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玲玉悲切的恳求:“妈妈,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错了?你错哪了?”继母将女士皮带卷在手心里,她漂亮的媚眼旁有一颗朱红色的痣。
“我不会再乱说话,我最喜欢姐姐,我不吓唬姐姐。”
“你跟你爸爸说什么了?”
“我没见过他!我没有!”顾玲玉赶紧辩白。
皮带毫不留情的抽在身上:“你还敢撒谎?那他怎么问起你来?”
“我没有!妈妈!真的没有!我跟爸爸没说过话!”顾玲玉捂着挨打的胳膊使劲摇头。
嫩葱一般的手指轻轻抬起了顾玲玉的下巴:“明天你爸爸就回来了,你想见见他么?”
顾玲玉惶恐不已的摇头:“我不见,我不想见到爸爸。”
“如果你爸爸想见你呢?”继母妩媚的眼轻眯,像慵懒的猫一般。
“我会躲起来,我不去见他。”生怕继母不信,顾玲玉及其认真的保证。
继母的手指划过顾玲玉的肩膀,隔着一层衣服也能摸到里边被打出的膦子。
她极尽温柔的问顾玲玉:“妈妈打的疼么?”
听到这个问题,年幼的顾玲玉怕得发抖,她努力的摇头:“不……不疼……”
皮带猛的抽在身上,因这一下继母漂亮的脸都变得狰狞起来:“不疼?那这下呢?能记住打的滋味么?”
顾玲玉痛得浑身战栗,她赶紧点头:“疼,妈妈,我记得了。”
“疼?”继母冷笑:“小贱蹄子,打疼了是不是就要找你爸爸告状?”
眼泪噙在眼眶里,顾玲玉使劲摇头:“我不说,我只听你的,我不见爸爸。”
得到孩子的一再保证,又或者打累了,继母这才稍稍收手:“好孩子,妈妈也不想这样对你,你只要乖乖的,妈妈和爸爸都喜欢你好不好?”
顾玲玉茫然的点头,她就像一只接受主人教育的小狗,她并不清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会让妈妈不高兴就会挨打,对她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这就是规则。
继母将顾玲玉身上的衣服又整理了一番,像一位真正的好妈妈一样,把一切做得滴水不漏。
顾玲玉僵着身子不敢动,顺从的配合妈妈的摆弄。
继母将顾玲玉凌乱的头发重新理好,发现孩子正看着墙角,她立刻拉下了脸。
“你在看哪里?”
“我,我没有看,没有。”顾玲玉赶紧收回目光,讨好乖顺的看着继母。
继母重新拿起了皮带:“吓唬我女儿还不够,你还想吓唬我?你胆敢!”
“妈妈,我不敢了,我不看了,什么都不看了。”顾玲玉慌乱的哀求和保证最后还是隐没在继母的责打中。
这样的日子永无尽头,一个月没有几天能见到父亲。
顾玲玉的童年一直在与父亲玩一场藏猫猫的游戏,避无可避的时候,远远的问一声好,是顾玲玉和父亲唯一的交集。
昏暗古老的房子就是她的游乐场,到处都有喧嚣。
“姐姐,我找到你了。”顾玲玉打开壁橱的柜门,从里边找出姐姐来。xǐυmь.℃òm
“你为什么能这么快找到我?”姐姐嘟着嘴很不高兴。
“有人告诉我了,你在哪里。”顾玲玉笑着的时候露出门牙上的豁牙子,说话有点漏风。
“谁啊?讨厌。”姐姐掐腰质问顾玲玉,明明自己比顾玲玉大3岁呢,和她玩却总是输。
顾玲玉笑眯眯的指向旁边的空气:“就是……”
话说了一半,想起继母的警告,生生把另一半吞了回来:“我觉得你在,所以就找来了。”
“你又撒谎,我不喜欢你了,我不要跟你玩。”姐姐闹了脾气,转身离开。
“姐姐,我错了,你不要不跟我玩。”顾玲玉追在姐姐屁股后边告饶。
她的整个童年,“对不起”和“我错了”大概是说得最多的话。
没有是非对错,姐姐永远是对的,继母永远是正确的。
只要姐姐愿意跟自己玩,那就是顾玲玉最幸福的时刻。
如果童年的回忆一直是这样该多好,为什么偏偏要去到医院的那个天台。
“怪物!”姐姐的嚎叫比往日任何一次都要刺耳,徒劳的伸出手臂。
梦境仍如每次梦到的那般,最后停止的姐姐下落后……
“姐姐,不要……”顾玲玉满面泪痕的醒来。
她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这一次起夜又换了房间。
顾玲玉出了一身的汗,看着房间里古老的家具,她有些难适应。
一旦醒了就很难睡着,顾玲玉还保留着此前在梁妍家的习惯,起夜了就要下地溜达溜达。
这边没有留夜灯的习惯,她光脚踩在吱呀作响的木质地板上。
隐约想起小时候的事,那时特别喜欢这个声音。
没有音乐也没有电视,这是童年除了人声以外最常听到的声音。
顾玲玉一步步走到电灯开关附近,摸向电源。
电灯开启的瞬间,顾玲玉猛然看到门口一道人影。
顾玲玉一阵战栗,灯光亮起细看之下,那边分明放着一个衣挂……
呼……顾玲玉这才放松的喘了口气……差点被自己吓死……
这房间虽然很古老,但是请来的钟点工收拾的很整洁。
房间也比之前在天津租的房子要大,家具不多,整个房子显得空荡荡的。
这个屋子里有两扇多窗格的玻璃窗,外边风起的时候,会挂得玻璃有些细微的声响。
屋外是一片静谧的林子,走一段出去是国道。
这个季节入了夜,窗外连声虫鸣也没有。
顾家老宅的位置有些偏僻,平日里来人就少,以前交通不便的时候,见到个生人是及其稀罕的事。
即使是现在,顾玲玉仍旧有被囚禁的感觉。
她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发现只要走动地板就有声响。
在安静的夜里,这声音尤其突兀和刺耳。
顾玲玉看到靠着窗户的墙角放了一把躺椅,她干脆拉开了窗帘倚在躺椅上看着窗外。
屋里亮着灯,其实根本看不到外边到底有什么,除了黑,什么也没有。
当顾玲玉没有响动的时候,房子里也静得可怕。
她看着窗户发呆,思想回到刚刚的梦境中,第一次这么清楚的记住梦境里发生的事。
原来自己和继母的对话是这样的,为什么以前从来没记清楚过。
顾玲玉反复消化梦里得来的信息,原来自己从来没跟父亲说起过自己的经历。
白天脑子太乱,很多事情都没好好思考,现在想来,白天已经走到了继母的房间。
但是从里边出来的只有爸爸,继母呢?
她去了哪里?好像此前自己跟着师父离开的时候,继母生活在这个房子里。
那时候她失去了亲生女儿,几乎要疯掉。
那么,现在她人呢?
既然梦境已经清晰了,为什么还是想不起此后发生的事?
记忆就像断档了一般,顾玲玉揉了揉太阳穴。
想的太多,竟然有些头疼。
窗外风呼号而过,顾玲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好冷,即使到了开春的季节,这种深更半夜果然还是有些瘆人有些冷。
顾玲玉紧了紧睡衣,发现手脚都已经冻得发凉。
还是回到温暖的被窝比较明智,顾玲玉从躺椅上下地。
吱呀……吱呀……
第一声吱呀是顾玲玉落地踩出的,可是第二声略显遥远和细微的吱呀是……谁?
顾玲玉愣在原地,进退不是。
有第一声后,就像开了某种开始的阀门。
卧室门外的楼道里传出一声又一声的吱呀……
时近时远,时断时续。
有时连贯,有时突兀断开,有的遥远,甚至有一声就响起在门口。
顾玲玉一阵阵的打抖,如果只是连贯一处响起,那可以解释有人起夜在楼里走动。
可是这么多声接连在不同的地方甚至楼层响起。
顾玲玉只觉得毛骨悚然,不同于张默的勇敢,顾玲玉完全不想出去查看。
她只恨自己为什么醒了,她几步跑回床上。
慌乱中踩出一串杂乱的吱呀声……每一声都好似踩在心尖上。
她灯也不关的钻进被窝里,眼角的余光看到门口的衣架又被吓了一次。
衣架上挂着大衣好像站着个人一样,即使做了心里准备,突兀的看到还是会被吓到。
门外的吱呀声仍旧此起彼伏的响起。
顾玲玉把被子盖过头顶,只余出巴掌大的一块脸用来呼吸。
如果可以真想向张默求救,顾玲玉习惯性的这样想。
不,只有张默不行……她立刻否定了这个主意。
不能再把危险带给他,即使从此要成为路人。
只要想起张默因为自己躺下的瞬间,顾玲玉就止不住的惶恐,这比承受这些恐惧更让她不安。
怎样都好,来吧,无论门外是什么。
顾玲玉一边发抖一边不服输的盯着卧室的房门。
吱呀声几次在房门口响起,仅隔着一扇门的感觉。
每次都让顾玲玉不住的发抖和冷……
可是直到顾玲玉发完抖,困意渐起也没有其他情况。
许是太累,顾玲玉在门外断断续续的吱呀声中沉沉睡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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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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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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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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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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