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毒尸中会有人?为什么会有人可以不避毒尸?为什么毒尸会不咬这个一头‘乱’发的‘女’子?人,永远不要制造连自己都不明白的东西,蔺小砧想告诉他们。
不过,还是让毒尸来告诉他们吧。
一个红衣人猛扑上来,他要关上蔺小砧身后的铁栏上的‘门’。
蔺小砧出剑,红衣人和蔺小砧自己都没想到这剑会如此之快。蔺小砧觉得这就是那绝崖之巅的少‘女’的剑法,没有招式,只有从天下招式中‘抽’象出来的纯粹的“快”。
原来天下真有绝世剑法,不过不是俗人想象的某种范式,而是来自时空中的某种记忆的神秘的投影,机缘巧合,她会投‘射’在某个人某一时刻的剑锋上。
蔺小砧心中压抑的对这地狱般的江湖的愤怒驱动着她的剑,剑引领着身后的毒尸向那些制造毒尸的人杀去,一串串的血迹喷溅在通道两旁的石壁上,一如当年蔺小砧设计的中蜀山的标识——一串弧形的血珠。
蔺小砧打开一道道铁‘门’,看着被毒尸撕扯成碎片的云山教的人。沿着通道一路杀过去。
不断的有紫衣人扑过来阻挡,但巷道太窄,只能和毒尸近身作战,毒尸在不断的被紫衣人斩首,紫衣人也在不断的被毒尸撕扯吞噬。
蔺小砧就这样跟在毒尸后面,有时杀一个活人,有时斩一具毒尸。维持着双方的均衡。有时蔺小砧在出神。到了通道的尽头,毒尸和云山教的活人彻底均衡了。
剩下三具毒尸和三个云山教的妖人。
蔺小砧让他们最后绝对的均衡了,一个不剩。
长长的通道,鬼哭人嚎后,突然的寂静。
其实这一切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
蔺小砧听得见剑尖滴血的声音。暗河的风从那头灌进来,蔺小砧听见风声中一道暗‘门’打开的声音。
蔺小砧转身看见教主站在灯光中,那张俊秀的脸在蔺小砧眼中和毒尸一样,或者说各有各的丑陋。
毒尸丑在外表,教主的丑陋在他外表下的那种神情之中。
教主为什么会在这里,蔺小砧现在也不关心这个问题了,蔺小砧只觉得厌烦,希望早点结束这一切。
“蔺小砧,有你这样一个对手,我的江湖也有趣多了。”教主嘻嘻笑道,“多谢蔺姑娘替我清除掉这些废物,还免得我麻烦。”
蔺小砧吸了一口这地下通道里恶臭和血腥‘混’合的霉烂之气,虽然令人作呕,但蔺小砧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要冷静下来,这一场杀戮后,蔺小砧这样对自己说。
“没有了毒尸,你还能怎样?”蔺小砧轻轻问道。
教主没有回答,看了看通道里拥堵的人的尸体,尸体的尸体。啧啧叹道:“蔺小砧的武功原来比江湖传说的还要高,高太多了,天下就没有人能在人尸‘混’战中全身而退的,正如天下应该没有能一夜之间找出这地牢的人,蔺姑娘,为什么你总能找到这地下古蜀山之‘迷’坟地牢呢?”
蔺小砧笑了,指着自己的剑。
“哦,”教主点头,“果然是剑士。”
教主和蔺小砧同时出剑,没有剑式,只是时快时慢,快和慢的变化也不是他们的剑法,他们的剑法是快和慢之间看不见的那空白。
蔺小砧今夜的剑法如同画梦的笔,不是回忆,也不是记忆,就是时快时慢地画出了那夜绝崖上那个少‘女’的容貌,又好像在画出那幅布上两个人被时光湮没的笑容。后来,蔺小砧的剑法就是慢慢用剑尖在空中写出了那幅布后的几行字,随即剑意一变,剑势如风,一片空灵,天地乌有。大梦醒后,只余一灯如豆,长夜寂寂。
何为剑法,原来就是自己半生的梦境和遭遇,灌注于一时之灵气。
当蔺小砧剑法尚有一种寄托时,教主还能从容应对,然而当蔺小砧的剑法连空虚之梦境的况味都已不存在时,这窄窄的通道已不再是束缚她的身形步法的桎梏牢笼了。
教主已是招架不住,蔺小砧的步法和剑法速率变化越发协调,终于合二为一时,身周的一切也都成了蔺小砧剑法中的一部分了。教主不断后退,突然剑式只守不攻,脚尖在石壁上一点,身子往后飞跃进了那间开着‘门’的暗室,蔺小砧怕他熟知机关,就此逃脱,剑式护住正面,如影随形,也飞身而进。
一刹那间,本以为是一间小小石室,却眼前一亮,只觉豁然开朗,还来不及看清这石‘门’中的‘洞’天时,身后石‘门’合拢,身前一道铁栏自上而下,落在面前,蔺小砧电光火石之间,就地一滚,早钻出了那铁栏,刚站起身来,左右又有两道铁栏落地生根,嵌入地上,教主却在铁栏外大笑。
很多人都在笑。哄堂大笑的那种笑。
蔺小砧也笑了,笑得很开心,好像她和教主在做一个扮家家的游戏。
确实有点滑稽,原来蔺小砧本在铁笼之外,只因刚才自己的反应太快了,却一下子钻进了铁笼机关之中。
教主忍住笑:“这叫连环子母笼,寒铁所制,只能用来对付,象蔺姑娘这样的高手。”教主又忍不住笑了,“只有绝顶高手才能于此千钧一发之际,躲过这铁栏,谁知反倒自投笼中。唉,可见世间之事,却不要太聪明。正是一动不如一静。”m.xiumb.com
蔺小砧不管教主的挪揄,因为还有比被困在笼中更让蔺小砧关心的事,那就是这石‘门’之内,万万想不到却是一个大石窟,内中可容纳千人,真是‘洞’天仙府。此时灯火通明,只见许多‘药’师丹家模样的人在那里看着蔺小砧笑,笑过后,又各自忙碌起来。有生炉子的,有配‘药’的,有拿着‘药’方在争执的,有抱着瓦瓮在沉思的,直如一个大作坊,却是种种古怪,难以尽言。
蔺小砧看看自己,三面铁栏,身后石壁。已是笼中之鸟。只是蔺小砧什么险境没遇到过,这也等闲。反正累了,人累心更累。反正就是一个噩梦,总有梦醒之时。
蔺小砧也不管好不好看,靠着石壁箕踞而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教主还在笼外看着蔺小砧,赞叹道:“当日我是当真想和蔺姑娘联袂日后之蜀山,生平能得蔺姑娘相伴,也是不枉此生了。蔺姑娘果然是遇‘乱’而不惊,越险越镇静。”
蔺小砧还是看着这地下工场,也不看教主,随口道:“现在我很危险么?”
“你已是笼中困兽,还不险?”教主倒奇怪了。
蔺小砧回过头来看着教主道:“你这机关不过是颠倒笼里笼外而让我上当,也是不错,颇具匠心。不过,教主,你却还没有真正看破这里外表里之分。”
一个白衣人——这里所有的人都是白衣,只有教主是青衣,蔺小砧是一身血衣——端过一把圈椅,教主坐下,象看着一只笼中小鸟一样看着蔺小砧。嘴角微微笑意。
“蔺姑娘倒是要给我讲学了。那你说,何谓表里之分?”
“唉,执‘迷’不悟,天地就是一个大笼子,九州便是一个小笼子,蜀山江湖又是笼中之笼,这地牢‘迷’宫却又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笼子,而教主你,却在笼中做笼,被困在你自己心中那个笼子里,我虽在这铁笼之中,心却已在笼外了。”蔺小砧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只是要拖延一下时间,想想办法,不过好像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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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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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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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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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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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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