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那时候已经分居但未离婚,我一直都搞不明白,既然不爱,为何委屈。
我和母亲在大不列颠各区都呆过,有时是半年搬一次住所快则两三个月,我从来不敢称之为家,家太神圣,我不配拥有。
当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也从来不需要考虑转学的麻烦。
其实读书也挺无聊的,要说有什么意义,说起来我真是见过太多人种,他们按肤色自动归类,白的,黄的,黑的,古铜色的,棕色,兰色,红色……
反正说太多我都拎不厘清,我的世界还不都是两个颜色。
当然,接触的性别不光是男和女,还有,雌-雄-同-体。
是的,能理解吗?
就是雌-雄-同-体,可-男-可-女,男-女-通-吃。
我在国外最后的一次转学,认识的那个白-种-猪就符合以上基本条件,人生在世,及时行乐。
红尘不就短短几十年,谁又在等待谁呢?!
他对我表达爱意,赞美我是他见过最最最漂亮的女孩子。
开始有男女意识的我开始把自己打扮成女孩子的模样,属于男孩身体特征该有的东西我都有,可我从骨子里就是鄙视同类,这种讨厌划定为天性使然,就像我是先天性色觉障碍,我可以改变吗?
我又能改变吗?!
笑话!
明知道是无用功,何必违背自己的本愿。
白-种-猪要吻我,我没有让他成功得逞。
我不介意男女,这无关其它,我只是不喜欢他。
白-种-猪摊开手表示很无所谓,东方不亮西方亮,换了你还有千千万万个后来者。
前面一刻,他不是还说会死心塌地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只不过日出日落一个更替,他又转身换了求-爱对象。
我算是彻底看开了。
什么情啊爱啊,在我眼里都是狗-屁。
有一天夜半惊醒,我决定只身回国。
我妈又谈了个新男友正甜甜腻腻,我们不常见面,即使消失她也不会管我的死活。
真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就是想着等我哪一天突然就死翘翘,居然连自己的母语发源地都没好好看过,真是觉得自己可悲又可叹。
应该说外公还在世时,我仅有的印象是他和外婆住在一片如墨的森林深处,木阁楼承载了太多遥远的温暖记忆,我回来实施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它们。
我见到了她,浑身有光的女孩,我朝她露出自认为是最美丽的媚笑,很多人说,我这样的笑容能蛊惑人心。
我对她表示友好,她反而吓得转头就跑。
说真的,她跑步的速度还不如澳洲的袋鼠。
她穿着浅蓝色的校服,我蓦然察觉,黑与白外,我的视网膜从此新添了一种全新的色彩。
大海是蓝色的,天是蓝色的,墨水是蓝色的,水晶是蓝色的,鸢尾花是蓝色的,多瑙河是蓝色的。
那个女孩,也是蓝色的。
我们成为好朋友后,初五告诉我,她喜欢的卡通人物是机器猫。
我可以看得见你喜欢的蓝胖子,不再只是想象,我又多么欣喜能与你并肩而立在这天圆地方的滚滚人间。
真是妈妈咪呀!
说不上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我曾经又不是没有那么几个小男友,我来到这里后也喜欢上一个中国男孩,我以为我是喜欢他的,很喜欢的那种。
我很早就看出来了,那男孩其实喜欢初五。
初五,是我的好朋友。
初五,是我喜欢的女孩。
那段时间我几乎快憋出了内伤,每次看到初五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蛋,我就在深究,为什么小北鼻会喜欢她而不会喜欢我?
在初五无意识间,我常常拿她来跟自己做对方?
真是糟糕!
当我意识到我完全陷入到一种迷途怪圈中,已经无法再回头。
其实,初五很善良。
其实,初五很有个性。
其实,初五是最好的初五。
她很美,一种纯天然的美,美得毫无自知的天然美。
父亲的出事把我和甲哥召唤出国,我们连夜离开,看不清出路。
在矿产行业,不怕潜规则就怕没规则,这个圈子太复杂且混乱,关系交错复杂利益当头。行事谨慎的父亲还是被人暗-算了,为弥补捅出的这个漏洞,甲哥和我不惜变卖了所有的家当去填空缺,我们四处走动,总算捞出了奄奄一息的父亲。
那个曾经像神袛般存在的父亲,一夜白头,果真是事业为上,我的母亲去世时他都没有这么悲痛过。
我的心是冷冽而不近人情的。
从小的聚少离多,我和父亲的关系疏远淡漠,但毕竟血浓于水,他是我的父亲,给予了我另一半的生命。
这次沉重的打击,他一蹶不振了很长时间。
苦熬出困难的过度阶段,我自然接手了这堆烂摊子,责任的重担无可推卸压到我肩上,我走了父亲的老套路,光鲜耀眼的至尊生活,踩着无数人的尸骨心血扶摇而上。
心如野兽,手段毒辣。
我变了,变得让所有寒颤,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有些美好的东西,只能彻底死在过去。
一旦踏入这个泥沼,想洗-白是几乎不可能的事。甲哥帮了我太多,当我选择了这样的一条道,我就知道了自己的末路,他还有他的人生要过,甲嫂还在等着他回去。
事情的风声平息后,我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安全脱身。
尔后,我们一别经年。
甲哥和甲嫂定居在南方另一所城市,据他说过,那是他们相爱的地方。
爱这个字眼实在太讽刺,那已经久到让我无法再心动。
很多年前,我已失去爱的能力。
我身体和内心的肮-脏,在午夜梦会间,只能独自孑然与墙壁上的那个黑影相伴。
我还是没忍住,甲哥邀请我回国投资,我怎能不知道他的一番好心,大家都重新过上了新的生活,身处在黑暗中的我,他希望我也能重获幸福。
踏上这片土地,国内的项目前景大好,合作伙伴和我在酒店大堂相谈甚欢,我看到了她的哥哥,我的情绪有刹那流露,刻意训练出来的麻木不仁还是破了功夫。
我很快微低下眼睑,谈笑自如。
他们过得平静安乐,即使生活的清贫也无法打击这个家庭好好生活的强烈信念。
明知道没资格,就不配去触碰。
我相信她会过得很好,这样的好,不应该是我而是陆邵北才能给得起。
我们都是固执的人,死心眼的人,最后一丝牵挂,还是由我亲自斩断了它。
在曾经的愚自馆,这里有我们年少的美梦。
我看着她吃得狼吞虎咽,心满意足吧唧吧唧着满是奶油的小嘴。
我教她打桌球,手心抚过她的手背挠起心湖难以捉摸的涟漪。
我们在茶室做功课打游戏,她一不小心睡着趴在桌上,长长的睫毛投影如蝴蝶的羽翼,扑闪扑闪。
……
她的十五岁生日,是我仅能付出的最后一件不足轻重的礼物。
我这人真矛盾,希望她忘记我又期望她能记得我。
我在合同书落款处签下我的名字,愚自馆闭幕退场,至此不将存在。
我说过,我这人就是矛盾。
我想好好忘了她,却不能好好忘了她。
听说,她要结婚了。
大家都知道,结婚的对象是陆邵北。
在他们筹办婚礼的同时,我也在悉心为她准备着贺礼。m.xiumb.com
我实现了当年对她的承诺,那些凋零的枯萎玫瑰,被我好好保存一直带在身边,我只是一个商人,满身铜臭气息唯利是图的奸商一枚,那些象征她肆意绽放的青春玫瑰,被我一朵一朵铸成了同比形状的纯真金实心花。
在她结婚的前夕,快递会转达我的祝福。
祝福他们的爱情,坚贞不渝。
那个女孩,终于长成了女人,终于得到最好的一切。
在不知事的纯情时期,我看过很多言情故事,书里女主绝对会俱备以上所有的几点,然后期间会出现一些打酱油的无名女配,女配一女配二,写手宠爱到极点,再把女主的优点像放大镜衬托得淋漓尽致。男一和男二都无怨无悔爱着女主,明争暗斗撕得你死我活。
最后总是男二黯然退出,退出的那个人必然不是女主心头最爱。
如果我们的故事写成小说,那么我很悲催地成为他,他以为爱着的是他,而他爱着她,他后来后知后觉发现爱着的其实是她,而原先爱着的那个他同时也爱着的是她。
她不知道,他们彼此明知道都装作不知道。
他成全了他们,前尘旧事不再有他。
愿从此,各自安好。
我丢失了一个叫初五的女孩,再也无法寻回。
(全书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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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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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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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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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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