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国公爷放心,老太太身子硬朗,这会子喝了点粥又服了一剂‘药’,正歇息呢!”金嬷嬷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点,但她本不是个和蔼可亲的人,这般做作起来便多了几分别扭。
定国公不想同一个奴才纠缠,便直接开‘门’见山:“那嬷嬷来可是娘有什么吩咐?”
金嬷嬷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便同他打太极,直到定国公不耐烦才道:“老太太知道您遣人查先夫人妆奁的事,因而使我来告诉您一声,要查便让管理的人将这些年的账本呈上来,派几个掌柜账房细细的差便是了。”
“……母亲教训的是。你回去告诉娘,就说我知晓了。不过这事不急,老太太身子要紧。”
“老太太还说了,要账本可以,只一条,您多年不曾管过先夫人的事,如今却盘查起来,没个明目由头她老人家可是不依的。”将老夫人摆出了,有些话便能说的硬气了,金嬷嬷觉得自个儿的脊背也‘挺’直了三分。
“这有什么由头?”定国公笑了笑,“青衣眼看就要及笄,虽说婚事未定,可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她母亲的东西自然好给她盘点清楚。不然以她的‘性’子,日后保不准带着夫家人上‘门’算账了,咱定国公府的颜面还要不要?”
带着夫家人上‘门’算账?听国公爷的口气,是要给大小姐找高‘门’的夫婿了?
金嬷嬷听的分明,定国公定是知晓了蒋氏的事。这是在补偿大小姐。不然既然退了与威远候家的亲事,又同老夫人商量过不与高‘门’大户结亲,这会子怎又是这个态度。
“国公爷说的是,老奴这就去催管理先夫人妆奁的人。让他们速速将账目呈上来。”
“如此甚好。”
金嬷嬷虽然看出定国公知晓了实情,回去后却不敢将这话同老夫人说实话。更何况定国公已经向她表了不想将此事张扬闹大的态,她不领倒显得不识好歹不懂大体。思虑再三,她终只说是定国公为穆青衣准备嫁妆。
老夫人本是不信,她一再保证定国公脸‘色’无异,且对老太太十分关心,定不知蒋氏死因。又说定国公不见老夫人是因为脸上手上受了伤,怕老夫人担忧,因而才不敢见面。老夫人这才信了。
送走了金嬷嬷,定国公在书房呆了一下午后。召见了大管事。
“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大管事本以为定国公要追究老夫人打听到外院消息一事,不想竟直接问先夫人的妆奁,愣了愣才回道:“先夫人的妆奁多是田庄地契,先前打理的人是先夫人带过来的陪房,后来先夫人去世后。老夫人新指派了人。不过因为先夫人武学世家,她的陪房也会两下子,派去接手的人没能讨着好,大都被架空。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也有卖主求荣,与接手之人沆瀣一气糟蹋先夫人田产,将丰收之年记作大旱大涝颗粒无收,或是将‘肥’地倒买换做山地赚取差价的。这些人小的列了个名单,国公爷若要追查按着名单即可。不过因为时间太急,一时尚未查全……”m.xiumb.com
“哼,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定国公暴怒,“给我查,仔仔细细、一个不漏的查!”
“是!”
“另外。老太太是怎么知道外院的事的?难不成我这个国公爷连在外头打了个喷嚏老太太都能‘摸’的一清二楚?”若不是消息走漏,老夫人怎会知道他见了蒋氏的丫鬟,怎会知晓他已‘洞’悉蒋氏的死因,又怎会吓的昏死?!
从前以为外院跟铁桶一般密不透风,如今看来却是漏‘洞’百出不堪一击。他这些年的国公爷竟都白当了!
“国公爷息怒,小的已经命人查了。来人,将那小厮带上来。”
“你们处置了便是,给我带过来做什么?”定国公不想见背叛自己的人,语气十分不耐烦。
处置……那便是要灭口了。大管事额头冒汗。那小厮不过是见他未曾下禁令,问的又是老夫人的心腹嬷嬷,只当老夫人关心儿子,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事后也不当回事,更不觉得自己背叛了定国公,谁想……
也是他命当如此,不然如此倒霉的事怎就让他碰上了?他也不为那小厮求情,只领命而去。
“等等。”定国公叫住他,沉‘吟’了半晌才低声吩咐,“将外院,尤其是书房这边的人,仔细盘查盘查,不论是何处的眼线,一经查实,远远打发去庄子林子里,一辈子不许回来!”
“……是。”
定国公发狠要整治外院,大管事也只好下狠手查。
盘查这种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单看手段够不够,狠不狠。大管事显然是个狠人,不过三日个功夫,便将外院的眼线排查的干干净净。不过另他吃惊的是,原以为眼线最多的不是楠苑便是福苑,谁知竟都不是。反倒小小的、最不起眼的香苑竟占去了大半。
大管事将这些人报了上去,定国公扫了一眼,见香苑占了大半,便将大管事骂了一通。大管事很委屈,这些人明明就是香苑的,怎么是他‘弄’错了呢?再说,他有必要诬陷一个连儿子都没有的姨娘吗?他猪脑子啊!
“国公爷,会不会是老太太借程姨娘之手布置的?”程姨娘可是老太太房里的人!是老太太年轻时跟前最得宠的人!
定国公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便不再骂他。眼一瞥见梨苑竟也有眼线,不由哂笑。扭头对大管事道:“青衣不会害我,她心气高,不屑于玩‘弄’那些个‘阴’谋诡计。不是这些人主动巴结她苑里的丫鬟,便是她的一番孝心,这些人就留着吧,不然她回来要不高兴了,说不定还要找我理论呢!”
大管事:“……”您这心,当真偏呐!倘若某日大小姐亲手喂您砒霜,您不会觉得大小姐是另有苦衷并笑眯眯的吃了吧?虽则早就见识了大小姐的盛宠,跟如今一比,前头那些都是豆芽菜,不值一提!
他心里边正嘀咕着,定国公又道:“不过你也要派人盯着,若是他们起什么歹心,便悄悄处理了。”
走神的大管事赶紧答应。
主仆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商量了几件事,定国公才放走了大管事。眼看到用晚膳的时辰,他看了看天‘色’,又瞧了瞧放在书桌上的那张名单,转身往香苑去了。
香苑里程姨娘正在叫人摆饭,见定国公进来喜不自胜,忙上前行礼搀扶。
多么温柔纯良善解人意的人,却甘心做人手里见血的刀,虽是她自甘堕落,却也是身不由己。定国公心烦意‘乱’,也懒得同她周旋,张口便是一通训斥。
程姨娘听的一愣一愣的。定国公正在气头上,语速又快,她听的一头雾水。待定国公训足了整整半个时辰终于离开后,她派人打听外院的事时,才发现多年经营的眼线都被定国公一窝端了。
她像被人‘抽’了筋骨一般瘫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如纸。
“姨娘,您振作点!国公爷并没有怀疑到您的头上,您不能……”梁嬷嬷见她那样连忙扶她。
是啊,国公爷认为那些是老夫人借她之手布下的,国公爷也不是恼她手长心怀不轨,而是恼她听老夫人的话。程姨娘心中庆幸,刚松了口气又提了起来——纸包不住火,这事老夫人迟早知道,早晚都有暴‘露’的那一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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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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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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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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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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