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玄幻小说>风流无字之天命难违>12 元婴遗府诡秘地(下)
  白骨!

  她看向脚下的石块,又想起先前无意间看见的水草下隐隐露出的白色物体,顿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小姐!”

  仅剩下的那位返虚灵修实力最强,见到自己三位同伴眨眼间罹难,心中悲愤不已,但更多的却是恐惧,恐惧自己也变成森森白骨。

  玉染霜心念百转,当机立断道:“过来!”

  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难,还是先救下他,这是父亲给的救命之物,只需要鲜血便能发动,想来不是那么轻易便会被攻破的……

  那位返虚灵修狂喜之下一步跨到玉染霜的狭小石块上,还来不及欢喜,右手骤然传来剧痛,神识一扫便知是鬼萝已经缠了上来。他毫不犹豫,立即挥刀斩断右手,趁着鬼萝吞噬那只手臂之时逃入了火红光罩中。

  “快走!”

  玉染霜厉喝道,没有灵力,这火红光罩显然不能支持很久,离对岸已是不远,她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返虚灵修连忙抱起她,沿着渐渐浮出的石块向前。

  鬼萝只有本能,全无灵智,只一心想要吞吃掉光罩中二人的血肉,将他们化作潭底的白骨。千万茎干挥舞着,细小的触手弹出,离岸边越近,鬼萝的攻击也愈发急促起来,直将光罩打得摇摇欲坠。

  玉染霜神色苍白地望着光罩外密密麻麻的暗红色触手,不禁怨恨起让她跟着萧衍的父亲来,若不是他的命令,自己此时还在九渊府里悠闲地享受着众人的追捧,何至于到这等凶险之地担惊受怕!

  好在光罩的质量不错,等他们踏上岸这才轰然破碎。

  玉染霜愣愣地看着眨眼间风平浪静的水潭,前一瞬间无数暗红色茎干遮天蔽日的恐怖场面深深地刻在神魂里,此时的她仍处于劫后余生的心悸之中。

  “走,快离开这里。”

  她一刻也不想多待,只求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原来这位元婴灵修还是个性情中人。”元诩抚摸着石碑,若有所思。

  “吾甚爱剑,少时沉湎其中,奈何毕生才气在乎幻术之道,实非剑道良才,不得已而弃之。平生仅一知己,亦爱剑成痴,吾与之相谈甚欢,恨不得早逢百年,以致空耗岁月,虚度华年。然天意难测,其仗剑出游洪荒,死于其中,仅一剑得归。凡人有言,‘死而有知,其几何离;其无知,悲不几时,而不悲者无期矣。’常引以为慰。然意气难平,筑此剑冢,以友之名‘鬼渊’名之,收天下名剑,以慰其在天之灵。——杨钰留。”

  沿着右边第三个岔道走了半个时辰内,出了甬道,眼前出现的便是密密麻麻无数断剑残刃的一幕,整个空间仿佛一个巨大的剑冢。

  她走到剑冢边缘之地,随手拔起一柄从中折断的剑,隐约还能看出炼制的手法很是不凡,断裂的剑身上只剩下两个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大字。

  极目远望,或是锈迹斑斑,或是光泽黯淡,或是缺口无数,或是裂痕密布,无数曾经笑傲一时的名剑此时都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的废铁,同葬一冢之中千年万年,谁又知其风流往昔。无孔不入的风吹过,隐隐还能听见无数凄厉的剑鸣之声,那是剑魂的不甘与绝望。

  “任他天纵奇才,任他倾城丽色,任他辉煌煊赫,任他千古风流,时光磨折之下,终究也只是黄土白骨,旧时王谢。上古末期至今才不过五万年,灵族昔年的辉煌日渐消磨,如今只知终日困居于封绝古禁之内,偏安而笑,终有一日,我灵族也会如这些断剑残刃般,仅剩下渺远的传说流于后世——罢、罢、罢!这与我何干?世事翻覆,对逝去的辉煌,我早没了以血相饲的热度。师尊都整日只知沉湎于过往,我区区一个逃亡之灵,自身尚且难保,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元诩神色莫名,喃喃自语,将手中的断剑随手插到地上,“知道的越多,反而越是痛苦,不如眼前一醉是非忧乐都两忘,学学凤哥哥,分明心如明镜,却偏能蒙尘千年。”

  剑冢空间,有两层禁制,其一主攻击,能调动万千剑气,杀戮入阵之人,阵眼应在剑冢中心;其二主封锁,否则这剑冢内剑气势必直入云霄,至于阵眼么……天衍命星盘已然告诉她了。

  因为有第二层禁制在,所以在剑冢内任何挪移道符、空间灵器都无法动用;这层空间并没有出口,大概是要在破坏掉这一层灵禁才会出现传送阵吧……

  不再多想,她祭起灵器,往剑冢中行去。

  方一踏入剑冢,整个剑冢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先前奄奄一息的千万剑刃此时陡然振奋,剑冢范围内,剑光四射,剑气纵横,锋锐难当,入目皆是白茫茫一片;剑鸣声声,沉闷者似隐隐雷鸣,尖厉者似鬼哭狼嚎,高亢者似铮铮弦惊,哀婉者似箫管芦笛……

  当真是磅礴恢弘,只可惜元诩此时身在剑冢之中。

  越是往前,剑越是多,且品质也较外围的剑好上不少,无数剑气袭来,铺天盖地,形成密不透风一张张剑网,阻在元诩前行之路上。

  然而元诩神色丝毫不变,双眸已呈银白之色。这双眼中看见的剑冢空间与常人所见大相径庭,万千剑气成了无数金色线条,交错纵横,除此之外皆是漆黑处处,什么断剑,什么山壁,都不可见。

  天衍命星盘在神魂中急速转动,不停推衍着剑气的每个变化,密不透风的一张剑网顿时破绽处处。

  身形化作流光,疾速在剑气中纵横跳跃,或是前行几尺,或是后退丈余,或是忽然停顿……前后左右上下,极万千变化,她宛若一叶飘萍,身随风动,变幻莫测,却总能恰当好处地避开所有剑气,从缝隙中逃出。

  万千纵横剑气,于她似不过只是拂面。

  但她知道这并不可持久,剑冢极大,她速度虽快,但也不能确保在到达剑冢中央阵眼处时依旧有余力使用天衍命星盘——她此时的神魂实在太弱小,只能支持本命灵器的片刻使用,先前已在水潭空间动用了本命灵术【改则】,此时再用【天衍】实在有些勉强了。

  心中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元诩若有所悟,锐金之气恰好克制木行之气,大概这一层不会如此简单……

  迎面而来一道极快极广的剑气,尚未及身,丝丝锐金之气散逸而出,令她微微有些刺痛之感。

  元诩眸光锐利,凝神计算,若是身形往斜后方跨过七丈四尺三寸五分远,剑气则恰好挨着她头顶的防御灵器上方划过,再远的话就会闯入其他剑气攻击轨迹中。

  身体的反应比思绪更快,神魂还来不及发出躲闪的指令,身形已往后方闪去。

  七丈四尺三寸五分!

  然而不等推衍剑气的后续变化,她面色一变,身形再次一闪,前进一步,千钧一发间避过身后袭来的攻击。

  但也因此,她的精确推衍被打破,那道剑气轰然劈在她头顶的防御灵器上,只一击就将那件四阶巅峰灵器打得粉碎。

  一道血痕在右肩缓缓浮现而出,她神色一厉,双眸恢复漆黑清明,冰冷的视线落在后方出现的两道身影上。

  “本事倒是不错,”玉染霜微微笑着,艳若桃李,“王介如此巧妙的一击你都能避过,哪里会只是个筑基灵修呢?”

  元诩默然,暗恨自己的本命灵术不能推衍自身。在岔道口推衍时,这条路危险最小,对她而言最为轻松,这才选了。却没想到轻松是轻松,可推衍对象是剑冢本身,而非自身,来自剑冢以外的攻击自然是不算作在内的。而玉染霜来历亦是不凡,有她父亲遮掩天机,虽不说无懈可击,可至少以她如今半废的修为是无法推衍的,所以这才没有防住。

  元诩几乎要怒骂自己的气运了,九选一都能被玉染霜恰好选中,当真是时运不济。

  玉染霜站在不远处,一方紫色丝帕悬浮于头顶,垂下的千万亳光挡住了四面八方而来的剑气。

  “不过你是不是筑基灵修都不重要,本小姐可是救了你一命,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本小姐宅心仁厚,便不要你还我一命了——且过来,将你那双眼睛送与我,此事便揭过了。”琇書網

  元诩却不回答,只是谨慎地闪避着剑气,慢慢往前而去。但奈何推衍被打断,她此时只能模糊地算出剑气轨迹,身上多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偏生这伤口上又附带了锐金之气,一时间难以愈合,倒让她看起来极为狼狈。

  玉染霜早知道她不是个好相与的,也不动怒,只是缀在元诩身后,每每在元诩将要避过剑气时便令身旁的王介出手阻拦。

  “呵呵,难道你真以为我怜爱你的眼睛,就舍不得杀你吗?”

  玉染霜轻轻一笑,素手一扬,元诩忽地微微偏过头去,雪白的脖颈处多了一条细细的血线,仿佛是被剑气划过一般。

  “啊,早知道你不一般,本小姐还真是颇有慧眼识人的天赋啊。”玉染霜一招手,一条透明的细线缠上了她的手掌,“天晶丝这种偷袭的绝佳灵器也只是多添了个伤口罢了。”

  “这一身的伤,也足以还你当日一言之恩了。”

  元诩低下头,面无表情,仿佛遍体鳞伤的并非自己,那双眼中再没有旁的情绪,只是单纯的漆黑深邃,仿佛即将掀起海啸的宁静海域,冰冷幽暗,却又危机四伏。

  三人如此纠缠着,却也离阵眼愈发近了,已经能看见阵眼处的状况了。

  阵眼处,别无他物,只有一方石台,石台上刻着小型的灵禁,一柄漆黑的古剑剑身半没入灵禁中央。与剑气纵横的其他地方相比,石台平静得可怕。

  元诩身上已是鲜血淋漓,疼痛与失血令她脸色更加苍白,然而在二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眸光却愈加冰冷。

  离石台越来越近了,元诩忽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往后抛出,刹那间身后剑气猛地一滞,紧接着凭空燃烧起来。

  魔界极东,群山万壑中,有渊名碧磷,其深不知几许,从极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幽。其上多怪,有草焉,名冷焰,枝干皆黑,黄叶、白华、无实,遇锐金之气则燃。

  不过一个瞬间,冷焰草燃起的黑色火焰便连成一道火墙,无数锐金之气成了它最好的燃料。火墙横亘在元诩与玉染霜、王介之间,阻拦了二人视线、神识、前行之路。

  元诩立即祭起天衍命星盘,双眸银白,行动间再无先前的凝滞之感,行云流水般穿过无数剑气,落在石台之上。

  没有丝毫犹豫,她伸手握住古剑剑柄,全力拔出。

  整个剑冢的剑气为之一凝,刹那后越加狂暴起来,无数品质稍差的剑轰然粉碎,发出最后一道铮鸣剑气。狂暴的剑气呼啸纵横,整个剑冢隐隐有毁灭之相。

  元诩挥剑遥遥斩向入口处的石碑——那里是封锁禁制的阵眼所在,只有黑色古剑才能斩开——古剑剑气牵引之下,无数剑气汇入其中,将石碑劈得粉碎。

  下一瞬,恐怖的剑气再无束缚,冲天而起,千里可见,无数凄厉剑鸣之声涌入元诩神魂之中,令她头痛欲裂。凭着最后一点清明,她开启了石台上的传送阵,消失在剑冢空间之中。

  仅仅三株冷焰草,在如此充足的锐金之气下,很快便燃烧殆尽。

  当黑色的火焰墙消散后,二人只看见白光一闪,元诩的身影消失不见。不等他们面色剧变,石台上勾勒着的传送阵光芒一黯——显然,元诩传送走后,第一时间破坏了另一边的传送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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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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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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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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