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与陈不见了,有哪些地方是她常去的?”
陈怡醉眼朦胧,灿笑。
“不见了就不见了吧,我跟她的缘分早该结束了。”
洛殷冷漠地停了拍摄,存好证据,放进口袋,然后,观察包间里的环境,一条长沙发上还摆着小孩子的零食,那些糖果是分开前洛殷给她的。
唐俐畏畏缩缩地站在一边,她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明明不爱喝酒却被陈怡拖着来玩,之后洛殷打电话来才发现荣与陈被落在了拍摄现场,陈怡又不去接她,只好自己去,到了半路却又被陈怡喊回来。
唐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陈怡面色大骇的跑去过接,等过了半个多小时,陈怡回来后有了答案,原来洛殷是当年的福利院院长,完全了解荣与陈的身世,陈怡怕被取消收养资格才亲自去接。
结果,不是接回去而是直接来了酒吧,小姑娘睡醒一看到这混乱的环境就开始哭闹,陈怡一边咒骂洛殷高高在上看不起人,一边叫唐俐把女孩带回家,谁知车子开到半路,唐俐买了杯水的功夫,小姑娘就跑了。
警局局调出了监控也很模糊,连基本的方向都没排查出来。
“带我走一遍你们回去时的路线。”
“好。”唐俐此刻唯一的希望就是洛殷了,她遇事不惊,头脑聪明还和荣与陈关系非常好,如此,一定能发现女孩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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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凌晨,两个女人在寂静如冰的陌生异国车道上匆匆行走。
洛殷裹着长大衣,里面单薄的睡衣裤全部被遮了起来,依旧冷却冷不过心里的寒,五岁的小女孩能跑到哪里去,她那么心细聪明一定是趁着唐俐不备原路返回去酒吧了,这一条路长而冷的可怕,一个人影都没有,偶尔有寻找荣与陈的警车过来,碰到洛殷停下,英文询问几句,没什么线索就闲闲散开。
洛殷一边四处观察动静,一边打电话给宋迩。
电话接通时,宋迩被搅醒语气蔫蔫又暧昧地问她半夜有何贵干,洛殷没有调侃的心情,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嘶哑。
“有个五岁的小女孩失踪,在酒吧街山贵路一带,我需要你帮助。”
“何时的事情?”宋迩的声音立刻清亮起来。
“夜里两点半。”洛殷听到那边传来床铺翻动的沙沙声和拖鞋行走的响动,宋迩的声音异常沉稳。
“你在失踪地点等待,我马上过来。”
洛殷本不想扰他亲自过来,宋迩常年在英国发展,人脉圈子十分广泛,只需一个电话,那帮警察就会清醒,只是他本人出面效果会更好,想到此,洛殷便道了声谢,挂了电话。
昏暗的路灯下,手机电量十分危险了,未接电话里有十几通宋烈原的来电,洛殷把它删除了,发了一条短信给他:同事孩子失踪,在寻找,勿念。
轻轻淡淡地一句,若是用她的语言念出来,一定更冷淡。
洛殷想,宋烈原大概会生气,不如发了短信讲更好,又省了通话的电量,宋烈原收到短信后没有继续追问,连短信都没回,他就是这么懂事的人,知道她电量不够用了吧。
洛殷勉强地笑了下,才发现嘴角的肌肉异常僵硬,冷的失去知觉。
她一直在自责内疚,不把荣与陈交给陈怡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洛殷发誓,在接下来的时间内绝不会让女孩和陈怡接触,回国后必须让福利院重新审核她的收养资格。
不久,宋迩就来了,速度非常快,随后来了两辆大肆鸣笛的警车,周围的房屋被吵醒,很多家的灯都亮了起来,先前敷衍的警察们开始挨家挨户地上门盘查。
见到宋迩朝自己走来,洛殷不知怎么开口道谢,嗓子也疼的不想开口。
宋迩看到寒风中,那个女人冻得鼻尖发红,他有点后悔叫她在这里等待了,直接去警局等消息就好了嘛,一边脱了大衣给她披上,那女人竟然十分不领情地拒绝了。
“我没事。”
“想不想听不消息,想就披上。”
洛殷顺从了。
宋迩却说了与眼下紧迫形势不相干的话题,带着调侃。
“祭祖大典一结束你就跑了,原来是跑到我这儿来了,怎么,连尽地主之谊地机会都不给我啊?”若不是今晚有求于他,肯定是过门不入了呗。
洛殷猜荣与陈的踪迹有了眉目,宋迩不是个场合不分就潇洒打趣的人,于是,她的心安定了下来,也无心回应他的调侃,静静地看了他几眼,说了句,“嗓子疼。”
“活该。”大半夜穿睡衣出来能不受冻?宋迩看她可怜,暂且饶过,反正吃饭随时都可以,只要他高兴立刻上门堵,还怕她不答应?Χiυmъ.cοΜ
唐俐站在一边,什么话也搭不上,这位宋先生看来是尊大佛,和洛殷的关系很熟,一个电话半夜都赶了过来,他来后,洛殷的神情也放松下来,极认真地看着警察们一涌而去的那个院子,似乎里面有很大的门道,那位宋先生一句言语没有,竟和她心有灵犀的一起看着那院子的动静。
莫非那个院子有荣与陈的踪迹?
唐俐不自觉把视线集中在那个方向,然后,奇迹就发生了,灯火通明下,有个小女孩的哭声响了起来,随即,警察用毯子包着她出来。
洛殷把碍事的大衣扔给宋迩,第一时间冲进去把荣与陈从警察手里接过来,小姑娘的确是在这条街沿路返回了,因为太黑太冷,躲进了这户人家的杂物室里,胆子大的她竟然沉沉睡着了,洛殷找了两遍这条街,喊了很多声都没惊醒她,多亏了宋迩。
宋迩接收到某人感激的眼神,不屑一顾地笑了声,好像在说,你早点求我人早就找着了,那帮警察三更半夜怎么会全力搜寻,若不是他亲自去了警局,监控室里的警察从一个变成八个,也不会这么快发现小姑娘踪迹。
洛殷和荣与陈仅仅相拥,她对宋迩说。
“过两天我请你吃饭,一定来。”
“哦?”宋迩饶有兴趣,“我请你吃饭就要看档期,你请我我就必须到是吧?”
“没空可以不来。”洛殷很真心的说。
宋迩瞧她那真心不勉强他的样子,有点憋气,“来,一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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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殷带着荣与陈回了自己的酒店,是宋迩送她们回来的,这一夜折腾到现在已经早晨九点,英国的天空却阴沉沉,坐在宋迩的车上时,荣与陈已经睡得昏天地暗,好像根本没关心这一夜大家为了她都人仰马翻,倒睡得心安理得。
宋迩要抱小姑娘上去,洛殷拒绝了。
“她不认识你,没有安全感。”
“她睡得像头小猪,你确定她能知道是我抱上去的?”
宋迩深知所谓不认识只是借口,洛殷不想让他一个男人抱人家小女孩,她一向对孩子心细,尤其是女孩,这几年也听到传言说她大学毕业后热衷与公益事业,却没想到她卖了所有身家独自撑起了一家福利院,大约和她亲生经历脱不了关系,才会想方设法的填补其他孤儿的不幸。
洛殷不在乎被宋迩看破,脸色不变的道谢后径直上楼。
宋迩默默地对着她的背影挥了数不清地手,心想,这女人怎么就那么好呢,出身孤苦却从不怨天尤人,更不自怜自艾,活的潇洒耿直帅气,可惜,这样独立自主的她也是不好掌握的,宋家男人们全军覆没也是活该啊,谁能吃得了她那冷漠冰霜的脾气?
正这么想着,一通越洋电话拨了过来,他接了起来,语气无比怨气表情却轻松至极的反差着。
“阿原,你知道我在英国遇见谁了?没错,洛殷!她竟然在英国,而且前一秒,我刚送她到酒店门口。”
“是吗?”电话里的男音淡淡地。
宋迩一边上车,一边滔滔不绝地和他汇报情况。
“今天凌晨才打电话给我,还是为了找个小姑娘,那会三四点整个天气最冷的时候,我里三层外三层直哆嗦,你猜她怎么着?”
“……穿着睡衣?”
“我去,你猜的太准了!”宋迩没听出电波那头的声音有些抖,自顾自地低骂。
“我就纳闷她一个女人出门前穿件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又不是她的女儿?就算是她女儿也该穿衣服啊!幸好我朋友讲话得力,两个小时把小姑娘找出来,不然,她的嗓子得坏上好几天。”
沉默,那头的人没有接话。
宋迩后知后觉想起来,问,“你找我有事儿?”
“随意一打。”清淡至极地口吻,然后,真的很随意地就挂了机。
“……”宋迩口呆,隐隐有种被利用了感觉,奇怪,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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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整洁的公寓里迎来第一缕阳光,却来的不合时宜,唰的一下,窗帘被全部拉了起来,整个屋子里陷入了半昏暗。
床上小人儿睡得极沉,呼吸绵长有力。
洛殷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才去浴室洗澡,那湿冷的雾气把头发全部打湿了,她又重新洗了头,出来时,浑身带着热气,边用毛巾擦着湿湿地长发,没有开吹风机怕吵醒床上的人。
她的影像全部传进了一个方框里,从打开屋门到安排小家伙睡觉,所有的动作都一清二楚地反应在镜头里,洛殷终于发现了什么,略惊讶地看向桌上的小镜子,却不是镜子,是摄像头,原来匆忙离去时忘记中断的视频通话竟然一直在持续。
宋烈原还在?
那面的镜头里,天色已经深黑,诺大的空间里没有开灯,他坐在那里像个沉思的雕塑,那双黑眸穿透时间与空间似得,出奇的黑亮沉定,又微微疲倦淡漠地看着她,洛殷的心一动,走上前,摸了下那双眼睛,有一瞬间在想,这影像是之前中断的固定画面还是直播中?
接着,她听到那个固定的影像传回了答案,是直播中,从未中断,宋烈原的声音因为长期的沉默等待开口时带着嘶哑。
“想起我了?”
她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了,整整九个小时,宋烈原一直在等她,从日光大亮到星辰降落,他面前的桌上摆着浓黑至极的咖啡,却一口没动,他先前精神烁烁地样子不复存在,表情带着疲倦和深深无力之感,洛殷瞬时脱口而出两个字。
“抱歉。”
是她的突然消失和只言片语的短信造成了他的无力之感,
在出门前第一时间就该想起自己正和宋烈原在视频通话中,或者第一时间回他一个电话,而不是担心没电无法接收荣与陈的消息,直接选择忽视他,宋烈原并不是自己可以随意忽视的人,但是洛殷做出来的事情却让他如此觉得。
彼此沉默里,良久,宋烈原终于动了,手肘抵上桌面,烦躁地按压太阳穴。
洛殷以为他运量够了要发飙了,正洗耳恭听之际,视频里却低沉沉地飘来一句压抑至深地,又充满无数情感地无奈请求之声。
“洛殷,时刻记得你是有家属的人,我在等,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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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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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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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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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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