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电话铃声,是韩谢聿打来的。他经常给程忆玫打电话,但再也没来过法国。
“上次我碰到林眉,她得知我有你的消息于是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以为她只是随便问问所以岔过去了。今天去..开股东大会碰到她,她又问了一次。你跟她什么关系,要不要把你电话号码给她?”
林眉?程忆玫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她了。还是刚进入演艺圈时和她有过交集,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不用给了,我和她没有很熟。”
“。”韩谢聿点头,“最近还好吗,怎么我听你声音觉得特没劲。”
“还好啦,前天晚上睡觉打被子不小心着凉了,有点感冒,已经吃过药了。”
“吃药不行就去医院看看,夏天感冒很难好的。”
“我知道的。”程忆玫笑了笑,看了一眼手表,下午六点,北京那边应该是中午,“吃午餐了吗?”
“刚开完从..出来,回公司再吃。”
“我也要做晚餐了,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程忆玫去厨房做饭。她一个人很简单,炒一个菜就行了。这两天她胃口不怎么好,煮点粥就。
煮好粥,刚准备开吃,翟晋同就回来了。程忆玫有点意外,“吃饭了吗?”
“我回来收拾东西。”翟晋同简短地回答,“我要去非洲。”
非洲?程忆玫一时间没缓过神来,愣了好几秒钟,“去非洲干什么,和ara一起吗?”
“嗯,我们几个朋友一起。”
排除其他原因,程忆玫并不赞成翟晋同去非洲。那边环境险恶,疾病肆虐,更适合探险而不是度假。况且,翟晋同还需要每周去医院做康复治疗。
“同同,我不建议你去非洲,你的身体……”
“我已经决定了!”翟晋同打断她的话,语气中似乎带着隐隐的怒气,“你不要总把我当废人看。”
“我没有把你……”
“行了,不要再说了。所有的一切我都办好了,明天上午的飞机。”
翟晋同进了卧室,出来时手里提了一个旅行包,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程忆玫突然很生气,他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不知道身边的人会多担心他。这段时间她一直忍让,目的就是让他能够开心,可他现在越来越放肆大胆,全然不顾其他人的感受。
“我不准你去!”
程忆玫本准备夺下他的旅行包,但手还没接触到带子就被翟晋同使劲推开。她一时没站稳,摔在了地上,头磕到玻璃茶几的一角。
头脑一嗡,程忆玫闭上眼睛。翟晋同的脚步有下意识往前挪动的迹象,但他忍住了,转而头也不回地走出门。
良久过后,程忆玫爬起来,拿上钱包去了药店。她买了很多药,各种各样的,然后送到ara驻唱的酒吧。
回家后已近深夜,她突然觉得很累很累,窝在沙发上不想动弹。她呆呆地盯着虚无缥缈的空气,脑子里不知为何蹦出韩谢聿曾经跟她说过的一句话--程忆玫,你就是太闷了。
她今年三十一岁,那年她二十一岁,十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么闷。因为她太闷了,所以没办法让翟晋同开心,所以翟晋同才会被ara所吸引。
到头来,她始终还是一个人。命运的轮回就是这么奇妙。
“叮--”
手机铃声响了,依然是韩谢聿打过来的:“你感冒还点没?”
程忆玫根本没心思想自己生病的事情,她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倦怠感。脑袋昏昏沉沉的,让她好想蒙着被子大睡一觉。
“喂,”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韩谢聿坐起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没事。”程忆玫的声音很无力,“你现在在干什么?”
“准备下班了。刚刚我妈给我打电话问我想不想吃豆浆油条,说我大嫂现在正在跟厨师学做油条,准备明天早上给我们一家做早餐,她们还真是好兴致。”
豆浆油条,程忆玫微微一笑,她已经很久没吃过豆浆油条了,“我都忘记油条的味道了。”
“谁让你不回来,中国街边上到处卖的都有。”
程忆玫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睑:“不说了,我好累。”
韩谢聿愣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止住了,“行,那你休息吧。”
程忆玫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漫长也很混乱的梦。小时候和爸爸一起捡垃圾,十五岁那年被翟晋远带回家,二十四岁那年站在天台上吞下安眠药,二十五岁那年来到巴黎……
她什么都经历过,什么都拥有过,可到底她什么都留不下,什么也抓不住。
“程忆玫,程忆玫。”
时有时无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不断在她耳边回响。她费力的睁开眼睛,看见韩谢聿焦急的神情。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韩谢聿舒了一口气,“你好像有点发烧,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不想去医院。”程忆玫头重脚轻地坐起来,从抽屉里翻出药吃了两颗。韩谢聿倒了一杯热水放到她手上,“那你多喝点水,如果下午还不退烧必须得去医院。”
程忆玫“嗯”了一声,去卫生间刷牙洗脸。用冷水浇了半天,总算清醒过来,“韩谢聿,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豆浆油条。”韩谢聿往茶几上看了一眼,那上面放着一个不锈钢的保温桶。他让家里的厨子做了油条,又亲自磨了一大杯豆浆。
将近12个小时,尽管放在保温桶里,但热腾腾的豆浆也成了温的,油条也变软了没有刚出锅时那么焦脆。
韩谢聿把油条豆浆一起放进微波炉里,热了几分钟端给程忆玫,“吃吧,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你得了绝症。”
程忆玫哭笑不得,虽然她现在的脸色很难看,但也没必要这么损她吧。她翻了一个白眼,揶揄道:“韩谢聿,你都快35岁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韩谢聿看着她,突然笑了,“程忆玫,这么多年,你唯一没变的,就是这翻白眼的技术。”
哈,程忆玫无语。
做了一晚上伤脑筋的梦,面前普通的豆浆油条已成绝世珍馐,程忆玫丝毫不顾忌形象,吃得干干净净,连杯子里最后一滴豆浆都不放过。
韩谢聿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估量她的感冒应该不碍事,“翟晋同呢,你不是和他住一起吗,怎么没见着他?”
程忆玫打了个饱嗝,往沙发上一躺,“他去非洲了,昨晚走的,现在应该上飞机了吧。”
居然扔下病号跑去非洲逍遥?!韩谢聿气愤到第一次产生应该早点把程忆玫抢回去的想法。妈的,下次见到他非狠狠地揍他一顿不可!
“你先休息会,我去帮我大嫂取件衣服。”自家大嫂知道他要来法国,非要让他帮忙把她订购的一件礼服运回去,“顺便帮你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随便。”程忆玫又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顺便给她买吃的?没诚意。
韩谢聿到戴高乐机场后就给朋友打电话,开了朋友的车过来,现在依然开着朋友的车出去。
这一片大多数是学生公寓,街道并不是特别宽敞。韩谢聿想起翟晋同,一口气闷在心里无处发泄,捶了一把方向盘。
他知道程忆玫和翟晋同在一起后就没有再来过法国,一是不想打扰她,二是贵族子弟与生俱来的自尊心。他向来活得潇洒,从不死缠乱打。
当年没能够和程忆玫在一起,现在依然没机会和程忆玫在一起,只怪他自己生不逢时。如果他早知道翟晋同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那他会像当初一样,重新追求程忆玫。m.xiumb.com
妈的!韩谢聿低声咒骂了一句,打算发动车子去帮程忆玫买吃的。一低头,侧眼瞟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翟晋同,你给我站住!”
韩谢聿迅速下车,冲到翟晋同面前就给了他一拳。翟晋同认出眼前的人,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他一脚。
两个大男人,甚至都搞不清楚对方为什么要找自己的麻烦,就扭打到一起。
虽然韩谢聿比翟晋同年长几岁,但如果翟晋同的胳膊不受伤,他们之间孰胜孰败并不好说。
程忆玫听到楼下的声响,伸出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韩谢聿把翟晋同踹到地上准备再踢一脚。
“韩谢聿!”
她大叫一声,飞快地冲下楼,推开韩谢聿,然后扶起翟晋同,他的衣服上全是灰,因为用力过度而剧烈地喘气,“同同,你没事吧?胳膊疼不疼?”
翟晋同摇头,咳嗽了两声,“没事,我没事。”
程忆玫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气:“你不是上飞机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翟晋同听到这个问题,突然低下了头,两秒钟后又抬起来,把程忆玫抱进怀里,“阿玫,对不起。”
程忆玫愣住了。
韩谢聿揪住他的衣领,一把把他提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有个屁用?!”
“韩谢聿!”程忆玫试图掰开他的手,“你干什么?!放开!”
韩谢聿猛地侧过头,狠狠地盯着她。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受伤的神色,似乎被呼啸的山风侵染,凛冽而忧伤。
一个“对不起”就轻而易举地打败了他!韩谢聿气愤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又觉得自己仿佛一个跳梁小丑,可笑至极。
他甩开翟晋同,发动车子,扬尘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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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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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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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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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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