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痕心中所想与君北衍不同,他只是担心这次国宴大楚要出丑,他与国师,端王几经研究,却也未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搞到最后就连这把琴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由的心生忧虑,东秦人会拿这把琴作筏子再行刁难羞辱之事。
果不其然,当孔礼一把揭开黄色绢布露出六弦琴时,所有的人都惊愕了,片玉琴虽是举世无双的稀世古琴,但终归是把古琴,而这六弦琴却不同,像琵琶却又非琵琶,像月琴却又非月琴,反正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孔礼环顾四周,见所有人一副傻X的表情更是得瑟,清清嗓子道:“在下素闻大楚人才济济,卧虎藏龙,刚在下三生有幸得闻吕姑娘弹奏一曲《广陵止息》,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说着,捧琴转头看向吕华彰道,“吕姑娘不亏为大楚第一美人,明经擢秀,琴艺了得,非常人所能及,在下斗胆问一声吕姑娘可识得这把六弦琴?”
吕华彰脸色一红,微微摇头道:“不识。”
坐下当即就有人议论起来:“连我大楚第一才女都不知,那还有谁人能知?”
又有人问朱景然道:“端王你精通音律,可知这六弦琴是何琴?”
朱景然眼里盯着琴,不无遗憾道:“本王亦不知。”
有人一声叹息:“此琴只应天上有,哪里是我等这些俗人能知晓的。”
“什么俗人不俗人,不过一把琴而已,就是样子新奇些罢了,弹奏起来还不知如何,有何了得?”
“虽是一把琴,我大楚却无人能识得,丢人……丢人……”
“这分明是东秦人故意来找岔的,有什么可得意的,那日在太和殿上东秦人还不是吃了太上皇的瘪……”Χiυmъ.cοΜ
众人一听太上皇,立时心心相印的齐齐望向褚玉,只见褚玉肥胖的身体占满了整张椅子,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众人见一向好表现的太上皇此刻沉默不语,像只还未上场战斗就败下阵来的肥公鸡,不由面露失望之色,心中慨叹:他们怎么能将希望放到一个昏君身上。
太后脸色微有不好,朱景禛只慢条斯理的喝着茶,醇厚清冷的嗓音轻飘飘的响起:“朕刚听一曲《广陵止息》已是扣人心弦的天籁之音,不知合硕公主将要弹奏何曲?”
合硕唇角含笑,答道:“《笑红尘》。”
“什么?《笑红尘》……”褚玉抬手将将要把一个剥了皮的葡萄送给嘴里,只说了五个字,手不小心一松,葡萄骨碌碌滚进了喉咙里。
褚玉一张大脸憋的通红,用力一咳却未能成功咳出葡萄,只能伸手往喉咙里抠。
“豆……太上皇,你怎么样了?”朱景禛本还云淡风轻的脸突然一变,走上前在褚玉的背上盖了一掌。
“噗”的一声,褚玉终于将葡萄咳了出来,两眼里已逼出泪花,又用力的咳了两声,待追萤端了水来喝了方好。
“太上皇这么大个人了,还不至于会被个葡萄卡死。”太后挑了眉稍,又对着朱景禛道,“皇帝你也忒心急了。”
朱景禛早已恢复了面色,端端正正的坐好在那里,转头回道:“今日国宴,朕不想任何人出任何岔子,这任何人自然也包括太上皇。”
太后冷冷一笑,抚着胸口叹了一声道:“还是皇帝想得周到,这样的好日子的确不能被某些人扫了兴致。”
朱景禛脸上神色难明,只略略点头,复又转头望下看去。
别人尤还可,唯独孔礼在见到褚玉大失风度的时候落井下石的打压上一句:“太上皇何故如此失态?你堂堂大楚无人识得这把六弦琴,自然也无人能听过这一曲《笑红尘》,太上皇大可不必为此过分激动,反伤了身体,于大楚于你自己都无益。”
说完,便将手里的吉它交于合硕公主,交完还不忘对着合硕补上一句:“《广陵止息》虽然失传已久,但能弹得此曲的并非只有吕姑娘一人,公主你也能弹得,只因我东秦人素来不喜高调,行事间总会礼让三分。”说到得意处,孔礼便眉飞色舞起来,又回头瞥一眼吕华彰摸摸胡须不怀好意的笑道,“想来这《笑红尘》吕姑娘也能弹得吧?”
吕华彰洁白如玉的脸微渗出几许汗珠来,这东秦使臣一再咄咄逼人,她却无法反击,一来她的确不认得这把六弦琴,二来她从未听过有《笑红尘》这一首曲子,微抬眸看一眼朱景禛,她面带惭愧之色,抬手拂一拂额间垂下的发丝,她保存惯有的大家闺秀模样,微微一笑道:“恕小女子见识浅陋,从未听闻《笑红尘》一曲。”
“已将戌时三刻,合硕公主还要耽搁到什么时候才肯献上一曲?”斜倚在那里的君北衍动了动身子,举手就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又道,“莫非要等到你东秦使臣逐一问过有没有人识得六弦琴,有没有人听过《笑红尘》?若真到那时,怕人人都要睡着了。”
孔礼脸色变了变,正要讲话,端着一张肃然面孔的容痕抢在他之前接口道:“国师一语,怕道出了东秦人的心思。”
孔礼脸上讪了讪:“好的曲子值得耐心等待。”
“快来嘛,光说不弹,搞得本王心里直痒痒。”始终处于精奋状态的朱景然闻言不由的搓了搓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孔礼转头看了季承欢一眼,季承欢点了点头,孔礼嘴角往上一扬,哂然一笑:“恭敬不如从命,微臣请公主弹奏。”
说完,尤觉不爽,想再羞辱两句,季承欢却面露不虞之色,静静开口道:“合硕,开始吧!”
合硕抱着吉它盈盈落坐,褚玉垂眸遥望一眼合硕手里捧着的吉它,神色复杂,在合硕弹奏之前忽问了一句:“这把吉它的主人是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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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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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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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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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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