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算计楚家,他们恐怕会更加为难你。”
林泽远灰色针织衫,黑色休闲长裤,褪去白大褂,算不上英俊的脸上挂着如邻家大哥般温和的笑容,暖人心脾。
似曾相识的笑容勾起楚韵的少年时光,心头漫过酸涩。林泽远帮了她,而她又天生对医生多几分好感,楚韵笑着说:“没事。”
四年前接受调查,她跟警察说去时路上开车的是三姐,大伯当场甩了她一个耳光,指着鼻子骂她做错事不知悔改,还污蔑别人。
当时她以为是大伯护女心切,后来酒吧门前的监控视频被人提前销毁,再傻的人也知道其中藏着猫腻。
可警察迫于江家的压力,急于定案对肇事者进行量刑,没有再继续深入调查就把她送进了监狱。父亲接受不了如此草率结案,一直在外替她奔波,最后······
楚韵敛下眼睑,攥紧身下床单。就算他们不与她为难,她也没打算让他们好过!
再说现在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大伯一家已臭名昭著。若她再出点事,肯定会被大众推到他们身上。接下来大伯不但不敢明目张胆的为难她,还得捧着,讨好她,用来平息眼下的民愤。
林泽远没再多说,出去帮她冲了杯红糖水,“受了凉,趁热喝了,会舒服些。”
楚韵道声谢,望着床头柜上冒着袅袅热气的红糖水发呆。
“一杯糖水就把你感动成这样?”
他还给她做了顿饭,怎么都没见到她有所表示!江锦言低沉的声音裹挟着嘲讽。m.χIùmЬ.CǒM
“算不上感动,觉得林医生是个好人。”
江锦言一直没说话,楚韵以为他早走了,一回头,他还在一进门的地方跟个门神样端坐着。江锦言冷哼声,“舒服了,就去把衣服洗了!”
人跟人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腰疼,肚子疼,楚韵赖在床上不愿意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肚子上多出一个残留余温的暖宝宝。楚韵愣怔下,戳了戳暖宝宝上面的海绵宝宝的鼻子,林医生真是个暖男。不过,私自进女生的房间不太礼貌。
一夜好眠,楚韵精神多了,起床洗漱,准备做早饭。
厨房,一个五十上下的妇人穿着一身黑色长裤长褂,头发一丝不苟的挽在脑后,见她进来,叫声“六少奶奶”,继续煎蛋。
楚韵挑眉,没见过却能一眼认出她,看妇人的穿着不像是家政公司随便找的帮佣,应该是以前伺候江锦言的老人儿。
“请问,怎么称呼?需要帮忙吗?”楚韵可没忘记自己是供江锦言使唤的佣人,没有摆主人的架子。
“没有,这些都是我以前做惯的,多双手帮忙反而不顺手,六少奶奶可以叫我陈姨。”
语气客气,透着明显的疏离。
楚韵没放在心声,笑着点头,去江锦言卧室没找到昨天被她弄脏的衣服,抬头一瞧,干净的衣服正在阳台上飘着。突然觉得陈姨来了,她有种翻身做主的错觉。
江锦言和林泽远在健身房,客厅空无一人。楚韵翻看今早的报纸,报纸上多个版面都刊登了昨天康佳医院的两起事件。
财经版面上金融分析师预测楚恒集团股票近阶段会出现下跌现象,一些胆小的股民开始抛售手中股票。
照这个势头发展,最多三天,大伯肯定上门找她!
盯着看不太明白的股票走势图,楚韵轻声叹息,若她有钱,会把抛出的股票全部买进,以后说不定能用的到。
江锦言很忙,两天几乎没见到人影,楚韵窝在别墅过了两天米虫生活。
眼见着事件愈演愈烈,楚华荣想不到办法压下去,把在国外出差的楚欣急招回来,带着徐桂香,楚瑶按响半山别墅六号楼的门铃。
“你不是告诉我,他们私下里都说江锦言在江家不受待见,在江氏也不得势,怎么还能住得起跟宫殿似的别墅?”
眼前的西式别墅,恢弘大气,彰显品位。
半山别墅竣工时,徐桂香相中这里,楚华荣嫌太贵,没答应。
“你没听说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心里梗着事,楚华荣语气不耐。江锦言长相上乘,同辈人中能力佼佼,除了四年前传出将要订婚外,感情上再无其他绯闻。
若不是那双腿,他倒愿意把楚瑶嫁过去。
有同样想法的徐桂香,潜意识的看向楚瑶。身处舆论抨击的漩涡,楚瑶这两天没休息好,精致的妆容难掩脸上憔悴。抓着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桂香心疼的捏了捏女儿的手,自从那天女儿去求姜慕恒放了她后,这两天姜慕恒电话不接,避而不见。事情因她冲动而起,徐桂香也不知道怎么劝,只能更疼惜女儿。
楚韵站在可视门铃前看着三人良久,让陈姨去开门,自己回房间躺好。
楚华荣三人拎着大包小包进门,没先去看楚韵,在客厅等着陈姨去叫江锦言。江锦言推脱身体不适没见。楚华荣面色尴尬,陈姨引他们去楚韵的房间。
楚瑶一见到楚韵就开始哭,不停的说对不起。徐桂香一脸慈爱,眼神关切,坐在床边欲掀她的被子,楚韵紧紧捂住被口。
“陈姨给伯母搬个椅子来,这几天浑身不舒服,连香水味都觉得呛嗓子。”
一句话戳的徐桂香面上的伪善都差点假装不了,楚华荣及时瞪了她一眼,她才重新扬起笑坐在刚搬来的椅子上,握住楚韵放在外面的手。“我跟你伯父商量过了,你跟六少没有订婚,住在这里不合适,想把你接回去。”
“我住这挺好的。”楚韵冷着脸抽回手,“我四年前就坏了名声,不在乎这些,你们回去吧。”
“他没为难你?”
楚瑶抽抽搭搭,环视下房间,装饰摆设不豪华,胜在干净整洁。
她一直认为江锦言带楚韵回来肯定会把她扔进佣人房,每天变着花样折磨。可在医院中碰到两人同框,给她的感觉与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为难了啊。”楚韵摊开满是伤痕的手,心安理得的抹黑江锦言,“听三姐的语气,我没被为难,你很不高兴似的。”
“瑶瑶从小跟你关系好,她怎么可能有那种想法。”楚华荣看着语气咄咄逼人的楚韵,打出亲情牌,“楚恒是你爷爷一辈子的心血,他最喜欢的就是你,你忍心它毁在你的手里?”
“大伯这话严重了,爷爷把楚恒交到你的手里,要毁也是你毁的!”
楚韵眯了眯眼,她头小,这么一大顶帽子她可戴不了!
“四年前楚恒因为你的事差点垮了,你还想重演遍吗?”被噎的老脸通红,楚华荣登时声色俱厉,“你这次出狱到底想做什么?”
“四年前是不是因为我,大伯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楚韵笑眯眯的说道:“出狱后我就想好好地活着,找份好工作。”
“如果你要的真那么简单,大伯可以让人帮你安排一份工作。保证薪水高,活不累。”
楚华荣想从她的眼睛中看出点端倪,看了半响除了笑意,还是笑意。摸不清楚韵的心思,楚华荣略微思索下提议。
“是去楚恒上班吗?”
“楚恒暂时空不出这样的好职位。”
这丫头从小就聪明,没进过大学门,不代表她不会学。让她进楚恒,无疑是埋了一枚不定时炸弹。
“那算了,我没学历,没社会经验,去别的公司坐高位拿高薪,不得被人嫉恨死。”
楚韵心里冷哼,他是楚恒董事长,塞个人进去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这么说,摆明了是不想让她进楚恒,你越不想她越要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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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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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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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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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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