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扔掉空空的杯子,喃喃地低语。
“再来一瓶。”
“小姐,您需要吃点东西。”
女仆生硬冷涩的声音,重重的响在耳侧。
“有面包吗?”
如果不想死,如果还想东山再起,她首先得保证自己不死吧?
萧函慕认为有理地点点头,右臂始终像一根木头一样固定在身侧,从始至终没有动半下。
她仿佛没有这只手臂一样,低头看看自己光着的脚,抬眸冲女仆模糊一笑。
“有鞋吗?”
这里的厨房冷锅冷灶,萧函慕并不擅长做饭,看着这些并无多大的感觉。
她问女仆要了一块面包,拿着刀叉抹了点黄油、蕃茄切片夹进去。
顺便弄了点肉松,便塞进了嘴里。
吃完后,萧函慕并没有感觉到暖意被还回来,反而打了个寒颤。
吃进去的东西是冷的,这个身体给她的感觉也是冷。
“我的衣服呢?”
萧函慕侧头对妇仆问,结果没一个人知道她在说什么。
穿着薄薄的睡衣长衫,萧函慕抬脚出去。
坐到了城堡的门口,不远处索超索金正朝这儿走来。
“萧小姐,少爷晚上有个宴会,会晚点到这里,也有可能会过两天再过来。”
萧函慕一屁股坐到了城堡门口,薄薄的身子处在如梦似幻的雾雨之中。
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的精灵,她脸庞娇美清灵,神情淡漠如水,却偏偏带着无谓的笑丝。
“你的意思是,我又被禁锢了?”
覃炙顷也不过就这点本事了,萧函慕毫不在意地想。
他的目标不过是对自己这具肉体从有感觉,到无感觉,再到由内心深处发出作呕感。
那男人才会放弃自己。
对于他这种人来讲,自己对他,就像是一个好玩的玩具。
没玩腻之前,丢了会时时刻刻地想着。
不过,她能不能这样认定,覃炙顷被她迷住了呢?
真是没想到,她这条在床上变成“死鱼”的身子,也能迷得住覃炙顷?
“我昨天的衣服呢?”
“已经被……扔掉了。”
索超顿了顿,低声回答。
“能帮我把裤子找回来吗?”
里面有她妈妈墓前的湿土,那是她惟一留恋的东西了。
“我尽力。”
索超想了想。
“萧小姐身子不好,您不如进去休息。”
“我在这儿走走。”
萧函慕说着,支起身子,一步步朝台阶下走去。
脚下是柔软的棉拖,粉红色的露出她软白的脚踝。
纤弱的骨骼支愣着长长的睡袍,从后面能看到她突出的肩骨,和一直都不怎么动弹过的右臂。
索超和索金彼此看了一眼,盯着她的右臂,眼中都露出疑惑的目光。
这一瞬间,萧函慕脚下软了软,感觉腿肚子好像转筋了一样,扭动着疼。
脑袋跟着嗡地一声,神志就急速地跟着懵了一下。
索超索金想去拦时,她已经顺着台阶,软软地磕了下去。
身子像一团软棉般,缓缓地随着十多级台阶,一路栽在下面青绿沾着水珠的草地上。
惊天动地的一阵,连意识都磕得混浊了。
不知道疼还是不疼,萧函慕只觉得身子麻麻地。
伸出左臂轻触向膝盖处,看到有鲜红流出来。
当即叹息一声,看来是磕伤膝盖了。
她明明是吃过饭了的,却还是会这样虚弱?
她抬头看看细雨雾气之中被重重绿树密林隐藏在其中的城堡别墅。
心里面越发灰败起来,本来想要探视下这里的地形。
想着过几天出去,现在从台阶上摔下来,明明流着血,却感觉不到疼。
看来身体的情况并没有她想象之中的乐观。
“吱!!”
耳边传来一记刺耳的刹车声。
萧函慕抬眸就看到灰白色的雨雾之中,一辆顶级跑车停在了不远处的主道上。
车上气势汹汹地下来一个威寒的男人,他大步朝自己这边走来。
走得越近,萧函慕看到他脸上的冷戾就越甚。
“怎么办事的?”
覃炙顷蹙眉冷嗤,眼睛深盯着地上的女人,声音却是冲身后的索超索金吼出的。
“萧小姐不小心摔倒,我们正想去扶,结果您来了……”
两人缩了缩,同时退后两步,连覃炙顷后来的话都没听,就躲到一边当起隐形人。
“苦肉计也差不多了,萧萧,你也该换个别的法子了。”
覃炙顷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看到她膝盖上的血后,瞳孔蓦地猛缩了下。
萧函慕挣扎了下,想站起来,腿上突然传来刺痛,她失力地又颓坐回去。
衣服沾上湿泥,右臂耷拉在身侧,左手又是血又是雨滴的。
在雨里呆得久了,她头发被濡湿了,长长的黑发狼狈地打在额头上,显得落迫不堪。
“覃炙顷你迷上我了吗?”
虽然处在如斯境地,她反淡若无事,保持着从容的气度,优雅地抬起洞若一切的灵眸,反问面前的男人。
现在,已经与之前在床上不同了,萧函慕自认不敢在床上惹怒这男人。
可是在她身上染血,浑身湿雨的狼狈下,覃炙顷的兽欲不会随随便便发的。
她不介意在这个时刻,触他逆鳞。
“我抱你进去。”
覃炙顷微微泠笑,没有接她话茬的意思。
他意思不明,笑起来的样子是素有的专横魅惑。
这令萧函慕猜不透了。
“覃炙顷,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我?”
她仰起小脸望着男人,同时感觉到有雨滴落在脸颊上,冰凉凉地,她雪白的颈子露出来。
覃炙顷冷眸微睇,看到上面留下的一圈触目惊心的紫於手印。
放在身侧的手不由地攥了又松,松了又攥紧。
看到他不说话,相反还更严厉地瞪着自己,萧函慕接着笑道。
“覃炙顷,我们结婚好不好,现在就去登记好不好?”
男人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种问题。
浓厚的眉不由一挑,自唇缝中迸出两个字。
“作梦!”
萧函慕听了这话非但没生气,反而莞尔。
“看吧看吧,你其实不想跟我结婚。那么,你想干什么呢?你想要我吗,那现在就开始吧,我们还没有在雨中做过呢!”
她仿佛突然之间被疏通的管道,一下子就变得好说话起来。
非但如此,还一手解开自己的睡袍钮扣。
一手笑颜以对地冲着男人做出邀请的姿势。
“顷……”
她想到,他有让她这样叫他,于是毫不吝啬地用上。
“我解不开扣子了,要不你来帮我,好不好?”
这样的萧函慕太媚太软了。
她暧昧撩起的睡袍边上,瞬间露出雪白笔直的大腿一角。
男人的呼吸跟着一窒,同时仿佛意识到什么一样。
缓缓地抬起头,阴鸷冰寒的冷眸朝不远处的索超索金噬去。
那俩人的目光正自躲闪着。www.xiumb.com
在同一时刻,皆不同方位地碰上覃炙顷的寒芒,顿时打了个寒颤。
提步就退到了男人根本看不见的地方。
她的指尖上面还带着血,落在宽大的衣袍上,染红了那片柔软。
覃炙顷就看到她迫不及待地扯开衣襟。
由于是坐着的关系,她一扯开胸前的衣料,顿时就露出整个身子来。
里面竟是未着寸缕,雪白浑圆,平袒柔软。
目光下掠,直到一片幽幽的丛林,隐隐约约带着几点鲜红。
又把她弄伤了?
覃炙顷不由地暗想,那红色沾染到了衣袍之上,鲜艳艳的。
古人的落红,也不过如此。
“回房。”
男人不容置疑地,俯身抱起她,坚定地拾着台阶而上。
有力的双臂触到她柔软的身子。
隔着衣料才发觉,她的身子在微微地抖。
冰凉冰凉,仿佛已经是冻坏了。
“怎么不多穿点就出来?”
忍下心头的闷气,覃炙顷耐着性子道。
“没有衣服。”
怀中的她,难得温柔,乖乖地软着声音答道。
半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
她这副顺从的模样,令男人很受用。
心头那股气刷地就消失没影了,紧紧勒着她身子的双臂,也变得松了许多。
“待会让他们拿些衣服来,随你选。”
他的口气仿佛给予了她一个天地般。
萧函慕仿佛没有半点感觉,不但身子软软地靠近男人怀中。
就连脑袋也无力地歪倒在他的胸前。
覃炙顷不以为意,把她轻轻放到床上,一边开口。
“去洗洗。”
她身上的血,让男人感觉不安。
怀中的女人只是懒懒地把眼睛打开一道缝,微微地厥嘴。
“疼。”
看到她膝盖上的伤处,本来想无视。
覃炙顷最终没有熬过自己这道坎,以为她是在说这里的疼。
“你先忍忍,待会拿药来。以后不准弄伤自己。”
萧函慕肋骨伤到,光手术就重复了三次。
那最后一次,几乎在覃炙顷的心上烙下了伤痕。
每当看到她隐忍着疼,她身上流血,男人都不由自主地心头紧窒,恨不得代她受过!
“只是没想到……会站不稳,才会栽台阶去。”
萧函慕被放到床上后,淡淡地解释。
她身子就软软地倒了下去,连预兆都没有,声音里面更轻得没了半分情绪。
只是没想到,会这样虚弱,如果没有这具身体该多好。
她无奈地摇摇头,再也承受不住地将自己深深埋进薄被之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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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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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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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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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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