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以青,现年不过二十五有余,九年征战让那个男人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睿智。青衣大将唐以青对于明毓的子民来说,便是一个不可亵渎的神话!
一身寻常白衣着身,陈牧驰抿了口茶楼提供的免费茶水,出神的听着说书先生说着青衣将军唐以青如何勇斗野蛮之邦,又是如何的潇洒风流,眼中不由闪动神往的眸光,但随即,眼神便黯了黯。他一介文弱书生,又如何能够征战疆场,快意江湖。
斜了眼门外,大约刚到辰时。放下茶碗,陈牧驰不紧不慢地向着门外走去。店里的小二看了眼陈牧驰的背影不满的嘀咕:“穷酸鬼,整日来这里蹭茶喝。”
这座名为“盈奉阁”的茶楼在整个京都都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因为老板好心,每日都有劣质茶水免费供应。如陈牧驰这样日子窘迫的人不在少数,但大早上的来这盈奉阁的却真没几人,因而小二那番话自是除了针对陈牧驰,不作他想。
陈牧驰苦笑着摇摇头也不计较,严格算来,自己的确是在蹭茶喝。只是每每来此,他最想做的却是听那说书人讲些江湖轶事,或者不知是真是假的辛秘传闻。
出了盈奉阁,陈牧驰脚下毫不停顿的赶回他那破旧的小院。到时,已有几个年纪尚小的孩童在院中玩耍。看到他来了便欢喜的蹦跳过来,叫喊道:“先生回来啦,先生回来啦。”
摸摸围在身边的小孩子们的脑袋,陈牧驰眼中忍不住带上了几分笑意,这些孩子都是些家境贫寒念不起学堂的孩子。他自小失去双亲,是一位好心的老者捡了去将他养大供他上学堂。老者心地善良,常常念叨着让他做一个正直有用之人,可惜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后,老者便过世了。他一直记挂着老者的嘱咐,因而才有了心思做个教书先生。只是他的日子同样困窘,学堂便也只能以自己小院里一间勉强能遮挡风雨的小屋凑合。怀念起往事,陈牧驰不由感慨,但随即他便抛开那些个心思领了陆续到齐的孩童们到屋子里坐好。
“昨日的功课可都还记的?”陈牧驰轻笑着看向端端正正坐在下面的孩童,神色温和。
“先生,都背熟了。”下面的孩童大声齐道。
听着洪亮稚嫩的声音,陈牧驰满意的颔首,然后拿起书本开始讲解新知识。
“……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是说汉代人孔融四岁时,就知道把大的梨让给哥哥吃,这种尊敬和友爱兄长家人的道理,是每个人从小就应该知道的。你们也要向孔融学习,知道吗?”陈牧驰负手而立,眸中含笑。
“先生,在家的时候娘亲常常给我好吃的东西,自己却不舍得吃,以后我也要藏好吃的给娘亲。”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天真纯稚,陈牧驰走到穿着破旧衣衫的男孩跟前蹲下,摸摸他的头赞道,“初儿很乖,你娘亲听到你这番话必定会高兴坏的。”wWW.ΧìǔΜЬ.CǒΜ
“先生,先生,我也要这么做。”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一对甜甜的酒窝随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我也是我也是……”
争前恐后的声音在周围响起,陈牧驰满足的叹息,看着这些孩子们成长,教授自己所知道的东西,便是最值得自己欣慰的事了。
待快到午时,陈牧驰收起书本,道:“今日便先到这里,回家记得好好温习功课。”
“是,先生。”整齐的行了一礼,孩子们便蹦蹦跳跳的出门去了。
看着孩子们的背影都消失了,陈牧驰微微收了脸上的笑容。走回简陋的学堂将屋内的破旧桌椅收拾整齐了,找出一张白纸,思量稍许,下笔: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写罢,将笔放置一旁,陈牧驰摇头,只偶尔靠着这些东西换些银两却实在是有些无奈。每月他会写一首词送到“春芳醉”,作为那里的红牌歌姬翡弦仙子的新曲。他并非瞧不起那些风尘女子,只是以这种手段换以为生却实非他愿。
将写好的词揽入衣袖,他随手闭上院门便出去了。
冬日的阳光没有多少暖意,他拽拽衣襟,哈了一口热气搓搓双手不紧不慢的向着“春芳醉”行去。街上的行人很多,如此严寒的季节还有许多人挑着担子吆喝着招揽客人。陈牧驰看着周围的人流,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使得与之擦肩而过的人竟都不由自主露出善意的笑容。
唐以青一袭便装,身后跟着得力手下云姚。他一边走,一边听着云姚讲述着近些年京都的事情,面上始终淡然无波。
“将军,听说京都首屈一指的‘春芳醉’有位翡弦仙子,歌喉美妙如莺鹂,得空您不妨去听听看。”云姚仍旧孜孜不倦的在一旁介绍,唐以青停下脚步斜了云姚一眼,不如何威严冷酷,只是淡淡的一瞥,却让云姚立即禁言。
转头刚要抬脚,视线便忽然撇到一抹风轻云淡的笑颜,不知为何,唐以青突然为之一愣。
待回过神,眼前人流穿息,已不见了那一袭白衣。
云姚见唐以青盯着一个方向发呆,便凑过头小声道:“将军,怎么了?”
“没事。”说罢,神色恢复正常继续向着将军府行去。云姚一怔,看到唐以青的身影前行,便赶紧跟了上去。
春芳醉在整个京都的居中位置,陈牧驰行了许久,冻得脸颊微微有些泛红。搓搓双手,他走到后门轻轻敲了敲。
开门的人一看是他,便乐呵呵的笑道:“原来是先生,快请进,正思量着您也该来了。”
“有劳了!”淡笑着一礼,陈牧驰跟着开门的人从后院上了二楼。
他侯在鸨儿的房间内没多久便听到两个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徐徐行来。一进门,那脂粉气浓重的鸨儿便捏着嗓子笑道:“先生,您可来了,怎么样,这个月的新曲带来了吗?”
“已经写好了。”从袖中抽出折的整齐的纸张,陈牧驰寄给了鸨儿。那鸨儿看了一眼便寄给身边跟着的一袭红纱姿色妖娆的女子。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先生做的词都是不错的。”女子向着陈牧驰点点头,取出三两银子放到陈牧驰手中,微微一颔首,转身便走了出去。
翡弦仙子对于大多人都比较淡漠,只因敬着陈牧驰的才学,才稍微多看了一眼。陈牧驰看到翡弦仙子离开,一拱手对立于身边的鸨儿道:“下个月的新曲会依时送来,在下便先行告辞了。”
鸨儿露出媚俗的笑容,身体往陈牧驰身上贴了贴,“先生到时候可记得呦。”
陈牧驰不着痕迹的挪了挪身体,应了一声,顺着来路出了春芳醉。
走在街上摸摸怀中的银两,陈牧驰心道终于可以给孩子们再买些书本纸张了。他虽有先生之名,却不曾收受一纹银钱。那些孩子若交得起学费,又怎会跟着他这个穷先生呢。
他每日授课半日,因而下午却是空闲下来了。去了趟春芳醉,回去已快到酉时。挽起衣袖煮了些粥,弄了一碟小菜,他的一顿晚餐便解决了。
等一切收拾妥当了,他才真正空闲下来。搬了张椅子坐在门边,脚边放着一盆炭火,他却依旧冻得有些瑟瑟发抖。
身上的衣衫不知已穿了多久,虽然干净,却已然旧的不像样。只是这样的日子倒也安生,他求得不过是个平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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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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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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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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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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