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文娘让我打开,她也不知道。西域来的东西她只是放好了等着我回来察看,自己从没私自翻看过。
小巧的玉盒子里放着枚玲珑剔透的玉佩,上面阳文刻着个‘宋’字以及大量的雕花。触手升温,黄色的穗子随着玉佩的拿起轻轻摇晃。
文娘有些激动,嘴唇都在颤抖,她直直的盯着我“这可是宋家家主之物,夫人是把家主的位置给你了!”xǐυmь.℃òm
我笑,果然还是给我了。当初宋夫人许诺了宋家的一切都是我的,现在什么都是我的了,我却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
“郡主?”文娘以为我高兴得失神了,轻轻唤了我一声“有了这块玉家里可就没人敢对你说个‘不’字,你的话比圣旨还管用!”
出了事也是我第一个出面顶着。宋夫人不在,可是宋家的权力不能落到旁人手里,表姐虽然听话但不是亲生的,又是宫妃,很多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是她亲
生的,是她一手调教的,再有不睦面对权力她还是会放心的把大权交到我手上,让我做第二个宋夫人!
难道我也要像她那样一生都为宋家而活?
文娘像捧宝贝似地捧着玉盒子,她一生的心血都在这里面,从前是宋夫人,如今是我,她与我们荣辱与共。
“文娘”我带着哭腔抱着她,“我怕,我怕!”
“你怎么了?”文娘轻轻拍着我的背“现在是他们怕你啊,你是家主,你在主宰他们的生死;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有我在,任何跟我们作对的人都不会活着,不会的!”
“你又要杀人?”
“不是我要杀人,是不得不这样做。多少人恨着你,惦记着你手上这块玉,你做家主就要决定家里的军队该何去何从,如今新皇登基在即,他难道会给我们机会让我们喘息?多少王爷看伦王府不顺眼了?他们正统的皇族血脉尚且没有一兵一卒,哪里会看着一个异姓王手握重兵?夫人在还有皇上可以依靠,现在你该依靠谁?”
“夫人可以依靠皇上?”我冷笑,文娘还是把事情说出来了。她果然什么都知道,宋夫人依靠皇上获取宋家喘息的机会,皇上什么都知道,但是宁愿自欺欺人也要留住她。他爱她,所以愿意为她做尽一切,这一切又是在他什么都不缺失的情况下。
“我没有这个意思。”文娘解释着不愿让我误会。
“他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避开文娘错愕的表情,我说:“这些年宋夫人借着跟皇上的情一边保着宋家不被抄家灭族,一边筹划着让宋家从‘功高震主’的名号里安然脱身,一个女人能为了自己的家族牺牲掉一辈子的时间,我佩服她。”
“锦宁……”文娘有些说不出话了,她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思考着该如何用语言弥补她话语中的失误,继续给我编织出一个好母亲的形象;如今我什么都知道才是最让她无言以对,没有任何语言可以表现出她此刻的无奈无震惊。
“书房密室的‘冬闺十艳’是我拿走的,我把它给了皇上;皇上驾崩前我扮成宋夫人的样子进宫听他说了过去的事,他释然了,把他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文娘这些事,本来与她无关,这些话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了一份风险。我该让它们烂在心里跟我一起进棺材。
“告诉宋夫人,她不欠萧家任何东西了!”
她没做的,我为她做了;她欠下的情,我为她还了。我跟她之间所有的情分,也随着宋家家主的位置淡了断了,她是我娘,是宋夫人,我只是她的继承者。文娘请了最好的大夫给小曲看伤,又把家里许多药材拿出来做成药膏敷脸。小令每天把小曲的情况告诉我,有一天她问我:“你是不是在怀疑姐姐?”
“为什么这么说?”
“你认为姐姐被齐王府收买了出卖你,所以你把姐姐的脸弄伤了给她一个教训让她明白到底谁才是她的主子!”
“小曲的脸不是我弄伤的”我说“那天你也在,当时是什么情况你比我清楚,是她自己撞上来把脸烫着,若不是心里有鬼为什么要急着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还没说什么她就吓成那样,你也是文娘一手教出来的,难道文娘没告诉过你们‘静观其变’这四个字?”
小令脸色惨白,咬着牙说:“果然如此。”
我笑:“在我答应把她给鬼谷那刻就已经当她死了。留在我身边的不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小曲,只是一个跟我多年的侍女,该有的主仆之情我会有,我也会放她一马,可若是她死抓着我不放,就别怪我心狠记不得过去的情分!”
小令步步后退,我的话已经伤到她的心了。她以为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然而人生还没过到一半我们已经成了你死我活的局面。她想护着小曲,又舍不得我,二选其一她只能用最温和的方法尽量保住我们每一个。
“不要杀我姐姐”她跪下抱着我说:“留她一条命吧,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不要杀她。”
“我没说要杀她,现在这样的局面死了谁都不行。”我跟楚湘齐的争斗才开始,怎么能少了她们?“让她告诉楚湘齐,要把宋家连根拔起,不只要在我身上下手,还要把西域王宫,把我父王一起铲除!”
小令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小令啊”我说:“真想你们跟我从未认识,那样你们就不会卷入这场纷争了,说不定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赶我走?我从小就跟着你,就算姐姐不在了我也要陪你啊!”
“我不赶你走,你陪在我身边,哪天你找到自己爱的人了,想走了,你告诉我,我会让你离开的!”
小令点点头,后退着准备离开,突然又回头对我说“我不走,可是你让姐姐走!”
我点头,看她离开,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窗外的身影也消失了。她是去告诉小曲让她走,她们姐妹还是分开了,明明是我和楚湘齐在斗,却牵扯上她们,只因为我们之间不能有一个共存的空间。
“小曲走了!”文娘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几乎都忘了她要走。
“我以为她早就走了!”
“要不要让人盯着?”
“不必”我把奏本翻开“除了齐王府她哪里都去不了!”
“这个死丫头”文娘狠狠的骂了句“为了个男人连自己的根都忘了,不想想是谁把她养到这么大,教她读书写字,给她机会做个活人!”
“放着主子不做谁愿意来做丫头!”我笑着让文娘坐下“既然她找到了自己爱的人,那我们何不成全她?放她走也算行善积德,免得人家说我才做上家主就翻脸无情了!”
“可不是吗,着家主的位置难坐,你跟齐王的关系又……家里面已经有人反对了。”
“任他们怎么反对,玲珑玉在我手上,调遣军队的军符在我手上,连皇上都不敢说个‘不’字,他们也只能说说而已!”
文娘笑了一下,我为她倒上一杯茶,她说:“皇上的登基大典可是要举行了?”
“不急”我说:“先皇还未除丧,他这个孝子不用服孝三年总要三个月吧?到时候又是什么局面还说不清楚呢!”
“我听说齐王把军队都调走了!”
“这是高招。此刻人心惶惶,都盯着楚湘齐和慕云潇两个有军权的,慕云潇的军队离得远不成威胁,楚湘齐若是还让军队留在帝都附近不是给自己惹麻烦?索性调得远远的让自己被人抓不到把柄。而且,是不是真的调走了军队我们谁都不知道,你只是听说并没看到,说不定人家在附近埋伏着就等着机会动手了!”
文娘一脸担忧“他若是动手岂不是牵涉到你了?你可是他的王妃!”
“就算不嫁给他我也脱不了干系,楚湘齐有军队宋家也有,而且我们的军队一直停驻在帝都,这不是比他更惹眼!”
“那怎么办?”
“女人当权,能做什么事?”我笑着把折子敲在桌上,红木与纸张敲打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文娘专挑夜深人静的时候跟我说这些事一方面也是怕白天被人听了去。而且近来我睡得极晚,不到三更绝对睡不着,躺在床上不过是想着让自己心烦的事,索性看折子。宋家培养的探子在各处收集的情报,宫里的、京城的,家里的账本,各处的账目;军队里的事……只有在看这些折子的时候我才会忘掉所有让自己心烦的事,只一心一意对付眼前的麻烦。
“女人未必就做不成大事,只是没有适当的机会!”
“所以,我就在等那个机会!”
小令进来添茶,文娘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我明白她是好奇我怎么把小令留下来。
“小曲要走,我不会留她;小令要留下,我也不会敢她走;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会死抓着不放!”
“你不怕她是小曲留下的祸患?”在小令推门出去的时候文娘才开口。她本来是看好小曲一直想培养出来做自己的帮手,没想到到最后还是小令留下来了。
“那正好,留着她时刻传话过去,楚湘齐对我的防备就不会太深,等到真正交手的时候才能一击即中!”
“你真这么想?”文娘摇头“为什么我觉得你是在帮楚湘齐呢?”
我叹气:“我不过安慰自己,让自己不至于太难堪。小曲小令跟我这么多年,真的她们都离开我,其实我心里很难过。可是我不能说出来,我不能说舍不得,只能放她们离开,心已经不在了强留在身边有什么意思?到不如放手,放她们一条生路,也给自己一点安慰,觉得她们会好好的,至少会感觉快乐。”
文娘也沉默了,我们两个雕塑般坐在书房里,一时无言。火炉中蹦起火花,“砰”的一下,我抖了抖身体,文娘抱着我低声说:“你心软了,我知道你不会下得了狠手,可是我们必须这么做,不为自己也要为你姐姐想想,夫人不在,若是连敬妃娘娘也不在了,你将来怎么办?”
文娘说中我的心事,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为了表姐我也该跟他们继续斗下去;宋夫人早就把自己埋葬在当年的感情中,但表姐是无辜的,我不能让她被扯进他们的故事成为第二个殉葬的活人。
我在伦王府一直住到新皇登基,文娘亲自将朝服送到我面前,明黄曳地朝服,珍珠朝珠,凤冠上红艳的玛瑙石,一样样为我细心装扮。朝服上金线绣着盘龙花纹,九龙环绕,不是女眷的龙凤图样,真的就只有龙在上面。一条条金龙,紧紧缠绕在朝服上,束缚了让我喘不过气。
登基大典很热闹,礼部充分为新皇准备了所有排场,甚至比先皇的丧礼还要风光。太子爷穿着红底金边朝服走到殿上最后一次听“先皇训示”,那都是大臣想出
来的话,但他还是要听,终于,司礼大太监高声念着“皇次子云深德孝恭亲,即日即位,年号文昌,众卿叩首!”
大典上沉寂的气氛立刻被打破,庆祝的鼓声与乐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随着司礼太监的声音,跟着众人一次次重复跪拜的动作。起身时我看到楚湘齐,站在最前面离皇位最近的地方,终究他还是没能坐上那个位置,我笑了。
叩拜时看到他腰间的忠孝带,金丝植入锦缎中,两边的玉环里分别刻着“忠”、“孝”两个字,这是为先皇戴孝所佩戴的,大殿上除了皇上与他无人再有,起叩间无意识的流现出他的与众不同,对殿上的本家王爷无疑是讽刺。
抬头对视,他嘴角牵动出一抹不屑的笑,随即转移目光盯着皇帝。他在思量着该如何让自己走上通向王位之路?他的位置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可惜这一步是他拼掉性命也不一定能跨出去。
“给姨娘请安!”
锦衣少年在身前叩首问安,我笑:“成王这是做什么,我可担待不起如此大礼!”
萧陵爰抬脸笑了一下,露出两颗虎牙,他精神很足,一双眼睛精明而单纯的看着我,让人忍不住想在他头上摸一下在他脸上捏一下。
若不是大殿下早逝,此刻他该穿蟒袍站在朝堂最高处接受群臣朝贺。
大殿下遗腹子,恭孝成王萧陵爰,位列本家王第三位。
他的不甘不愿不平,尴尬的身份让他不得不站在人群中·共同朝贺,芸芸众生,他还是显眼。
“不叫‘姨娘’又叫什么?你可是我四婶!”
楚湘齐?我笑了一下,从前我只是郡主,如今他当上议政王我就是长辈了?宋家家主与金城王妃谁的地位更高?
“那你别跟我说话了!”
萧陵爰拦住我去路“青天白日的谁惹你了?我可是一片好心啊。今日是新皇登基普天同庆,你这张脸可是够难看的,难不成你是对四爷没登上皇位心烦?”
萧陵爰的话越来越轻,逐渐靠近我,喷薄出气息打在我脸上。我说:“挨我这么近不怕被人看见你‘不敬长辈’?”
“你比我还小,说到‘不敬’也是我对四爷不敬了。话说回来,我就不明白你怎么突然跟他好了,从前还以为你要嫁给慕林川那个病秧子,没想到,眨眼睛就成了长辈,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我就是不成你长辈也不会嫁给你!”
“宋家家主我了不敢娶。”萧陵爰离我远点了,站得开说话也轻松起来,他总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让人毫无防备,就是这点松懈的戒心就能置人于死地。
“你知道就好!”
桃花林里花香四溢,彩蝶蜜蜂四处飞舞,实在不是个勾心斗角的地方,到适合谈情说爱。只是面对萧陵爰这颗“废棋”我连假装的心情都没有了,还以为自己地位有多高,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人。仗着大殿下的名号封王,那也是先皇在时就封赏的,等到这会儿,不被除名软禁就已经是万幸了。
萧云深难道会放过他?
指着枝头最高那束花,我说:“我要它。”
萧陵爰看了看枝头,又看了看我,我说:“求人就要有求人的姿态,如今是你求着我合作可不是我自己找上门的,这点小事都不愿做还怎么让我放心跟你合作?”
萧陵爰飞身跃上枝头,花雨阵阵,夹杂着绿叶随风飘散。仰头看他,花海密林间的翩翩少年,他不过二十岁,正是斗志昂扬的时刻,却被身份压制着不得不争权逐利。“皇长孙”的名号除了给他无尚荣光还有无限尴尬的地位,若是大殿下还在,那他便是人中龙凤,如今大殿下早已西去,他这个遗腹子便是新皇的最大阻碍。先皇当初为立太子一事费尽心思,最后是因为他正在襁褓中才立了二殿下,这些年萧云深处处提防,如今他长大了,他亦坐上皇位,这两人看似和平的局面才正式开始瓦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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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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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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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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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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