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其实只恋长安雪>第三十五章:祸国
  河汉清浅。

  花葬侧身出门,衣袖轻轻掩掉半句低语,“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又能如何呢。我们终是都回不去了……”

  脚步声敲响玉阶,栏槛外杨柳婆娑。

  一个人影忽然闪过,分花拂柳而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谁?”花葬心下起疑,不由跟了过去。

  也不知绕过了几池烟水,一座古朴而陌生的建筑出现在眼前。那建筑与宫城中的碧瓦朱甍不同,它通体呈现一种青灰色,深黛的飞檐下悬挂着几盏铜绿斑驳的铃铛,映衬着红残的纸笼。

  花葬脑中“突”地一跳,那个驿站!

  就在花葬几乎要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二十一年前的未央街时,那个消失的人影又悄然出现在一侧的竹影中。

  “……你是什么人?”花葬后退了一步。

  人影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那雕花的木门。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花葬警惕地问。

  人影走近了些,这下花葬看清了,是一个蒙面的男子。

  “……你是刺客?”花葬问完立刻就后悔了,万一这人真是刺客,那她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此一想,花葬又后退了几步。

  那人摇了摇头,再次指了指木门。

  “让我进去?”花葬问。

  那人点了点头,面罩下的脸部轮廓鲜明了几分。

  “我为什么要进去?我那么听话?”花葬仍是警惕。

  那人没有回话,只是略略摇头,英气的眉宇间稍显无奈之色。他又用手指了指花葬所站之地,花葬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道,“啥?”

  蒙面人的心里一定是崩溃的,他再次指了指花葬站的地方。

  花葬崩溃,“我说这位大哥,你有事倒是说啊!你指来指去,到底要表达个什么意思啊!咦…难道你是个哑巴?”

  蒙面人绷不住咳嗽了几声,乃道,“站着别动。”

  花葬狐疑道,“好的,不过,你要做啥?”

  蒙面人看都没看花葬,直接转身推门进去了。

  花葬:“……这位大哥你酷过分了吧!”

  室内灯火通明,一几一案,尽显古意。沉香木的花架上草木扶疏,婉转的幽香暗自袭人。

  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立在紫竹的屏风前,目光细细地打量过屏风上的山水景致。

  “臣,叩见国师。”蒙面人撤去了脸上的布,恭谨地行礼。

  闻声,梨落转过了身,“人带来了?”

  “回国师,属下已按国师之意将人带到,随时听候国师吩咐。”

  梨落点头,“此次弘安志的整理,还多赖于你,否则,纵是本座知道了陛下这过河拆桥的一招,也是无法。”

  “承蒙国师厚恩,”信臣道,“国师给臣三日,可陛下却只给国师一日,臣驽钝,固然该竭尽全力为国师分忧。”

  “你有心了,本座看你精神也是不济,就此歇息去吧,明日你便可自行离去。”梨落风轻云淡道。

  信臣抑制住眉间喜色,“谢国师。”

  梨落点头,随即取下一侧玉托上的明珠,“你为本座尽心尽力,明日一别,无所遗矣,此珠予你,聊作酬劳。”

  信臣略犹豫,终是双手接过明珠,拜谢道,“多谢国师恩泽。”wWW.ΧìǔΜЬ.CǒΜ

  梨落微微勾唇,看着信臣俯下的头颅,只是倏忽间,那头颅便猛然砸向了地面,头颅的主人瞪大着双眼,涣散的瞳孔还保留着痛苦与不可思议。

  ——甚至连未及说出口的“国师”二字,都湮没在了喉咙中。

  那颗明珠滚落于地,沾了灰尘。

  “私携弘安志,潜逃帝都,这样的罪名,够不够你死一次呢。”梨落唇角的笑意凛冽。

  “你放心,本座答应过你的事,一定办到。黄泉寂寞,本座自然不忍你孤身只影,你很快,便能见到你想念的那位姑娘了。”

  “只是可惜了她,年华正好,却来不及赏十里桃花。”

  梨落犹是风轻云淡,他自地上捡起那颗明珠,手指轻动,明珠竟然自中间弹开一半,那里面,竟赫然盛着一抔透明的液体。他挥手将液体洒向信臣,一阵奇异的花香浮动,信臣顷刻灰飞烟灭。

  “传闻阴阳交界处,有红花焰焰欲燃者,可唤醒亡魂前世记忆,名曰彼岸也。其经神祇手植,可纳亡魂执念,前世今生,皆敛其中。取心血滋养,经年累月,拂花而过,可得无色液体,溶死生,消万念,是曰红花泪。”梨落声音听不出感情。

  “这明珠中敛了红花泪水,本座将它赐予你,你本不收,也便罢了,你既收下,由不得你不丧命于此,连全尸,也不剩下。”梨落合上珠子,“只是,纵是你不收这珠子,本座,也有心不留你。”

  “真正的弘安志,这世间又有几人能看到。”

  “既是整理了这些历史,你便应该算到己身不保。”

  “对,本座忘了问你,何谓流光不返?”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他会回来的。”

  梨落走到一侧,随手取了绢帛,细细擦拭起沾了灰的珠子来,线条凛冽的侧脸在烛火的跳动中忽明忽暗。

  花葬在门外立了很久,手脚都有些僵硬,却不见那蒙面的人再出来,“哇哇哇人呢!好累好累,不行我要走了,再不出来我真走了——”

  “进来罢。”一声冷冽自门内传来。

  闻言,花葬也不再犹豫,直接推门进去,正想问问那个蒙面人为何要她等如此久,便看到一个素衣素襮的男子静静地擦拭着一颗明珠。

  花葬的心神微滞了一下。

  “怎么?”梨落头也不抬。

  “……国师你简直了……”

  “嗯?”极轻的尾音。

  “祸、祸、祸国!”

  梨落的手抖了一抖,他不着痕迹地放下珠子,“你过来。”

  花葬没有犹豫,“国师,我来向你求一样东西,我时间不多。”

  梨落微微点头,“我知道。”

  隔了一会,他又说,“你早该离开这里。”

  花葬咬唇,“对不起,我是应该早些离开,但有些事情,我还要弄清楚。”

  梨落静静听完,挪动步子去了内室,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本厚厚的书,“这是弘安志的一册,你想查找的,都在这一册中。”

  “原来国师知道,”花葬道,“多谢国师费心。”

  梨落看不出表情,“你之前拿到的那一本,是被人为篡改过的,我说过,做工很精良。”

  “国师想说?”

  梨落静静道,“也许以后,完整的,真正的弘安志,再无几人可看到了。”

  花葬默然,过了一会,“什么意思。”

  梨落抬眼,“修改弘安志的人,是陛下。”

  果然。花葬的身体一颤。

  “国师……”

  梨落摆手,“永寿容不下我了。”

  他低声道,“国之将倾。”

  花葬眼里一酸,“国师,陛下不会对你赶尽杀绝的。”

  梨落轻轻摇头,“陛下杀了陛下。”

  “……”

  “本座终是对不住弘安先帝,对不住弘安江山。”

  “可弘安的百姓,至少他们很爱戴你。”

  “百姓?”梨落淡寂道,“他们爱戴的,只是那个曾辅佐了明珠、流光二帝的国师罢了,而不是迁客梨落。”

  “国师。”

  “无事,你去吧。”梨落指了指木门。

  花葬欲言又止,只得妥协,刚打开房门,她似是想起什么,又转身问道,“国师,为何单单你的住处没有牌匾?”

  梨落的目光穿过烛火,茫然地望着晕不开的夜色,“先帝不喜浮华。”

  花葬扶着门的手抖了抖,她慌忙挪开脚步,“打扰国师了,花葬告退。”

  木门吱呀合上。

  梨落忽然拜倒,“恕臣未能完成陛下遗托。”

  他打翻了烛台,“自你离去,恐怕这弘安,就已经容不下我了罢?”“国师,朕知道你一定会来。”北归尘悠悠道。

  梨落长揖,“陛下。”

  北归尘将那份明黄色的卷轴扔到梨落脚下,“国师看看罢。”

  梨落没有去捡卷轴,只是静静道,“陛下,臣恳求陛下最后一事。”

  北归尘靠到椅背上,“国师辅佐我弘安先帝,为我弘安江山呕心沥血,国师这一求,是最后一求,亦是此生唯一一求罢?”他笑着看向梨落,“国师似是精神不济?想来昨夜也未入眠?国师为我弘安,付出良多。若朕没记错的话,自流光帝离去,国师,很少踏实入眠罢?”

  梨落道,“凭陛下应允。”

  “有什么事,国师尽管说便是,”北归尘望向殿门前洒了满地的阳光,“朕,答应就是了。”

  梨落垂首,“臣驽钝,自请革职,望陛下成全,准臣乞骸骨以还。”

  北归尘大笑,“国师好策谋。果然如传闻,深晓天下事。也罢,君无戏言,既然国师如此请求,朕便准汝归乡!”

  梨落跪倒,双手呈上象牙的玺,“谢陛下成全。陛下万岁。草民——告退。”

  北归尘眯眼瞧着那玺,“看来明珠帝对国师颇为器重,这样精巧的玺,却代表了无上的权力。可惜朕竟从未见过,不知它比起弘安的传国玉玺,孰重孰轻?”

  梨落将牙玺轻轻放到地上,而后起身,“陛下明鉴。”

  北归尘盯着他的背影,“国师,朕现在后悔了。”

  “朕应该,杀了你才对。”

  梨落叹气,“陛下请便。”

  北归尘冷笑一声,一掌劈向地上牙玺,牙玺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无数细粉盈盈浮开来。

  “梨落,你就这样走了,剩下这江山,也放心朕坐拥?不知你又要如何向流光帝交代呢!”

  梨落静静看着溅到脚下的碎玺,“草民愧对流光帝。”

  “你是愧对他。”北归尘道,“不过没什么关系了,一切都结束了。你走罢。”

  梨落走出大殿,阳光悉数披洒下来,梨落淡淡一笑,“流光,这样,够了罢?”

  他低下声去,“我也是无法,你便宽恕我的懈怠。我惟愿归于桐州,从此弘安国事,再与我无关。”

  “你曾托我彻查清潋之死,我虽未答应你,但如今,我也算是做到了。会有人,揭开这所有的谜底。”

  “只是我那时想不透,清潋的死,无非是家丑,你为何执着不休。”

  “现在,也都没有关系了罢?长念早已随你而去,当年的事,再说出来,于如今,又有何用。”

  他笑了一笑,“可我还想说,这些年来,我想透了。你执着的,只是清潋的心。”

  她到底,喜欢着谁。

  是那个一瞥惊鸿的清冷男子,还是日日承欢的帝王。

  只是,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凭什么去彻查。

  “可是啊,你凭什么派我彻查?”

  “也是注定,你得不得她。”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彼岸,她的名字已刻在黄泉之上。”

  “而得到这个名字的人,是均息。”

  梨落缓步出了宫城。

  “她从来都是他的清词。”

  而你,流光,又算得上什么呢。

  国之将倾啊。

  王朝中的爱恨情仇,终会随着繁华的凋谢,零落成泥。

  弘安四十九年秋,国师梨落请罢,帝固留,不许,还牙玺而立志。帝引明珠、流光二帝劝之,而国师不为所动。帝再留,乃毁牙玺以断帝之意。与帝不欢而散,卒乞骸骨归桐州。

  (弘安四十九年的秋天,国师梨落请求罢职,归尘帝坚决挽留,国师没有答应,归还牙玺以表离去之决心。归尘帝列出明珠流光两位先帝试图打动国师,国师不动摇离去之意。归尘帝再次挽留,于是国师摔碎牙玺,断了归尘帝的念头。国师与归尘帝不欢而散,最终还乡桐州。

  )

  ——《弘安志。国师列传。梨落传》

  “哈哈!国师甚得朕心!光儿,你过来!这是我弘安的国师,也是将来定要辅佐你之人,你可得给父皇争气了,切莫叫国师生气!”

  “是,父皇!孩儿定当不负父皇期望,不负国师期望!”

  “流光皇子不同于众,定会是个好君王,臣也定当倾力助之,陛下放心。”

  “国师,若是将来本殿的父皇杀了人,本殿应该如何?”

  “天子犯错,与庶民同罪。自有弘安有司将陛下收押,以法处之。”

  “古人讲究孝悌,难道本殿不应该阻止吗?”

  “殿下怎么能阻止?有司只是尽到职责而已。”

  “那本殿又该如何呢?”

  “殿下应该舍弃君王的身份,背着陛下离开,到一处了无人烟之地住下,把曾经做过君王的事情忘掉。”

  “国师,为什么有的人要君临天下?”

  “大治天下。”

  “诶,大治天下?”

  “是的,君临天下,不是为了权御天下,而是大治天下。”

  “多谢国师,本殿受教了。将来,我一定要把国师这番话告诉我的下一代。”

  “殿下有心。”

  “国师,我想好了,若是将来我有了孩子,若是个女儿,便叫她慕梨。”

  “慕梨?”

  “聊表本殿对国师的仰慕嘛。”

  “若是个男孩呢?”

  “归尘。”

  “好名字。”

  “国师国师,你当真知晓天下事?”

  “那要看流光殿下您想问什么了。”

  “嗯,本殿想用一个词来形容国师,国师猜猜是什么?”

  “是什么?”

  “祸国。”

  “国师风华,我弘安无人能及。”

  “陛下谬赞。”

  “朕想起少时形容国师的词来。”

  “哦?”

  “祸国。”

  “国师,此次入宫的女子,有一人甚是清丽,让朕想起江南的青瓷。”

  “天佑陛下。”

  “哈,可纵是她那般青瓷如水,又怎敌国师眉目如画?”

  “陛下如今愈来愈喜欢取笑臣。”

  “国师,朕命不久矣,可国师,犹是初时模样。”

  “陛下一路走好。”

  “国师,你不肯原谅朕。”

  “陛下是天子,臣不敢。”

  “国师,不要怪朕。”

  “陛下多心了。”

  “国师,朕又想起少不知事时与国师的一番对话。”

  “陛下您累了。”

  “朕问国师,知不知道朕给国师的形容是什么。”

  “……”

  “朕说……”

  祸国。

  ------题外话------

  我是真人,不是机器(??。??)。话说,进入大结局部分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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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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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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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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