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朱景禛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扶椅上缓缓的有节律的敲着,另一只手指向褚玉的胸口,声音幽凉,“你这里痛了?”
褚玉握了握拳头,很想痛扁朱景禛一顿,咬着牙含恨道:“我这里就是痛了,你能拿我怎么着?”说着,赶紧捂住胸口,皱眉叫了一声,“好痛,真他妈的痛死了。”
“你知道痛就好。”朱景禛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神色,看着褚玉缓缓道,“容卿八岁那年与家人走散,幸遇年家人出手相救,两家自此结下缘分,年家原准备将年如樱嫁入容府,奈何那时的豆豆你只手遮天,唯恐天下人不知你看上了容卿……”
朱景禛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微微倾身道:“豆豆你看上的人谁又敢抢?从此,年家再不敢提及亲事,如今豆豆你已然成了太上皇,后宫由太后作主,年家方敢旧事重提。”
“怪道那个贞宁郡主一看到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原来还有这一层旧怨。”
“你强夺人夫,怎么不叫人切齿生恨。”
“我什么时候强夺人夫了?”褚玉很不服气的挺一挺胸,面带义愤道,“我一没娶了容痕,二没睡了容痕,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如何谈得上夺,再说了,就算我娶了睡了容痕又怎样,容痕压根没和那个贞宁郡主成过亲,男未婚女未嫁,我夺了又能如何?”
“豆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你诬蔑我,我能不激动?”
“这么激动无益于修身养性……”朱景禛上下扫了褚玉一眼,蹙紧了眉心凉凉道,“豆豆,你再不修身,怕日后圆的连路也走不得,只能打滚了。”
褚玉咬牙切齿,气的脸色涨红,颤抖着一脸肥肉,冷笑道:“就算要滚,老子也要先从你身上滚过,把你碾成肉泥,压成肉饼。”
朱景禛愣了愣,嘴角微抽搐了两下,阴鸷冰冷的黑眸中弥漫起一层说不清道不明,似又夹着某种痛楚的神色,只瞬间,他嘴角边就扯出一个凉薄的笑来:“你想从我身上滚过,你确定你能全身而退?”
褚玉想在言语上再次打压朱景禛,喉间忽一梗,竟是无言以对了,她微咳一声岔开话题道:“这美好时光的说滚这么扫兴的话题做什么,美好时光就应该说点美好的事。”
“哦,豆豆以为什么是美好的事?”
“银子,说银子。”
“……嗯,既说到分手费,我就要先核实一件事了。”朱景禛定定的看着褚玉,“豆豆,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银子?”
褚玉不明所以:“我的命无价之宝。”
“无价之宝太笼统,若以银两来换算你的命呢?”
褚玉想了想,掰起十根手指头算来算去也不满意,良久方道:“至少也值国库里所有的钱吧……”还觉不满意,又补充道,“如今国库空虚,我的命这样算还是太过便宜了些,再加东秦的嫁妆吧。”
“嗯,你的命很值钱。”
“当然值钱。”褚玉肯定的点点头,“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不干什么,我就是想知道在你心目中你自己的命究竟值几何。”朱景禛手里摩挲着那一串凤眼菩提,将身子直了直,忽转开话题静静道,“有关拆散容痕和年如樱的分手费,我思考再三,觉得还是跟景然给你的一样好了,这样才显公平。”
褚玉大喜过望,伸出两个手指头晃了晃:“黄金两百两。”
“嗯。”朱景禛点头。
这幸福说来就来,褚玉一时乐开了花,雄纠纠气昂昂的一拍胸脯保证道:“阿狸叔叔,你放心好了,我分手师一出马保证分手成功。”
“分手师……”朱景禛面带狐疑的将这三个字在嘴里嚼了嚼。
“当然,我可是一个很有职业精神的分手师。”褚玉胸脯挺的更高,满怀抱负,雄心壮志道,“总有一天我要将分手师这份职业发扬光大,成为一代宗师——分手大师。”
朱景禛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又抽了两下。
褚玉说完,又起身端了一碟子瓜子来,抓了一把拿给朱景禛道:“来,吃瓜子,我们边吃边聊。”
朱景禛默默接过瓜子,默默嗑了一颗,褚玉复又坐下,悠哉游哉的嗑着瓜子,侧身靠近朱景禛问道:“既然要拆散容痕和年如樱,有些基本情况我还是要了解一下的。”说着,拿手肘抵了抵朱景禛好奇道,“那个容痕心里的人到底是不是年如樱?”
“不是。”朱景禛答道。
“那为何容痕自己不拒婚,还要费这姥姥劲让阿狸叔叔你来替他分手?”
“年家于容卿有救命之恩,依容卿的性子断不会拒绝……”朱景禛轻轻将吐出的瓜子壳放进青花缠枝莲纹碟里,慢悠悠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嘛!我早给了豆豆你让容卿以身相许的机会,结果你这人半点也不懂得珍惜,搞的现在这样麻烦。”
褚玉磨一磨牙,左唇角往上一撇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端起茶喝了一口润泽了嗓子道:“阿狸叔叔,你对容痕可真是费尽心思啊——”褚玉特意咬重了话语,停一下,又道,“既然容痕心不甘情不愿,阿狸叔叔你直接替他驳了就是,又何必来找我?”
朱景禛垂眼道:“豆豆你立了这么大的功,我只是想白送给你一个赚钱的机会。”
褚玉撇撇嘴,放下茶盏道:“说真相,你可没这么好心。”
“真相就是如此。”
褚玉冷笑:“你刚废了贞宁郡主的封号,给了年家和太后一个大大的下马威,这足以让太后和整个年家不敢再小觑你半分,你既想摆脱太后的钳制,又不想在刚登基不久与太后彻底翻了脸,年家重提与容家联姻之事,实际上是在试探你,你不能一再驳了太后和年家的面子,亲自出面阻挠容年两家联姻,而容痕因顾忌那点救命之恩也不好推辞,所以你便拿我当枪使了,是不是?”
“豆豆,你为何把话挑的这样明朗?一点也不可爱。”
“难道过去我很可爱?”
“……呃,这问题问的颇有深度,我细想想,你过去真的好像没有可爱过。”朱景禛垂首凝思,复又抬头笑道,“且不论真相如何,我瞧豆豆你当枪当的挺欢的嘛。”
褚玉嘻嘻一笑,凑上前道:“因为我这把枪是用四百两黄金铸造的金枪,金枪不倒嘛!容痕那小子不开窍没福气试,要不你来试试?”m.χIùmЬ.CǒM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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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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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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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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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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