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小砧轻声说道:“义父,我那年几岁,我都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从门缝里看见你杀了我的父母,我只记得后来你对我说,我的父母被歹徒所杀,然后是你好心收养了我。我小时候就发誓,我要把你杀我父母的那一剑还给你,最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一个我从小就想问你的问题,你可以不杀我父母,他们不过是不会武功的乡下人,为什么?”
“没有父母的•••人,才会无牵挂•••最好的剑士,本来•••就该无父•••无母,无天无地,而后,无•••自己•••”屈还山说,“砧儿•••”
蔺小砧拔出屈还山透胸的那把剑,用她儿时看到的第一式剑法,杀了屈还山。突然想哭。确实,屈还山说得没错,自己从来都比别人少一点情。
屈还山倒下的同时,黄先生笑了笑,说道:“你们出手更快。”说完自刎于大殿殿台的第三级台阶上。
教主的手在流血,那血沿着台阶细细流下去,和其他的人的血汇合,又流到一个跪在地上的人的膝盖处。
教主还是接着先前的话,用先前的语气说道:“云山圣教,数百年之基业,日后东进蜀山江湖,便如百足之虫,一足乱而后百足乱。今日,我和蔺小砧,不得不痛下杀手,忍痛斩去扰乱我圣教步法之一足。如果诸位还有步法与本教不同调者,敬请指教。”
下面教主的心腹之人立即带头高声赞颂教主种种功德与神武。又有人说蔺小砧武功高强,只在教主之下,天下人之上,今日舍生助教主平乱,杀了逆贼屈还山,功劳甚大,教主可委以重任云云。
蔺小砧知道这些也是教主安排好的。
教主转过头来,低声问蔺小砧,你选哪一个,想好没有?
蔺小砧脸色苍白,自己这伤很重,血一直在流,但越是流血,就越要撑住这场面。
蔺小砧嫣然一笑,说:“我选教主夫人。”
蔺小砧没有时间考虑,蔺小砧也知道,没有必要考虑了。她其实没有选择的余地,正如她可以不为教主挡那一剑,但她又必须要挡,而且要挡得毫无破绽,让教主也看不出来,蔺小砧不过是要取得他得信任。计中计的苦肉计。如此而已。
教主站起身来,身后屏风转动,一道宫门打开,里面两队乐手,一时响起欢庆之乐声。只见后殿张灯结彩。
果然,一切都准备好了。蔺小砧想。
教主朗声说道:“今日便是本教和蔺姑娘的大喜之日。”
大喜之日?前殿一地鲜血,后殿一派喜庆之红,相互交映,说不出的诡异,慢慢爬上蔺小砧的心头。这个教主,是在和我比演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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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小砧躺在床上,教主坐在床边。二人一时无言。很多话从何说起,不好开头。
这是第三天的早上,蔺小砧的伤势有多重,只有教主和蔺小砧知道,屈还山的那一剑,只怕没有一年的休养,蔺小砧的左臂难以自如使剑。而虞希山那一剑,虽然有雪人皮衫子护身,然而雪人皮可减不了那一剑的力道,内外之伤让蔺小砧躺到第三天,才气色稍好。
“手上的伤可好些了?”蔺小砧问教主。
“无妨。”教主揭开被子,看看蔺小砧左臂的伤势,似笑非笑地看着蔺小砧道,“这盘棋下得如何?”
侍女过来给蔺小砧喂了口水,蔺小砧抿抿嘴,看着案几上的香炉,“已到极致。只是教主说我二人一起动手,时机来时,你却作壁上观,我还以为你是要借刀杀人,坐看我和那四个高手两败俱伤。原来是除了虞希山四人,后面还有更大的一条鱼。教主不出手,却是在等另一场恶战?”蔺小砧似问非问。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条大鱼是谁,只是怀疑,虞希山等人后面还有觊觎这教主之位的高手。我若和蔺姑娘同时出手,家底全露,再无后招,岂不吃亏?所以,还请蔺姑娘莫怪。”
蔺小砧笑道:“生死之战,从来都是瞬息之事,教主这安排甚好,这一战后,教内之人,谁还敢对教主不服。只是教主应该事先和我说明。”
教主淡淡说道:“现在我可以和蔺姑娘说说我这盘棋的关键所在了。云山教如今家业大了,教内势力很是复杂,派系丛生,就这云宫之中,也有那些逆贼的眼线,说不定现在这位,曾经就是屈还山的耳目••••••”教主说着,笑指那持着食盒的侍女。那侍女吓得赶紧跪下。
蔺小砧叫她起来,教主拿你说笑呢。
教主接着说:“自蔺姑娘来后,我二人走得如此之近,他们自然知道,本教要借助蔺姑娘之力,清除教内异己。他们的眼线也就开始注意本教的一举一动了,本教也没有让他们失望,暗自调动人手,布置夜宴,布置种种疑局••••••”
蔺小砧笑了:“所以他们没想到你什么计策都不用,来一个最简单的••••••”
教主接过话来,得意的说道:“所有的关键就在这里,象武学一样,最简单的招式就是最有力的招式,最简单的办法才是最好的办法。我问你,殿堂上当众杀了这几个高手,和设计杀他们有何差别?”
蔺小砧装作恍然大悟:“哦,教主是要震慑人心?”m.χIùmЬ.CǒM
“对了,我堂堂教主,清理门户,如果还要设机关、设埋伏,岂不被下属看轻了。就是要出手,也要由蔺姑娘出手,莫怪,莫怪。”教主向蔺小砧赔笑。
蔺小砧挪了挪身子,教主忙搀扶着蔺小砧的右臂。
“我这教主夫人是真是假?”
“蔺姑娘要真就真,要假就假。”
“人前是真,人后是假。”蔺小砧补充道。
“全凭蔺姑娘的意思,我们后面的事还多,不要忘了,现在只走出第一步,要制成元丹,路还长。”
“这次你要先给我说清楚下一步棋怎么走。”
“下一步么?就是你好好养伤。”教主笑道。
蔺小砧知道教主不会说出他的计划,正如自己不会说出自己的盘算一样。
蔺小砧点点头,换个话头:“教主你就不谢我的救命之恩么?”
教主忙站起身来一揖到底。
“蔺姑娘,你也要谢我呢。”
蔺小砧道:“多谢教主,助我除了蜀山江湖的一派大敌。”
二人都笑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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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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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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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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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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