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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书网>其它小说>九岁新娘>就此别过
  “那你们王爷也不管吗?”

  “哪里话。”蝶姐忙着为慕云潇辩解,“王爷急得不得了,一天往这里跑几次,前些日子才从宫里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来看他。”

  “不过,这也没用。他有什么只会告诉你。”

  蝶姐话中有话,显然刚才慕林川对我说的话让她听出弦外之音而产生了提防。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从小就无话不说。”

  “那郡主娘娘是明白二公子的意思了?”

  “蝶姐。”我突然停住差点让她撞上来,“你的忠心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才关心了二公子又在为大公子打算;我若是你这时候该想想用什么药请哪位大夫好好为二公子调理,而不是精明的算计该如何铲除对手。”

  蝶姐愣住了,惯有的精明让她立刻恢复常态,低头道:“奴婢会注意的。”

  慕云潇在外书房里,老远就有下人来将我引进去。慕王府就是这点好,从扫地人到奉茶侍女清一色全是女子,且是漂亮女子,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赏心悦目。活在花丛中,简直是一件幸福的事,不过温柔乡英雄冢,这点他是知道的。

  蓝淇果然陪侍在旁,见我进去,朝里面指了指示意我小声。我从她手里接过茶杯,奉茶到里面。上次为人奉茶还是在泰安殿,我小心翼翼到皇上面前,如今这场景又重现了,只是换成慕王府外书房,人也由九五之尊变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

  “唔。”慕云潇挥了挥手,继续写他的折子;看内容都是推辞接受兵权的,他不是笨人,接手萧陵爰的军权,好不好都是跟自己过不去。万一哪天皇上翻起旧账来突然看萧陵爰顺眼了,那他就万劫不复了。

  发现有人在自己身后,猛然回头,下一刻送上抹浅笑。

  我说:“写什么这么专心,身后有人都不知道,万一要杀你怎么办?”

  “蓝淇能放你进来肯定不是外人,而且我闻到你身上的香味,女人不会对我心狠的。”

  “那是爱你的女人,不爱的是不会对你手软的。”

  “我能让她第一眼就爱上我。”

  我笑起来,他起身同我坐到外面,蓝淇又给我送上杯茶来。我说:“你可真让人羡慕,连个奉茶的都这么漂亮。”

  慕云潇笑起来:“再漂亮也比不上你。”

  蓝淇在他手上抽了下笑着退下去,慕云潇渐渐收起笑容,我说:“我从清溪院来的。”

  “是吗?”他带着点忧伤,“那不用我再转述一次御医的话了。”

  我们都陷入沉默,慕林川的病横在中间暂时将我们之间的斗争缓和下来,他关心他,我同样关心,这样我们之间就有了共同的软弱之处。他只知道对慕林川而言我是不能伤害的,却不知我心里同样把他放在同样的位置,关心我的人已经很少了,慕林川,表姐后唯一一个让我再哭的人。

  “不说这个。”我笑起来,这时候笑是最好的掩饰,在笑的那一刻我心里的算计又开始滋长。

  “我可是来恭喜你的。”

  慕云潇先是一愣,随即笑起来:“没什么好恭喜的。”

  “你这样子可不像个当爹的人啊。”

  “对于一个快死的人来说多一个孩子不过是多一具死尸。”

  “瞧瞧、瞧瞧。”我玩味的看着他,分析他的话。“这是怎么了,成王先到我那里哭诉一通说他活不了了,你又这么说,当真新皇无德初登大位就要大开杀戒?”

  慕云潇玩弄着手上的戒指,侧头细语,“你不是都知道了,还有什么不明白。”他笑起来,“你是来做说客让我放成王一马?”

  “我是来看你的,也是来送你的。皇上让你出征,又给你兵马,有什么不好?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人家抓斗抓不住,你反倒不屑。难不成你看不上六军主帅的位置?”

  “岂敢啊,六军主帅谁不想。”

  “皇上就不想啊,一个君临天下一个战死沙场,这同人不同命,我实在为你不平啊。”

  “你……”慕云潇抬头看我,冷冷的目光打在我脸上,要杀了我?那就动手。只是没这个胆子。

  “我是为你不平。”

  “好,很好”他站起来,负手站在我面前,“谁告诉你的?”

  “真想知道?”

  起身走到他面前,玲珑玉珏在手里握出深痕;他的身世没多少人知道,可还是有人知晓当年的事。这些秘事经口头一个个传给他人,就是最致命的武器。

  “慕王爷,慕云潇。”拉着他的手放进我掌中,他的手比我大多都,几乎把我的手掌都包括进去。掌心相贴,玉珏的轮廓勾勒在掌中,他的嘴角牵出一丝浅笑,猛的握紧了我的手,像是要把玉珏镶入肉里。

  “锦宁郡主,宋夫人。”他站到窗边背对着我,“我欠宋家的情,答应过伦王会帮着宋家。”

  “你以为我是来求助于你,要你放过宋家?这未免太可笑了。我是来送你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慕云潇背对我没说话,我说:“也可以说我是要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皇上猜忌你不是一两天了,如今借着战事让你带兵驻守,一来把你调离朝堂好肃清你的势力,再来也是给你设下圈套,驻守边关,若是打了胜仗固然理所应当,可若是败了,那就是罪不可赦,抄家论罪都是轻的,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怎么少说了一句,父要子亡子不能不亡。先帝在时尚且没说过要你死的话,怎么新皇一句话你就这么信服?你可以死,慕林川呢?你死了难道皇上会放过他?还是你认定了他会死在你前面?”

  慕云潇把挥手把身旁的美人瓶摔在地上,他彻底愤怒了,富贵无所谓,钱财无所谓,甚至他自己的命都无所谓,可是有人在慕林川身上下手,那他不会善罢甘休。

  慕林川就是他的一道软肋。

  “你可以怀疑我是别有居心,甚至觉得我是在挑拨离间,可我不会害慕林川,这点你很清楚。”

  “成王已经答应了把军权调度给你,你马上走,带着军队去南关驻守。”

  “你要做什么?”

  我笑起来:“我能做什么?不过日子无聊找事情打发。我不像你肩负着救驾平乱的重责。”

  他看了我一眼,“你就不怕我把今天的话都告诉楚湘齐?”

  “你不会的,告诉了他,你们谁都活不了。人总要为自己找条活路,逼急了,什么兄弟情义都是废话,何况你们的兄弟情义还是建立在利益关系上。”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了,我只想告诉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又是这句话。宋夫人临走前就告诉我“好自为之”,如今他也这样说。我们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怎么了,我只知道在权利的漩涡里我们已经越走越远再也不能牵手相拥。

  离开慕王府已经天黑了,蓝淇点着灯笼把我送到仪门,她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我说:“你会成为人上人。”蓝淇笑:“我只要不被蝶姐骂就好了,其他的不敢奢望。”我说:“蝶姐是重视你才骂你,换做别人连看都不看一眼。”她抿着嘴笑起来。

  小令一语不发跟在我后面,我问她:“怎么哑巴了?“她说:”你到底要做什么呢?先是成王,这会儿又是慕王爷。当权的几个王爷你都算计进去了,真要害死自己?”

  “不是还有楚湘齐没被我算计到?我是在自保,这种时候大家都感觉到危机,只有把水搅浑了让他们自顾不暇我们才能找到机会一个打退敌人,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

  “那为什么不找齐王呢?”

  “你觉得他会帮我?”她居然还相信楚湘齐,我何尝不愿意相信他,可是当日在千波殿,他那番话已经让我再也没有勇气去相信任何人。

  “他总不会害你。”小令说得很小声,明显她也不敢肯定。

  慕云潇出征时几乎所有亲贵都出城相送了,如此浩大的场面让人由心底感到寒冷,此时有多显贵将来就有多落魄。从天堂到地狱只是主宰者挥手的距离。皇上会让一个威胁自己皇位的人逍遥的活着那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聪明人会用尽一切手段把小事闹大,这样才能延长自己的价值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去部署;只有笨人才会一开始就把价值显示出来让人看清楚他到底有多少斤两,等到摸清了底,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慕云潇,祝你好运。”我在心里默默说,每次送行必到这里,周围的一切都熟悉了。同样的蓝天白云不一样的离别游人,军队战旗纷纷而过,这是在向皇帝示威还是昭示着他的一切都是皇帝的?甚至连命都是。

  失去军权的萧陵爰同样在送行行列,他表现出一种不屑的神态,证明自己对此次军事调动的不满。甚至在敬酒送行时要将酒水泼到地上,这样皇上就只能安慰他“下次让你做大元帅。”他就笑了,像小孩子一样毫无心机,只是在转身时同样用不屑的眼神从皇上身上扫过。

  “现在后悔来来得及。”我说,他不屑的哼了声,“是你不敢了吧。我如今连军权都交出去了,再后悔有什么用。”

  “那你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

  他没说话,但是点了点头。夕阳无限好,漫天血红似乎征兆了将会有一场恶战,在繁华的帝都,在庄严的皇宫,在红墙内天地间。

  我召蒙将军到王府,他本来要随慕云潇出征,因为军队调动留下来善后。我说:“将军劳苦功高,我代表宋家先辈们敬你一杯。”

  蒙将军毕竟久经沙场,许多客套话不必再在他面前说了。他只将酒一饮而尽,严肃的说:“末将是伦王一手提拔,忠心自己的主子,忠心宋家,但也不会做出违背天地良心君臣道德之事。”

  我说:“我不让您为难的,我是在向您求助啊。成王自从被削去军权后一直耿耿于怀,不仅对皇上恶言重伤,更借着军队调动的名号从我这里拿了调军令牌将宋家的军队调动到自己的管辖范围,准备趁着大军出征京中兵力空虚之际包围皇宫逼皇上退位。”

  “有这等事?郡主怎么如此大意。”

  “我听到是皇上下旨,也没多想,总不敢假传圣旨吧。谁知道成王胆子这么大。”

  蒙将军若有所思的点头,思量着如何对付。他动摇了,这是最好的机会。

  “将军,锦宁求您,看在宋家先祖的份上,救救我,救救宋家;成王早有不轨之心,他得到兵权驻兵城外,皇上必定怪罪,等到叛乱平息,无论大小,我都是活不了的,只求将军救救宋家,不要让宋家百口人被我牵连。”

  “郡主放心。”蒙将军同样跪下扶我,“末将必当竭尽所能护宋家周全。如今成王尚未有所举动,贸然向皇上进言只会引起猜忌打草金蛇,为今之计,只能先聚结军队做好准备,一旦叛乱立即镇压。可是,末将手上的军队都随慕王爷出征了,哪里还有人可以调遣?”

  “齐王的兵马不是还在?您向他借兵,请他一起平乱,他定会答应。”

  蒙将军疑惑了,与楚湘齐合作无疑削弱他主将的地位,而且楚湘齐军工卓越,再平乱立功,朝堂上又要掀起风浪了。

  “此计虽好,可齐王与郡主的关系?只怕到时候会有人说是郡主与王爷勾结了要铲除异己,万一皇上相信了,那郡主岂不是自身难保?”

  “将军多虑了,齐王是皇上的兄弟,先皇在时就同皇上相互扶持,皇上定不会怀疑他,否则也不会在先皇驾崩之时授予他军权统调京中兵马。至于我,皇上念及旧情,又有将军平乱有功,也不会过于怪罪,到时候还要将军在皇上面前为我澄清了。”

  我给他磕了一个头,低头时看到他脸上思索的神态,他定找楚湘齐合作。只有楚湘齐才能调动京中兵马,一旦楚湘齐有所行动必定惊动皇上,双方猜忌着都按兵不动,宋家的军队驻扎在城外,让成王带兵,不等他进城门就已经被蒙将军事先布置好的人手抓住。

  就这么点手段,枉为萧家人。

  萧陵爰大概想不到我要的是他的命。

  利用我,想过河拆桥。真等他登上大位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了,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卧?先皇在时就对宋家有所顾忌,所以外公一避再避,甚至称病不上朝。这可给了我娘机会,作为伦王唯一的女儿她自然要时常进宫聆听圣意,先皇与她就是那时开始的吧?宋夫人的狠毒手段,不用说也是在那时候学会的,一个女人,要想顶住压力在刀刃上游走,只能让自己变成一把刀,一把快得可以杀人的刀。

  萧陵爰,我真可怜你;你死去的爹给你留下了地位金钱,就是没教会你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不要命的女人。

  我就是不要命了,帮他造反是死,等他们造反了同样是死;如此,何不给自己一个干净的死法?我不能决定自己活着的方法,但能决定自己该怎么去死。慕云潇驻军在外,萧陵爰领兵叛乱,齐王带兵镇压,只有让皇上乱了阵脚知道自己还要依靠楚湘齐,这样他才不会杀楚湘齐。他知道他们太多事,参与太多事,又太有主见,皇上不会让他活得快乐;但是现在,他自己都不快乐了,京中叛乱虽然镇压了,但随时可能再来第二场叛乱,楚湘齐手上的军队随时可以冲进皇宫杀了他,只有对楚湘齐好,给他加官进爵,才能安抚民心让大家知道归顺皇帝是有好结果的,才能压住楚湘齐让他找不到借口再发动一场叛变。

  慕云潇领兵在外,皇上让他专心驻军不必回来。当然不会让他回来,他回来,就会带回军队,若是叛变,楚湘齐的军队不是他的对手;若是同楚湘齐联手,那皇帝的位置就要换人了,所以他不能回来。

  这样也好,他不回来,皇上也不会杀他,相反还要依靠他,接着他与楚湘齐抗衡,也借着楚湘齐与他抗衡。

  又是三足鼎立的局面了,三个人,各自按兵不动。谁都占不到好处,但也不会给自己招灾。

  皇上现在谁都不相信了,他绷紧最后一根弦疯子般审视局面,审视朝堂上每个人。任何一个从他面前走过的人都会成为他怀疑的对象,这才好,让他猜忌、怀疑,在焦虑中过一辈子,这样才让我开心。

  比起慕云潇,他似乎还是要相信楚湘齐一点;楚湘齐夺取皇位是篡位,而慕云潇的身份一旦曝光就有几分名正言顺的意思了。看他把云州附近几座城池都给楚湘齐作为封地,又加重了他的军权,这是在用他还是对付他?把他圈在云州成让他为自己练兵?楚湘齐不会白白为他做事,他也不会这么简单就放他走。

  齐王府的花园一如既往美丽,月光下看到假山石洞,带着点魑魅的寒意,石子路上的青苔又长起来了。

  积雪化尽,一切都又恢复本来面目。

  原来,我已经离开很久了。

  “王妃小心。”侍女提灯引我到书房,还是那个我熟悉的地方,甚至桌上的棋盘都没动过。楚湘齐却不是过去的样子了,他有点慵懒,甚至可以说是无聊,头发有点乱,没带玉冠,身上的袍子也不是朝堂上那样耀眼的金色,相反的是暗沉的黑,上面用金线绣着蟠龙,贵气深沉。

  他在躲避,不出王府,不出书房,将自己困在这片狭小的天地,与书为伴,用酒麻痹自我。

  “宋夫人。”见到我他笑起来,“你怎么来了?求饶来了?该是我想你求饶才是。你可真高明,一箭双雕,一面跟蒙将军求救一面用你宋家的军队叛乱,逼得皇上杀了成王,又把我逐出京城,名义上是加封封地让我自立为王,实则消减我的权力瓦解我在朝中势力,这样你宋家就能求得一片安息之地,我没说错吧。”

  “你没说错,我就是把你们玩弄于股掌间从中得利。那你明明知道是我在幕后操作为什么还要就范?因为你要自保,要活命,平息叛乱护驾旧主,这样的名号最能保住你的命,为了得到它你会不惜一切甚至绝情决义,我是什么?我也是你手上的棋子,你不是算计我猜忌我不相信我,那你就该趁着叛乱初平告诉萧云深是我挑起事端让他灭了宋家全族,这样就能除掉我,除掉你的心腹大患。”

  楚湘齐冷笑,“这才是你的目的,让我们龙虎相争拼个你死我活。你知道我不会杀你,所以你没有顾忌,算计到我头上来让我去救驾去做功臣,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离开我跟我脱离关系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吓人,冷漠里带着狠毒,要置我于死地。

  “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睛红得吓人,我步步后退还是吓得发抖。我怕他,今时今日他依旧让我害怕。

  “我不会让你死,你要去陪无麟,我不会让你们好过,我会告诉皇上是你揭发了成王的反叛之心,我带你去云州,把你关在千仪园,我要关着你一辈子,就是死你只能死在我怀里。”

  疯子,疯子!只有在疯的时候他才会说出真话,他不要我好过,不要我跟无麟好过,我从未想过要跟无麟一起。

  他抱着我,因为步步相逼跌倒在睡榻上,他压在我身上,紧紧抱着我。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和心跳,我知道,他心里有我。

  “我不会跟你走,我也不能跟你走。皇上不会放我们同时离开,他要留下可以牵制你的东西,这样你才会安分守己,不掀事端。”

  “你以为你是什么?”他大笑,“本王眼中你什么也不是。”

  “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但他是。”牵着楚湘齐的手,轻轻按在小腹上,“他已经成形了,要我破开肚子让你看看他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

  我笑起来,“真是讽刺啊,你亲自给我下药让我不能生育,但我偏偏怀孕了,每次都是你准备动手的时候,你一定恨死了我,不对,你恨他,所以你不要他,甚至对他痛下杀手。”

  想到第一个死在我腹中的胎儿,那个小小的肉团,他还不会动,还不知道世间上有过他自己,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掉了,害死他的是他的父亲。

  楚湘齐愣住了,他抬头看我,冰冷的脸颤动着,在他眼里分明看到泪。

  “王爷,走吧,回云州去。”

  推开他,我往外走,我听到身后有瓷器落地木桌掀翻的声音,我很想再看看他,但是不能。我不能回头,我怕一回头就会让他看到我眼里的泪水。我也不能看到他痛苦的表情,那样我就心软了,说不定会跟他一起走,那么,我们谁也活不了。

  “郡主,郡主……”小曲追出来,跟在我身后气喘吁吁截住我的去路。

  “小曲啊,你好好的跟鬼谷在一起吧,好好跟他在一起。”

  “那你呢,你不跟我们走?鬼谷告诉我王爷迟迟不动身就是在等你,等你跟我们一起去云州。鬼谷说王爷在云州为你修的千仪园已经修好了,你选的院子,你喜欢的花草都在里面,王爷等着跟你一起回去。”

  小曲拉着我,跪下来求我“你真的要留下来,真的不要王爷吗?”

  “小曲,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陪姐姐,等娘回来,我说过我不会离开这里。”

  “郡主,郡主……”小曲还在求我,她哭得很凄凉,这是我们永别了,好好跟鬼谷在一起吧,我只能成全你到这里,以后的路要你自己去走。

  寂寞梨花满地,闲来月中留仙,不是踏月人。

  园子里已经没有人了,假山上的石头、湖水中的锦鳞,原来我来过这里,原来我爱过。最后再看一眼这座园子,我不会再来,他不会回来。xǐυmь.℃òm

  我们,就此,别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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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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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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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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