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冬季白茫茫的大雪,出门零下十几的温度,或者是豪爽的汉子都不是唐梵关注的。她比较关心的是,冬天寒冷刺激下的食欲大增会给她带来多少脂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同样的是民以食为天,吃过瘾和肥肉的抉择在她心里就是鱼和熊掌的两难,她俩样都想要,怎么办?只能是一边吃着一边捏着肚子上长的肉,默默地哀叹一声然后继续埋头苦吃,结果是一句话她很奉行,所谓吃鸡吃肉睡觉养力,吃完了睡的肥猪生活倒是不讨人厌。
凑巧的是,唐梵的死党竟然和她去了同一所大学,她乐颠颠地想,果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从小学到大学,竟然摆脱不了这货色。
然后在大学报到的前几天,大包小包的行礼和两个身高几乎一致的女生踏上了去往北方的列车,新的生活和世界在她们眼前逐渐展开。
列车的行程是两天一夜,车轮亲吻铁轨的轰隆声在夜色里格外清晰,但是不见得会影响沈月耀这丫头,她就在上铺睡死过去。而对于唐梵来说,她晕车的范围极其广泛,汽车轿车摩托车,除了自行车,当然,这趟火车之旅带来的眩晕感更加催人欲吐。她刚去过厕所,胃里吐得有些空虚,但好歹舒服了点。半眯着眼躺在下铺,灯光有些发白刺眼,疲劳感和饥饿感交替着刺激神经,终于默然睡去。
暗红色的小洋楼在月光里投下漆黑的影子,二层的窗洞里有着惨白色的光。光芒里有两团昏黄的影子,举着透明的高脚杯,晃荡猩红色的酒液。
“俄国十月革命一声炮响,打垮了资产阶级临时政府,建立起无产阶级政权,为中国带来了马克思主义胜利的标榜,很多人说这是新的希望。肖将军,您觉得呢?”
“马克思?我是军阀,你若来笼络同道人,是不是进错了地方?”高瘦的影子戏谑地说,枪头忽然从腰间抵在了另一人的额头上,“其实,我们比较信奉武力。”
他裂开了嘴,丝毫感觉不到慌张,慢慢地喝掉杯子里的酒,道:“那么将军相信鬼神么?”
“有人不信,比如打倒孔家店的学生,有人相信,比如现在的农村,我么,信则有不信则无。”
他突然嗤嗤地笑了起来,拿出棕色的转轮□□,黑色的抢嘴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说道:“其实我有一个实验……”话未说完,只听见一声刺耳的枪声在他脑边炸响
砰——
粉红色的圆洞口还冒着硝烟,却没有颜色更艳的血流下来,他脸上还保持着诡秘的微笑,继续把刚才未完的话补充完整:“这个实验需要将军参与,可否赏脸呢?”
对面的人似乎从惊异中回过神来,缓缓道:“现在,我似乎开始相信了,鬼神。”
砰——似乎在耳边的枪声惊醒了她,睁开眼正对着上铺灰色的底板,死丫头继续睡如死猪,胃里的空空荡荡在加把劲地叫嚣,呕吐感似乎又有复苏的征兆,感觉依然不太舒服,天光已经亮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手机,5:34,果然已经清晨了。这一夜睡得不踏实,也许是有认床的问题,也许是刚才那个梦。梦?什么梦来着?嘶——怎么记不得了。
人一生做过的梦很多,记得有资料说,有十万多个梦在你睡觉的时候经历,大梦、小梦、长梦、短梦、好梦、噩梦,有些记得,有些却忘记了,往往一个翻身,就忘得干干净净。唐梵属于后面的一种,自己做过的梦,往往以忘记为结束。
“小梵,我做了一个梦!”上铺忽然传来沈月耀的声音。
“什么梦?”
“我梦见来接我们的师兄都是帅哥诶,和韩国现在很火的有得一拼!”
“……梦境往往和现实相反,万一全是挫男怎么办。”
“小梵,你的想法太悲观了!”
“恩,其实我就是一悲剧。”
和月耀乱扯胡说的时间过得很快,列车奔驰了两天后,达到目的地——白城。
白城这个名字其实还不错,可惜现实中的白城并不白,就像所有中国的地级城市一样,交通有些拥堵,城市有点相像,盒子房一层一层垒高,天空湛蓝的日子往往小于灰霾的日子。
到达的时候,太阳还很高,阳光并不比南方的温和,刺目而灼烫。
月耀开始后悔穿热裤,觉得自己的腿会被晒黑许多,叨叨着找个公厕擦一下防晒霜。而下车的唐梵开始找接人的学长们。她的确在一边找到了“白城师大”的牌子,可是竟然在牌子旁站了个身材小小的女生,此外别无一人。
唐梵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让这个貌似比自己还弱小的女孩拉行李?就来了一个人,还是个女的,男的全得了甲流?她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拉着月耀走过去,呵呵笑道:“我们是新生,恩……就学姐你一人?”
那女生咬着嘴角,有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感觉,说“我也是新生。”
“……”怎么回事?
“几位学长去超市买饮料去了,说你们会很热,然后让我在这里等着。”
“哦,好。”那么他们打算买一箱还是怎么的,去了这么多人,就留个女生还是新生,在这等人。m.χIùmЬ.CǒM
“嘿,月耀!”正当唐梵暗自腹诽的时候,背后有个男声响起,清亮的声线其实没什么,重点是竟然在叫死丫头的名字。
唐梵一脸不解地转过头去观察来者何人时,月耀已经蹦过去了,嘴里还叫着“哥”。
目测一米八几的身高,因为月耀的脑袋只到他的肩膀,算得上又高又瘦,长相偏向斯文类,戴着黑框的眼镜。
月耀拉着她嘴里的哥,给唐梵介绍说:“沈年,这是我二伯的儿子,恩,是我表哥,在白师大读大三,”然后又拉了拉唐梵的袖子,给他介绍“这是我死党,唐梵,很乖的,你看怎样?”
“哈哈,蛮好。”他笑笑。
唐梵觉得,月耀后面那句问话应该省去,她怎么听都有些奇异。你看怎样,还能怎样,不伤人心的说法往往只有“还好”“蛮好”“不错”之类的,其实一般都很中庸啊。她不打扮不化妆,穿得普通,长得也…普通,所以评价只能是“蛮好”。
然后,就是拖着箱子去往学校,报到、交钱、住校……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唐梵住的是六人间,寝室号是1414,这数字,有些别扭,中国人的迷信心里就觉得这个音译为“要死要死”的号码不怎么好,她总是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但长期的科学就是一切的心理还是很强大的,她拉着自己的行李入住1414,除了沈月耀,还有两个叫余珑、黄晓娟的女生,说起来也是所谓的缘分,余珑就是在车站遇到的那个拿着牌子的女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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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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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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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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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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