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轻启嘴唇,这几日的疲倦让他的唇显得毫无血色:“不用,我来喂吧,你帮我扶她起来。”
吕宛卿叹息了一声,把药递给南城,扶起楚亦幻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南城一口一口的喂着她,眼神十分温柔,又有些难过,楚亦幻嘴边不时漏出些许残汁,他便轻轻拭去,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你也别太担心,幻儿一直不醒只是身体虚弱需要时间恢复罢了,再过几日肯定会醒过来的,她不会一直这么睡着的,”吕宛卿下意识抱紧了楚亦幻。
楚亦幻喝完药以后,吕宛卿收拾了药碗就叹息着离开了。南城帮她盖好被子,拂去楚亦幻头上不小心掉出来的几缕青丝,苍白的脸没有了之前活泼灵动的气色,南城的心抓着生疼。
太阳好像升起来了,南城走到窗边,小心地打开了窗户,阳光迫不及待地就涌了进来,十分温暖和煦。
又过了几日,南城经不住大家的劝说,自己的身体也确实是吃不消了些,就轮流着照看楚亦幻,只是他每天都会来呆上几个时辰,又如之前一样。
这一天晚上,南城一如既往地去照看楚亦幻。门怎么是开着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急忙跑进房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被扯落在地上,不好的预感重重袭来,看样子不像是楚亦幻自己走出去的,他慌忙跑了出来。
“南城,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急着去哪里?”吕宛卿正端着药走过来,差点被南城撞翻了碗。
“幻儿不见了,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南城心急道。
“什么?”吕宛卿大惊失色,“幻儿不见了,”她不敢相信,丢了手中端的药,跑进房里四处查看,半点楚亦幻的踪迹都没有,“怎么会,她刚刚还在床上躺着的,我就去端药了,不可能不在的。”眼泪满了眼眶。
这时,其他人听见外面有动静,都纷纷赶了过来,发现楚亦幻无端消失了,个个脸上都充满诧异担忧的神色。
“南城,你个混蛋,”赵元侃上来就揪着南城的衣领,嘶吼道:“今晚不是你照看幻儿吗?幻儿怎么会不见了,你不是很关心她吗?怎么会把她弄丢,我怎么会相信你这个冷血无情的人能照顾好她,幻儿她那么在乎你,甚至肯为你去死,我真是看错你了,才会放心把幻儿交给你,你怎么能把她弄丢,你说啊!”赵元侃压制不住心底的怒火,冲他吼道。
吕宛卿用力扯着赵元侃的手臂,想让他放开南城,“元侃,你快放开南城,不是他的错,是我,都怪我一时疏忽,幻儿才会不见的,你放开他。”
赵元侃不敢相信会是吕宛卿,大眼道:“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幻儿的好姐妹吗?”
“都怪我,要不是我离开去端药,幻儿就不会不见,都是我的错,”吕宛卿神色十分难过懊悔,快要哭了出来。
赵元俨将赵元侃拉开,道:“三哥,此事不怪宛卿,恐怕是有人劫走了楚小姐,我看屋内床褥被随意丢在地上,定是有人带走了楚小姐,你先冷静,我们大家一起去找人。”
“是啊,赵公子你别激动,府内虽然规模不大,路径却是精心设计过,外人进来就像走进迷宫一样,即使是高手也需要时间才能逃出去,四处也有护卫看护着,有人闯进来定会知晓,我看那歹人肯定跑不远,我已经派人去搜查了,现在找人要紧。”李峰冷静地说道。
南城表情冷冷的,眼睛闪着寒意,拔出苍虹指着李峰,“李舵主,这就要问你了,这房间周围都派有人看护,怎么会一点动静都不知道,你可是这府里的主人!”
李雪蔓挡在李峰面前,那晚若不是她及时带人赶到,恐怕他们此时此刻就不会站在这里了,现在为了楚亦幻竟然拔剑相向,李雪蔓道:“南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是我爹派人带走了幻儿,我爹不可能这样做,幻儿是我的朋友,我爹不会伤害她半分,他也没有理由这样做,我们先冷静下来找到人再说。”
南城冷笑道:“这么多的护卫在这里守着,竟然什么都没发现,你让我怎么相信不是他干的,没有你爹的命令他们怎敢擅离职守?”
这时有一个护卫跑过来,“舵主,守在这里的兄弟都被下了迷药藏在了假山里,我们在西边的花园里发现了劫走楚小姐的黑衣人,无奈他武功太高,兄弟们拦不住他,让他跑了,现在兄弟们正往西边追去。”
“南公子,这下你还要杀了老夫吗?”李峰一脸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样子,冷冷哼道。
南城放下剑,冷冷看了李峰一眼,提剑就往西边追去,留下吕宛卿在李府等候。
“那黑衣人往哪里跑了?”李雪蔓跑过来,看见地上的几滩血,眉头皱了一下,询问着护卫。
那护卫道:“禀告小姐,那黑衣人被我们刺了几剑,受了伤肯定跑不远,兄弟们正在全力搜查这周边的房屋。”
李雪蔓点点头,道:“吩咐兄弟们全力搜查,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一定要找到楚小姐!”
那护卫弯了弯腰,就加入搜查的队伍了。
李雪蔓转而对着南城等人道:“现在在这里一直瞎晃也不是办法,不如分头行动,不管找没找到人,两个时辰之后在这里集合,若是发现黑衣人就以这个烟花为信号,”说着就将一小支烟花发给众人,“这里大多都是市井人家,不比街上的繁华热闹,黑衣人受了伤又带着幻儿肯定跑不远,我们快去找人吧!”
众人于是分头寻找,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市井之地多是静谧,偶尔响起几声狗吠,还有猫跳上屋檐碰倒瓦片的声音。
“人呢?”萧芷卉十分紧张地看着已经脱去面纱的黑衣人,是她派人劫走楚亦幻的,本来她不想这么做,可是她看见这几天南城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便起了杀机,刚刚听说黑衣人受了伤,怕事情败露就赶紧寻着黑衣人做下的记号追来。
此时的黑衣人已经褪去面纱,露出英俊的面庞,因为受了伤,脸上颇为难受,却还是一脸戏谑地笑着说:“我的小美人,不要急嘛,你看人家受了伤,都不关心关心,我可是费心费力才把她带了出来,你都不夸奖一下,我可不太高兴哦。”说完嘟着嘴侧过脸去不看她。
萧芷卉不耐烦的用剑指着他的脖子,厉色道:“快说,不然小心你的命!”那人是萧芷卉拿钱雇来的杀手,这种江湖上的亡徒竟敢对她提要求,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黑衣人笑了一下,就道:“好了好了,别这样嘛,告诉你就是,先把剑拿开嘛,真怕你一下子想不通就杀人灭口呢。”
萧芷卉瞪了他一眼,放下剑道:“快说。”
“这样才乖嘛,你要的人就在那里面,”指了指身后破烂不堪的废屋,“真想知道你为什么非得要她的命,那样有味道的美人杀了真是可惜啊,不过在我心里你最好看,不如我来了结她,何必脏了美人儿的手呢,”伸手正欲摸住萧芷卉的下颚。
萧芷卉避开他的手,眼神十分凌厉,道:“她的命必须我亲自取!你怎么还不快滚!难道想让他们抓住你,将你千刀万剐?我猜他们就快要找到这儿来了,到时候小命不保可别怪我。”
“我知道你会救我的,你舍不得我死,”那人一脸嬉笑。xǐυmь.℃òm
萧芷卉又举起剑来,这人再不走连自己都要跟着遭殃,现在她只想赶快解决楚亦幻,免得夜长梦多。
“好好好,我走,马上走,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记得想我哦,”那黑衣人又送过来一个飞吻,“美人儿,下次再需要帮忙就来找我,随时恭候美人大驾。”充满深意的笑容凝在脸上,随后消失不见了。
跑得还挺快,不过帮忙就不需要了,今晚过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楚亦幻这个人了,师兄就永远属于自己了,想到这里心底窃喜了一番,一步步走进破屋,看着安静躺在布满灰尘的床上的楚亦幻,面色皎洁如月光,胸口的衣物渐渐浸出血渍来,刚才的一路逃走已经让她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口裂开了。
楚亦幻,看你这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令人心疼呢,不过谁叫你一直缠着师兄,不肯放手,都是你,都是你抢走了师兄,让他的眼里只有你,只在乎你,可以为了你付出一切,你真该死!我和师兄从小青梅竹马,凭什么你一出现就夺去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我也不想杀你,但是为了师兄,对不起了,你必须死!
眼中发出冰冷的锋芒,死死盯着楚亦幻那张娇俏的脸,永别了!嘴角发出一丝冷笑,落下剑来。
“哐当”一声,萧芷卉手中的剑被挑落在地上,她抬眸一看,脸上满是惊慌,随即镇定下来,道:“二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要是我不来,这楚姑娘恐怕早已香消玉殒,师妹,你都干了些什么?”南禹严声道,他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萧芷卉的不对劲,只是没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她做的,所以他在暗中观察着萧芷卉的一举一动,就在刚才李雪蔓说到黑衣人受伤的时候,她的脸上满是心虚和紧张,怕事情败露,李雪蔓提议分头寻找的时候,像是松了一口气竟然露出欣喜之色,没想到竟是想提前下手杀了楚亦幻,幸好自己悄悄跟来了,师妹啊师妹,你还是当初那个善良单纯的小师妹吗?怎么变得如此心狠手辣,做事极端。
“我…我…我来找她的,正准备带她去找你们,”萧芷卉哆嗦地说道。
南禹失望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呵斥道:“还撒谎!你以为我没看见你想杀了她吗?那黑衣人是你找来的吧,院子的的护卫也是你用迷药迷倒的吧,还有之前的疯马,你以为没人知道么?你怎么能这样做,她可是大师兄心系之人,你想尽办法杀她,可曾想过同门情谊,想过你还有那么一点良知!你还是从前那个善良的小师妹吗?”
萧芷卉突然苦笑了起来,道:“同门情谊,呵真是好笑,什么狗屁情谊,你们才和她认识多久啊,就什么事都帮着她,护着她,你们又何曾想过我和你们的情谊,想过我的感受,二师兄,我才是和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人啊,你们应该爱我照顾我保护我啊,凭什么她一出现就夺走我原本拥有的一切,就连一直那么疼我的二师兄你都护着她,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和大师兄不要被她善良的外貌给骗了,我有什么错!”
“你错了,大错特错,我们对你的疼爱和保护一直都在,但不是为了让你变成今天这样自私自利狠毒极端的人,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了,上次坠马我已经容忍过你一回,希望你能就此罢手,但是你的妒忌让你变本加厉,雇凶杀人,你真令我寒心,我知道你对大师兄的感情不同,但是大师兄从未属于过任何人,他的选择谁都不能够决定,这几日你已经看到师兄是怎么对楚亦幻的,你应该清楚师兄对她有不一般的情感,可你为什么还要步步相逼,芷卉,放手吧!”南禹说罢,这次他是彻底对这个小师妹失望了,他抱起楚亦幻转身便向门外走去,不再看萧芷卉。
“二师兄,”萧芷卉拉住他的衣袖,眼神变得空洞,面容难过得扭曲起来,哀求道:“不要告诉大师兄是我做的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告诉他,不要让他知道好不好?我不能再次失去他,我求求你,二师兄。”
直到现在都还不认错,南禹看着泪眼汪汪的萧芷卉,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二师兄,二师兄,”萧芷卉嘶吼着,眼里大颗大颗地淌了下来。
南禹抱着楚亦幻回到一开始约定的地方,南城他们正在那里等候。
“师兄,”南禹快步走上来,“楚姑娘没事。”
南城看见楚亦幻正躺在南禹怀中,脸色十分欣喜转而又担忧起来,立马把楚亦幻接入自己的怀中,温柔地拥着,深怕一不小心她就会突然消失不见,她怎么会变得如此柔弱,骨头压得他的胸膛有些生疼,他不敢太用力,好像使点劲她就会似流沙一样在自己手中滑落。
“师兄,楚姑娘现在伤口已经裂开,我刚刚查探过她体内的真气,竟然在一点点流出体外,她恐怕支撑不住了!快带她回去治疗!”南禹紧张道,他自己也没想到楚亦幻的真气流漏得如此之快。
南城顿时眉头紧皱,连忙感知楚亦幻体内游走的真气,将自己的真气渡给楚亦幻,怎么有股力量在抗拒他的真气,不能完全进入楚亦幻的体内,南城再次尝试,真气还是只能进去一点点,他忧伤地看着蜷缩在怀里的楚亦幻,面色苍白,幻儿,是你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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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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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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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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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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