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情我都听弟子们说了,颜如玉有没有伤到你?”
“没有啦,火枫帮我挡下了。”
冷遗修不再说话,宫千竹眼尖地瞄到了堂内一抹紫色的衣裙,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喊道:“宁儿师妹!”
紫色身影一顿,转过头来看她,从帽檐上垂下来的紫色纱幔完全遮住了她的脸,看不真切面容神色,从堂外吹进来的轻风拂起她紫色的裙摆,说不出的清冷孤傲。
宫千竹走到她面前,微微笑道:“你是叫胥宁儿吧?我在收徒大会上见到过你一次。”
“嗯。”简单的一个字,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那种傲慢轻蔑。
宫千竹并不介意,继续道:“我是宫千竹,是掌门门下最小的弟子,呃……我的意思是,这瓶雪莲玉露膏给你,这个对烧伤很有用,我听说你的脸……”
“!”
胥宁儿猛地抬起头,浑身煞气地挥手打掉她手中的瓶子,瓷瓶在地上骨碌碌转了几圈,居然没有碎掉。
宫千竹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瓷瓶。
胥宁儿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转过身子,冷冷道:“想要嘲笑折辱我直说,不用这么假惺惺!”
“我不是……”
“够了,我最见不得你们这种落井下石的小人嘴脸!”胥宁儿怒气冲天道,紫色纱幔似乎都感受到了她的愤怒,在紊乱的灵气之下微微拂动着,“不过,如果你不想被我父亲扔下忘川河的话,最好收敛点!”
“……”
宫千竹再次抬头,只看到那紫色身影扬长而去的背影,在桃花纷飞中显得格外清高孤冷。
她有些落寞地垂下眼眸,转头看向走到她身后的三人:“我们回去吧。”
“千竹……”云罗拉拉她的衣袖。
她笑笑,抱起课件往外走去。
走到居阳阁附近,一直沉默的冷遗修忽然开口:“火枫云罗,你们先回去吧,剩下这段路我陪她走好了。”
“诶?为什么?”
冷遗修侧过头去,冷冷道:“玄镜长老找你们有事。”
“啊?好……”火枫云罗对视一眼,两人眼底均有一丝狡黠。
宫千竹却是没觉得奇怪,抱着课件继续往秀竹居走,冷遗修跟在后面。
“竹签,你今日招惹了胥宁儿,以后怕是麻烦更多了。”
“没关系啊,回头我找个时间和宁儿师妹解释一下。”
“她不会领你情的。”
“好了,遗修,你不用担心我,宁儿师妹不是坏人,而且就算她要找我麻烦,火枫也会帮我的。”
“千竹。”
“呃?”宫千竹停下要踏进秀竹居的脚,诧异回头。他很少叫她名字的,一般都调侃地叫她竹签。
冷遗修的神色有些莫名,顿了顿道:“不要去找火枫。”
“什么?”
“颜如玉和胥宁儿要找你麻烦,就告诉我,不要去找火枫。”
“为什么?”
冷遗修转过身去:“火枫的脾气躁,容易惹事。”
听出他话语里的责备之意,宫千竹的笑容淡了,声音有些落寞:“对不起,遗修……”
冷遗修看了她一眼,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
后山桃花林里。
火枫和云罗坐在一棵桃花树下,两人争抢着一块玄武镜,凑到镜子前远观秀竹居前的二人。
火枫挑起眉毛:“你说遗修那小子把我们支开,就是为了对千竹说我的坏话么?”
“你笨不笨哪?”云罗强忍着笑意,眼睛贼亮贼亮,“遗修——吃醋啦!”xǐυmь.℃òm
“吃醋?啊!”火枫兴奋地跳起来,“你是说,遗修他……”
“喜欢千竹!”云罗接上话道。
火枫激动得语无伦次,闲了几十年,九歌终于有八卦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直都不知道?”
“是你自己粗神经好不好?九歌一半弟子都知道这个秘密。”云罗鄙视地瞥了他一眼,偏着头认真思索,“我想,应该是千竹第一次随掌门来九歌的时候,遗修就喜欢她了!”
“快和我说说!”火枫两眼放光,千竹初来九歌那天他刚好被玄镜长老遣下山办事,没想到竟错过了这么一场好戏。
云罗坐在桃花树下,摆出一派说书先生的样子,娓娓道来。
记得那日天气甚好,晴空万里,满山桃花灼灼而开,风浪如海,花香百里。冷遗修与众多弟子站在山门迎接掌门归山,忽而一阵风吹来,席卷起满地粉白的桃花瓣,顿时漫天花雨,如同下了一场粉白色的雪。
宫千竹就是在漫天桃花中随墨子离缓缓从云上飞落而下的,衣袂翻飞,长发飘扬,浅笑盈盈,眉目如画,好似漫天桃花雨中的一幅绝景,日光倾城,花落无痕。
冷遗修愣愣地看着掌门身边那雪白襦裙的姑娘,如同身处梦境,俗世喧嚣似乎被隔绝在外,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漫天桃花雨,以及花雨中那白衣胜雪的女子,桃花香如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风过无声,仙落凡尘。
——我叫冷遗修。
掌门刚一踏进山门,他便上前有些局促地道。
众弟子议论纷纷,想必一向冷若冰霜的冰山讲师一眼相中了这个白衣姑娘。
那女孩回头,微微一笑,惊煞天光。
那一刻,众人才彻底体会到了文曲讲师在课上念的那一句古诗——回眸一笑百媚生,三千粉黛无颜色。
——我叫宫千竹。
她淡笑着回答,转身便跟随墨子离进了山门,长长的雪白发带在万千桃花色中飞扬,仙踪难觅,如梦似幻。
云罗握着双手两眼冒桃心,回想着当日的倾城美景。
“就因为遗修告诉了她名字,你就说他喜欢千竹?”火枫一脸不置可否,“太荒谬了吧?”
“当然不只是这样啦!”云罗抱着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知道当晚众弟子给千竹举行的入门宴上,遗修送了她什么吗?”
“比翼连凤镯?”
“那是遗修的家传之宝,只传给冷家夫人的!”
火枫一脸吃惊:“这小子,原来还有这一手!”
他们皆沉默了。
半晌,二人又凑在一起八卦。
“你说千竹以后会生儿子还是女儿?”
“儿子吧,我当他干爹,教他练武。”
“为什么不能是女儿?女儿比较可爱嘛,我可以教她刺绣女红。”
“龙凤胎怎么样?”
“好主意。”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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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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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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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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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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