

  江戎终于等到了单独和沈非烟说话的机会。Χiυmъ.cοΜ

  车上的时间显示十点半。

  没人的时候,沈非烟就变得和下午一样,冷冰冰的。

  江戎问,“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

  “心里不舒服,可以和我说的。”

  “真的没有。”沈非烟笑,“你想的太多了。”

  “那还饿吗?”

  “不饿!”沈非烟摇头,“我要回家。该睡了。”

  这么明显的拒绝,令江戎无法再刨根问底。

  沈非烟原本也是一个,就算刨根问底,她也不会说的性子。

  就像她对待男人,说真的,江戎从来不怕她吃亏,她可拿得住了。

  车拐进沈非烟家的路口,江戎就觉得不对劲起来。

  白天他没仔细看。

  一栋栋淡彩色的房子,门口一盏路灯,黑色的欧式仿古式样,令这一处,有了欧洲风情。

  他不可思议地周围看着说,“你们邻居都学你家,把房子刷了?”

  沈非烟打下车窗,趴在窗子上看,风吹着她,又冷,又刺激。

  很多邻居都把外墙刷了,粉色,淡奶油,天蓝,浅绿……

  一转眼就到家了。

  江戎给她开车门,这次她没有自己开门。

  站在路边,温文尔雅地道谢,她说,“今天谢谢你,其实我很感激,回头请你吃饭。”

  江戎望着她,那月色和路灯的光,都是柔软的一层,落在路上,房子上,还有她身上。

  整个这一片,像影楼的布景板。

  夜风很凉,他不敢挽留她。

  她提着裙子往家走。

  江戎站着不动,她没有邀请,就是到此为止。

  沈非烟拿钥匙开了门,开了门廊的灯,扶着门,对他挥了挥手,她身后是屋里的水晶客厅灯,光很璀璨,有种繁华在她身后的感觉。

  他摆手,说,“我等你上楼开了二楼的灯。”

  沈非烟笑着合上门。

  片刻,二楼流泻出光来,透着大窗,而后是,三楼。

  江戎抬头看着,看她到卧室,楼下的灯都灭了,只剩三楼。

  不多时,三楼的灯也灭了。

  他驱车离开。

  拐出沈非烟家的路口,他就停下,他不能走,这样的夜晚,怎么放心沈非烟一个人。166阅读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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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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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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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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