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这样赏过月呢,半城的敌人、活尸围着,乱箭纷飞,却又赏得这样惬意。”晏平得意地道。
“你惬意什么?”顾弱文转过头来看着孔前辈道,“还是想想怎样捱到天亮,怎样突围吧。”
“等不到天亮了。你们看,”只见那些毒冢门的弟子找来了当年攻城的云梯,那云梯一头架在龙头车上,一头已经搭在牌坊上了。准备两边夹攻。
“这招他们才用过,也没有用,怎么又来了?”顾弱文道。
“人攻为辅,毒攻才是主。看吧••••••”晏平对顾弱文道。
月光下,大街两端的黑衣人向街边分开,从人群中推出八辆黑蓬车,牌坊东街方向四辆,西街方向四辆。推车的人忌惮孔九思的铁链,也不敢靠近牌坊了,八名红衣灵使上前运功将那些车子往牌坊下一送,八辆黑蓬车飞到牌坊下,顿时翻到,黑蓬中摔出八只大鼎,鼎中万千毒虫爬将出来。
“这是毒虫阵么?”孔九思奇道,“却是不好办了。”
“快走吧。趁这些毒虫还没有爬上来。”晏平和顾弱文急道。
这是只见大街两头,各有数百紫衣箭手持着弩弓,对着三人。那些弩弓的劲道三人是知道的,非普通弓箭可比,且箭头均有剧毒。
原来毒冢门就是要用毒虫逼三人跃下那牌坊,只等三人飞身而起,势必弩弓毒箭齐发,在那空中,孔九思自保有余,却不足保护晏平和顾弱文了。
孔九思也没想到毒冢门有这一招。只见紫衣箭手身后,又是数百巡尸人牵着已解开护口铁的毒尸,如果三人能在空中躲过弩箭,下来后,则是活尸的围攻。总之,就是要把孔九思逼到大街上决战。
紫衣箭手前,许多毒冢门的青衣弟子拿着硫磺七味弹,往那些源源不断地从鼎中爬出来的毒虫周围摔去。那七味弹摔在地上,顿时如蜀山烟花“落地花千树”一样,迸溅一片花火烟雾。那些毒虫天性害怕这种七味弹的烟雾,被驱赶着往牌坊上爬来。
孔九思道:“我还以为我这铁链天下无敌了,却是不好对付这些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了。”
“怎么办?如何是好?”晏平和顾弱文急得要想团团转也转不成,因为牌坊檐上甚是逼仄。只怪先前太轻敌了。
现在看着那些毒蜘蛛有红有紫,毒蝎有大有小,毒蚁有长有短,毒蜈蚣有单有双,还有许多见所未见的毒虫,尤其是一种如同枯枝,长约一二尺的怪虫,在那烟雾的驱赶下如同毒虫大阵的领军,当先爬上了牌坊,看看整座偌大的牌坊已经布满了毒虫,在月光下说不出的诡异恶心,如同给这牌坊自下而上穿着一件五色斑斓的毒衣,而这衣服就要穿到三人立足的最顶端了。
“你们看,还有一种虫子,是我都没见过的,难得,难得,我一出地牢,就开了眼界了。那是什么虫子呢?莫非是千骷崖的红尸虫?”孔九思啧啧叹道,倒好像是在赏鉴什么奇珍异宝一般,悠然自得,“唉,只是不知道味道可好?看起来肥嘟嘟,肉呼呼的,大火煸干了吃,应该是酥脆好吃的。”Χiυmъ.cοΜ
顾弱文急道:“前辈,这时你还想着吃虫子?只怕拿来熬汤更好吃呢。”
“错了,熬汤要用那干瘦的虫子,好比老头子我,用来熬油就不行了,但用来熬汤,就不错,先大火,再文火熬上三天三夜,将老骨头中的骨油熬出来,保证汤鲜肉美。像小姑娘你,就要拿来清蒸才好吃。”
“我呢?”晏平问道。
“你的肉结实而不老,用来红烧是不错的。”
顾弱文摇头,心中道,又多了一个莫名其妙说废话的。
“前辈,不要说笑了,快想办法吧。这些虫子••••••死我都不怕了,就怕这些怪虫••••••”
“虫子好吃啊,我在地牢里吃了三年虫子了。只是这些虫子怕是三百年也吃不完。”
毒虫大阵每往上爬一寸,顾弱文浑身的肉麻就多一份。只觉一种难受之极的痒也在拼命往自己的头皮上爬。晏平已经想往牌坊下跳了。还是让那些毒箭射死的好。晏平说。几只毒虫已经爬到脚边了。时候到了。
孔九思说:“时候到了。”
各一根铁链子缠在顾弱文和晏平足踝上,二人只觉一股柔而连绵的力,如同来自地下,将二人抛甩出去。没有云雾,却如同腾云驾雾,飞向大街旁七重楼下的桃花池馆。尚未飞拢,空中一片嘶嘶声,是弩箭破空而起的声音,如同空中射出若干毒蛇。
却没有一条毒箭咬到顾弱文和晏平。孔九思将二人甩出的一霎,已是随着二人腾空而起,八根铁链子在空中舞出一个白色光球,将三人包裹其中。
顾弱文听见一片哗啦啦的瓦片破碎的声音。自己和晏平跌在池馆的屋顶。当然还有全身的剧痛。又是一片箭雨倾泻而来,却穿不过孔前辈的铁链寒光之幕布。箭雨停歇之一瞬,孔前辈的两根链子早已缠在二人腰间,带着二人飞掠过月楼城一片重楼复道,亭台街巷。
月光如水,天如海。
月楼城如水中倒影,顾弱文看见自己的童年在夜色中慢慢远去,听见驻守在每一处屋檐上的毒冢门弟子的呼号放箭的声音,还有他们被铁链带起,跌落地上的惨叫。
确实,地牢的十三年,这八根寒铁长链子已经成了孔前辈身上经脉的延伸了。八根链子,两根救人,六根各自使出不同的招式向着不同的方向,力道或轻或重,招式或简或繁,收发自如,宛如一掌之五指,轮换自如。
飞跃下城墙的一瞬,顾弱文看见身后月楼城的月色,只是繁华不再,今日之月色涂抹出的是一片惨败和凄惶。
城外一处树林子里。孔前辈放下二人,摇头道:“原来我这心里住的泥菩萨,杀起兴来也是止不住的,要不是你们两个累赘,我就血洗月楼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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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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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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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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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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