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珊刚生产完毕,不顾虚弱的身子扑倒在紫月的灵位前,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你这个可恶的女人,凭什么要来换我的命?你是想让我欠你还不清的债是不是?我知道我做错了……对不起……姐姐……”
她抱着灵位哭得歇斯底里,顾临岸冷眼看着她,挥手让人将她带下去。
顾临岸再未踏足过宁珊的居处,也从未看过一眼他俩的孩子,没了顾临岸的宁珊日渐消瘦,每天看着顾临岸走进紫月的灵堂暗自落泪。顾府所有的花都拔了,全部种上了紫藤花,似是在为某个逝去、再也不会回来的人所祭奠。
宫千竹找她去要契约之血的时候,宁珊只是憔悴地流泪,静静道,“当初我以为抢了紫月的东西可以一直拥有,可后来才发现,原来欠了别人的东西,终归是要还的。”
宫千竹莫名就想起了江城的陈姑娘,恍然失了片刻神。
离开扬州城之前,她又去找了一趟顾临岸。
顾临岸去了紫月的墓前,虽然紫月的逝去,是从精神到肉体的全部消亡,但因为对紫月的太过想念,顾临岸在这里替她建了一座衣冠冢。
那一大片土地都被顾临岸买了下来,仅仅为了埋葬那个已经逝去、但却永远活在他心中的姑娘,他将顾凌川埋在了紫月的衣冠冢旁边,他知道顾凌川对紫月的一往情深,或许自己为紫月付出的,远远不及顾凌川所做的。
那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地方,不少枯叶覆盖在墓前,脚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声响,空气中蔓延着不属于夏季这个充满生机的季节的凄凉,有种恍若隔世、空旷苍凉的味道。
两座墓碑紧紧靠在一起,苍凉的墓地里仅有的一点鲜艳色彩便是墓碑边刚刚栽种下的紫藤花,小小的紫色花瓣,围绕着紧靠的两座墓碑随风飞舞,唯美却又凄凉。
宫千竹一眼便看见了靠在其中一块墓碑上的顾临岸。
他似乎憔悴了很多,短短几天的时间,却仿佛苍老了二十岁,鬓间华发与下巴上的胡茬,让人根本想象不出来这个男人年岁不过双十。
他将头轻轻靠在紫月的墓碑上,泪流满面。
紫藤花在空中静静飞舞,代替着那个逝去的人围绕在他身边,像是谁落下的花雨泪。
宫千竹默默哀叹一声,在杂草丛生的大片土地上缓缓离去,至于找顾临岸是为了什么还是为了说什么,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伴随着紫月的逝去,顾临岸的心也死了。www.xiumb.com
她终于明白了紫月做这一切的用意,她终于还是恨了顾临岸,恨到了极致,所以才会用自己的命换了宁珊的命,目的就是为了让顾临岸看着自己复活重生的妻子,便会想起她的重生是用他心爱之人的命换来的,日日夜夜锥心拊骨地痛着、内疚着。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恨到了什么地步,才会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惩罚那个人?
忽见眼前的枯木间竟长出了新芽,雪白的花朵在枝桠间开得好看,像是下了一场细细的雪一般。宫千竹喜爱得打紧,伸手欲去摘下一朵来。
——“这花开得甚好,姑娘何必将它折了下来?”
身后忽然响起女子淡淡的声音,带了些许的凄凉,隐隐空灵的回声,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
宫千竹愣了一愣,呆立在那里不动。
身后的声音却是在继续,似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控诉摘花人的自私。
——“这样开着不是挺好的?”
宫千竹回头,见大片杂草丛间,烟紫色长裙的姑娘站在刺眼的太阳光线之下,许是太过的耀眼,竟看不清她在太阳光线中被模糊的面容,只看见那唇畔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些许悲伤。
宫千竹忽然笑了,“姑娘说的极是,花开得正好,不该辣手摧花。”
紫月似乎也笑了,二人静静对视着,宫千竹唇边的笑容忽然浅淡了下来,她看着紫月虚幻的身影,静静开口,“紫月,一路走好。”
紫月笑得粲然,在太阳光线中折射出无与伦比的美丽。她烟紫色的身影渐渐透明虚幻,碎作淡紫色的星星点点飘向远方。
紫月,如今的你,应该会去往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吧,儿时和你一起种紫藤花的漂亮小哥哥,现在是不是还陪在你身边?
宫千竹浅浅地笑,刚一转过头,便见远方缓缓走来一个人,青衣素裹,面容在太阳光下被模糊,虚幻得仿佛透明的星星一般。他朝她伸出手,笑容汇聚了世间所有温暖的太阳光。
“竹子,我们回家吧。”
她惊喜地笑,“长渊,你怎么会来这里?”
司马长渊走到她身边,温柔一笑,刹那间天地失色,“你忘了吗?我说过,我会回来找你的。”
宫千竹浅浅笑得温柔,将手放进了他的掌心里,同他一起离开这块充满了悲伤凄凉的土地。
二人的手十指相扣着一起离开,在灿烂的阳光下被铸成一道唯美的风景画卷。
只余那沉睡在墓碑前的男子,在漫天飘零的紫藤花中被静静埋葬。
(扬州月•完)
本书首发来自17,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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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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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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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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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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