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我自己,妒忌过他吗?答案是肯定的。但这种妒忌应该是善良的,我认为把它叫羡慕更为合适。我相信这世上的每一个普通人,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底层,都很难不向往周越泽所拥有的物质条件。他一出生就乘坐的名贵轿车,他不在意的名牌衣裤,他喜欢的无论多限量的数码产品……他曾经卖给我一台二手的戴尔电脑,在他众多的品牌电脑里,他说,这只是很老的一款。
但我却用它查阅了许多资料、完成了好几篇教授要求写的论文,并且在网上投稿获杂志发表,我上大学以后一直就很努力,因为我是奔着保研的目标去的,我知道它需要怎样的条件。
但周越泽在这方面就潇洒多了,尽管他爸爸对他的要求,也是尽可能的往上读,甚至说,如果他愿意去国外念硕士博士,那他爸爸就去他念书所在的城市买房子,雇人专门伺候他,甚至奖励千万级跑车以及送一个子公司给他玩玩。
显然周越泽对这些都没有兴趣。在大一这一年他的生日会上,他只是搭着我肩膀,对我说:“沈毅,细胞生物学作业就交给你了啊。”
说完微笑着就晃悠到女生堆里去了。我还能记得这日被邀请的他的朋友们,每一个都颇有身家的与他门当户对的样子,而我之所以也能在列,除却因为我是他室友,或许也由于,我能替他做作业……
后一个原因,不知怎的,在我一个人踱到他家走廊上的时候,忽然的冒了出来。我看着他家门前偌大的泳池,背后,是水晶灯掩映下豪华的室内布置,衣着不俗的男男女女在里头嬉笑玩闹,酒精有些上脑的我,借着醉眼,只恍惚自己是聊斋里的穷秀才,那么误打误撞,进入幻境。
然,这都是真实的。这世上真的存在富人,就在我面前。
我有点后悔来这里。倒不如学郭嘉,一有空就去打工。
百无聊赖的找了张椅子坐下,手里端着一杯鸡尾酒,借着月光,瞧那里头妖娆的颜色。
有悉索的声音自别墅旁边的灌木丛传来,那边有修剪的很平整的草地和栽种的很好的盆花,我听到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在那儿轻声道:“你不会是处吧?”
嘻嘻一笑。
一个男声,嚼着含混不清,吐了一个字:“别……”
接着是一阵沉默。然后女孩儿低吼:“给我!”
随之几点□□零零落落的飘进我耳里,我很快明白,柔和月光下的他们,究竟在做些什么。
我有点难受。我相信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受不了女人发出那种声音,何况还是在夜里。我起身有些懊恼自己选错了地方,想进去跟周越泽打声招呼先回宿舍,四下一看,周越泽却不在客厅。
我只能随便逮一个我不熟悉的周越泽朋友,我说:“周越泽呢?”
对方呵呵一笑,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竖了根食指往上指了指。
楼上是周越泽家的卧室,撇开男性友人回房间,这儿又连带着少了几个女性朋友,那用脚趾头想想,大概也能猜出他们在忙些什么了吧?
我重新踱回走廊,第一次,有想法与陶谦为伴。只可惜,陶谦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于是只能自己先走,临出门的时候,又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重重树影后的灯火,仿佛平原上徒然燃起的一撮火苗,它终究烧向我这里,也不知灼了谁的心。
我没想到豪宅是这么偏的。顺着道儿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有遇到公共汽车站或地铁站。加上这里人烟稀少,连打车都不方便。要不是我从小走惯山路,这半小时走下来,一准泄气到不行。
好不容易最后看见一辆巴士吧,还不是通往我们学校那个方向的,此时已是晚上10点,我估摸着已经赶不上末班车了。我做好了徒步回学校的打算,大不了从晚上走到凌晨。老家去县里求学的孩子都是这样的,所以我们那儿的作息,跟大城市根本不一样。一般下午2点半就放学,没有体育课、美术课这些。
我的这个在大城市的人听来或许都不可思议的想法,最终因为周越泽朋友的好心,而没有实施。我又走了一段路后,听到身后有汽车鸣喇叭的声音。我回头过去看,只见方才被我拉住问周越泽在哪儿的那个男孩儿,放下车窗叫我上去。他说:“你没开车吗?去哪儿?我送你。”
我不好意思跟他说,我没车,也没驾照,杵在那儿犹豫了一下,主要怕自己脚底上的泥,踩脏他那辆漂亮的跑车。
他见我呆呆的,笑了,他说:“嗨!你想什么呢?!”
这是个很阳光的男孩儿,一笑,仿佛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我被他的好心打动,最终,没有再扭捏。
他路上跟我聊他跟周越泽的相识经过,说他们家跟周家是世交,他们家是做房地产的,周越泽家是制药的。问我:“你老爸干嘛的?”
难道要我跟这位公子哥说,我老爸是他老爸的垫脚石?他老爸管大指一挥,我老爸管积极投奔?如果说人与人的差距就像一栋大厦,那我老爸跟他老爸,就是一整幢楼的距离。都是搞房地产的,他老爸手握资源,我老爸有什么?连地底上的泥,都怕蹭多的小心翼翼吧?
所以我淡淡的回答他:“他就是一普通人。”wWW.ΧìǔΜЬ.CǒΜ
他看了我一眼,或许是听出了我话里低低的意味,他说:“靠自己能力挣钱养家的男人,都值得尊敬。”
我感激的冲他笑了笑。
他把我放在了学校门口,临走的时候还微笑着对我说:“有空再一起玩啊。”
我点了点头,不知从哪儿升腾起一股自豪,我忽然就高兴了。
我打开宿舍门的时候,看到郭嘉还没睡,点着灯正看书呢。我们学校的管理制度是晚上11点半关宿舍门、断网,但不熄灯、关风扇。我是踩着点进来的,看到躺床上眼睛瞪的溜儿圆的郭嘉吓了一跳,我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你打完工不累吗?”
郭嘉说:“怎么不累?你看我眼睛,充血成这样了。”
说完转过头来给我看,我一看,还真是,整个眼球都红了。我说:“休息吧,别把眼熬瞎了。”
他说:“瞎了就去钻研二胡,反正还是得活啊!”
我嗤的一笑,但旋即,笑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脱掉裤子袜子上床,我问他:“老郭,你今天为什么不去?”
郭嘉说:“我不是打工嘛!”
我说:“不能请假吗?”
郭嘉沉默了一两秒,说:“嗨!咱没那个住豪宅的命,就不虐自己硬凑热闹了呗!”看了我一眼,道:“我还没问你呢,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周越泽和陶谦呢?不是一早就说好了,今晚上都住周越泽家吗?”
我说:“啊,我不习惯睡陌生地方,就先回来了。”
郭嘉点了点头,又去看书。屋子里一没声音,喝的上头的酒精就催使我,沉沉的睡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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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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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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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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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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