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往年这时节那冰用了得有十之三四,今年才用了不到十分之二,估计用不着去外边买了。”
“那多好,又可省下一笔开支。”慕青娴翻年才十二,对往年的天气不是很有印象,却也能接起话来。
“这可不是好事。”正说着,穆青祺来了。
“这般凉快,如何不是好事?小孩子不知道不要胡说。”老夫人嗔了他一眼。
穆青祺给老夫人和赵氏请了安,又与慕青娴见过礼,才不急不慢解释:“祖母有所不知,这天气若是变冷,雨水也会跟着变少;雨水少了,甚至可能大旱;地里头收不上来粮食,养不活人口,便会出现饥荒;这难道是好事吗?”
饥荒是小,倘若北方也大旱,大周的铁骑必定会踏碎界碑,肆掠大楚。情况更糟糕的话,南方的海匪说不定也会趁机兴风作浪,那时怕是烽烟四起,京城的局势又会紧张起来。
众人一愣,随即爆笑。笑罢,老夫人打趣道:“我们祺哥越来越悲天悯人了!”
“哪里是悲天悯人,简直是杞人忧天!也不知是从那些闲书上学来的妄语,过会子定给他收了!”慕青娴白了穆青祺一眼。
赵氏也觉得穆青祺想太多,跟着一起说他,唯有穆青庾一副“哥哥你好腻害人家好崇拜你哦”的神情。
“不是从哪里看来的,是先生说的,你们不信,大可问先生去,看我可曾瞎编。”穆青祺私心里虽不认为这是杞人忧天,但多少也觉得有些夸张,未必就到那一步,也没有十分在意。
不一会儿穆青灵和程姨娘来了,定国公仍旧未见人影,而大丫鬟已经问了两次何时摆饭,老夫人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赵氏怕老夫人生气,只因别看老夫人气的是定国公,最终也会算到她头上,哪怕那事跟她八竿子打不着也是一般。她时不时朝门外张望,期望见到定国公常穿的鸦青色,可望眼欲穿却始终不见定国公的身影,也不见外院来人说一声。琇書蛧
她看了眼老夫人,只见她脸色白中泛着诡异的红,额头青筋一突一突的,显然已经到了盛怒的边缘。无奈之下,赵氏只得问住在外院的穆青祺:“祺哥儿,你今早可曾看过你爹爹?他身子可好些了?”
“爹爹不是来过内院吗?”穆青祺惊讶不已,“昨晚儿子睡的早,不知爹爹请大夫,今晨才知晓,便特意去看望,小厮却告诉我爹爹往内院去了。那时才卯时不到,时辰尚早,爹爹定不是给祖母请安,因而儿子想爹爹定是回楠苑,便没有追去。莫非爹爹没去楠苑?那他可曾来祖母处?”
穆青祺说完就看见母亲瞪大的眼睛和祖母如同锅底的面色,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这事怨不得他呀,姐姐去了庄子,爹爹难道还会去梨苑?只能来楠苑或者福苑,不对,他还可以……他目光转向了程姨娘,一众人的目光也都随之落在程姨娘身上。
“回老太太、夫人、世子爷,奴婢昨夜今晨都不曾见过国公爷。”
那他还能去哪儿?
众人疑惑不解。
“这个孽子!”老夫人气的面色发白,握着佛珠念了半晌佛才平静下来,她一平静便吩咐人去外院问定国公行踪。
“也许国公爷中途遇见什么事又这回去了呢?现在没到恐怕也是给耽搁了。”赵氏忙为定国公找理由,不为夫妻一体,只希望老夫人不要把气撒在她和她儿女头上。
老夫人似乎也觉得这般才合理,冷哼一声便卯着劲数佛珠。
很快问询的丫鬟回来:“回老太太,外院的小厮说,国公爷今早先去了梨苑,在梨苑待了足有一个半时辰,接着便回了书房,见了大管事,随后命人备马……国公爷他、他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出去?去哪儿?你说,大清早的他不在家里呆着能去哪儿了?!”老夫人霍然起身,将手中的佛珠猛地掷在地上,串珠子的细绳断裂,珠子弹落一地,叮叮响成一片。
“娘|祖母|老太太息怒。”
“老太太,先喝口茶,缓缓气。”老夫人火气上来,面色通红,金嬷嬷忙给她递茶。
“祖母息怒,祖母喝茶,孙儿喂祖母。”小子穆青庾蹬蹬瞪跑过来,小心翼翼的接了金嬷嬷的茶盏,更加小心的递个老夫人。他手上不空,小嘴巴却动个不停:“祖母,爹爹一定是看姐姐去了。”说完还卖弄似的分析,“您想啊,爹爹他先去梨苑,定是想看姐姐的,去了才发现姐姐不在,定是觉得想念非常,这才去了庄子上。祖母您不气,爹爹会回来的……”
那为什么在梨苑一呆一个半时辰?
小子没有注意到的时间差,但余下众人便是注意了也想不明白,只满腹疑问。
“庾哥乖,祖母不气。金嬷嬷,这事还得你走一遭,你去外院问问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回来一一报我。”老夫人面色沉重的吩咐,随后又低声嘱咐了几句。
病,请大夫,隐瞒,梨苑一呆一个半时辰,大清早不声不响外出。
事情一桩一桩连在一起,老夫人莫名的心惊肉跳,胸口更是一阵阵发闷。
“祖母,孙儿觉得庾弟说的对,爹爹定是去庄子上了。爹爹这几日事务繁忙,昨日姐姐离开都没能抽身,现在定是心中生愧,追去庄子了。”穆青祺见老夫人脸色不好,也不管逻辑对错,只顾稳住老夫人,因而急忙顺着穆青庾的话说。
赵氏也要劝,老夫人却不想听,让他们退到偏厅,自己一个人呆在内室。眼看着过了平日饭点,慕青娴和穆青庾仗着平日的宠爱和抹了蜜的嘴劝老夫人喝了一碗粥,老夫人这才想起似的,命人在偏厅摆饭,让赵氏程姨娘和孙子孙女用早膳,自己一人仍旧在歪在炕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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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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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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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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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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