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只觉得痛……
宫千竹的脸色惨白惨白的,身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原来被刀贯入身体会是这么痛的,她从来都不知道,不然,也不会想也不想地就冲上前去挡刀。
好痛……她会不会死啊?
宫千竹就这样一直靠在昭和的怀里,耳中一阵阵嗡鸣,就连那一声她再熟悉不过的“小竹”都没有听到。
昭和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蓝袍男子将宫千竹从她怀里拉了出来,单手抱住她,另一只手卷着大量内力输入她体内。
宫千竹只觉得一股股清凉的内力被人输送进身体里,将剧烈的疼痛压了下去。她微微睁开眼,眼前却仿佛蒙了一层白色的膜一般,什么东西也看不清。
好熟悉的味道……师父,是师父来了吗?
“师父……”
软软的声音,像是踩在棉花上的音符,墨子离伸手将她抱得更紧,在她耳边低声道:“没事了,师父来了。”
宫千竹努力想要辨认眼前白茫茫一片中的这个人影,待听到他的声音时才松了口气,露出一个苍白美丽的笑容。
是师父呢……师父来找她了。
墨子离输了大量内力给她,将她放在桥头等着伤口慢慢自动愈合,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那两人,“是谁伤我徒儿?”
话虽是冲着两人问,但墨子离的目光已经锁定在了修为明显比宫千竹高的逆煞身上。
逆煞微微扬唇,抬手挡住面色惨白的昭和,另一只手紫光乍现,在黑夜中强烈得几乎要灼伤人的眼。
宫千竹昏昏沉沉地靠在石桥上,清凉的内力一直在体内穿梭流动,打通全身的筋脉,协助她腹部的伤口快速愈合。
忽然伤口被人抹上了一种火热的液体,宫千竹微微睁眼,只见昭和跪在自己身边,手中拿着一朵残败的曼珠沙华,另一手正将花汁挤出来抹到她的伤口处,见她有醒来的迹象,连忙解释道:“这是曼珠沙华,花汁对伤口愈合很有效。”
“昭和,你没事吧?”宫千竹坐起身子,第一件事便是去看她有没有受伤。
昭和皱眉,“你自己都这样子了,还有心情去管别人?”
宫千竹笑笑,正想开口说什么,忽然感觉奈何桥一阵地动山摇,她连忙抓紧了桥栏才没被震下忘川河,这才发现整个半空都被紫黑色的强烈光芒笼罩住,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只听见接二连三巨大的爆破轰鸣声,仿佛整个冥界都要被炸开了一样。
对了,是师父,她记得是师父赶到将内力及时输给她,那么现在,也是师父在里面……
“昭和,你不是要走吗?趁着魑魅王现在分不开身,快走啊!”宫千竹忽然想起了身边的昭和,着急地将她往外推,“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可是……”昭和到了关键时刻反而犹豫了,迟疑地看着她。
“你放心,我不会让师父伤了逆煞的,你快走啊!”宫千竹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急切地保证道。
昭和点点头,从袖中抽出绣花针往指尖一划,一滴淡紫色的血滴下,正好滴在九璃盏上,随即便很快地沉了进去,仿佛是尘封多年的琥珀一般。
“多谢。”宫千竹看着她眉心的殷红梅花印慢慢褪去,微微一笑道。
昭和点点头,转头便走上了奈何桥。琇書蛧
半空中紫黑色的光芒开始忽明忽暗,像是剧烈的闪电一般,昭和惊慌回头,只见逆煞站在光芒甚处,心口受人一击,唇角已经流出了紫黑色的血,他却毫无自知一般,站在云端冷冷地看着她。
“如果你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冷冷刺骨的声音自云霄传来,昭和微微打了个抖,忽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若她还是从前那个昭和,若一切还能如初,她断然不会弃他而去,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两人皆心有芥蒂,如何才能得以了全?
昭和此生都不会忘记她决然跳下往生井时看到逆煞的那种眼神,心痛、愤怒、绝望、痛苦全部夹杂在一起,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早已料到。在他为了保全她而受人重创之后,她竟然还能如此毅然决然地弃他而去。
昭和,你当真这么厌我如蛇蝎吗?
逆煞仰头发出惊天怒吼,一掌接着一掌打下去,往生井被打得粉身碎骨,忘川河水也被打得巨浪狂袭,扑上了奈何石桥上,桥上开的大朵大朵的曼珠沙华,就这样被河水如同毒药一般硬生生地腐蚀得连渣都不剩。
墨子离顾不得应付逆煞,飞身下去将还留在桥上的宫千竹拉上了云端,虽然速度极快,但手背上还是被溅了几滴忘川河水,顿时如同遇到了硫酸一般,发出“滋滋”蚀肉的声音。
“师父?”宫千竹见他痛得皱眉,连忙扳过他的手,见他的手背上那么快便留下了几点被腐蚀后的疮疤,虽然印记很浅,但在白皙的皮肤上硬生生多了这么几点红疤,还是显而易见。顿时倒抽冷气,耳边忽然就想起了冷遗修曾经告诉过她关于忘川河的事。
……
“忘川河是冥界轮回之河,位于奈何桥之下,相传是千万年前女娲氏怜悯众生疾苦而流下的眼泪汇聚而成,是世上至善至纯之水,唯有至善至纯之人跳下方能平安无事,若是心存恶念,都会被活活蚀下一层皮,像长乐仙这样的邪魔外道,自是被吞噬得连渣都不剩。”
……
幸好,幸好师父平日里为人良善又修为极高,不然现在绝不会只是留下了几点红疤而已,说不定整条手臂都会……
她越想越后怕,声音忍不住都有些哽咽了:“对不起,师父……“
“不碍事。”墨子离只是微微瞥了一眼手上的红疤,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宫千竹抬头看空中逆煞的双眸已经变成了紫黑色,皮肤上已经爬满了血色纹路,左眼下的菱花印闪烁出强烈的红光,远远望过去,竟像是流了一滴菱花泪一般。
宫千竹着急地抓住墨子离的手臂,恳求道:“师父,逆煞快入魔了,你帮帮他吧,他不是坏人的。”
墨子离低头看她,“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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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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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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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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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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